161簪折烈焰

由於王石堅曾在延安中央社會部工作多年,與“白鴿”同志曾多次碰面,爲保障其安全,趙繼統給她佈置了一項任務,將她送到了國外。

沃爾特·施倫貝格曾在趙繼統手中寫下過一個地址,很可能有另兩把鑰匙的線索,如今他已經被處決了,是時候該將秘密取出了。

“白鴿”到達德國後才發現那個地址是一個墓園,多年的情報工作令她絕不會輕易放棄,通過不斷的查詢獲知沃爾特的母親就葬在這座墓園之中。又在其母親的墓地周圍不斷的勘探,終於在位於墓地中心的墓園雕塑底座上發現了一處修補痕跡,沿着痕跡切開修補的材質,在其背後發現了一個密封的盒子···

趙繼統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回來了,一面吩咐她躲在住處不要露面,一面請示中央社會部儘快找人替換“白鴿”。

王石堅到了南京後,被授予上校軍銜,可是被閒置起來了,從軍統到保密局的傳統來說,這種變節的人不值得信賴。王石堅明白如果不顯示出自己的重要性,配給的保鏢也會越來越少,等到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之時,就是被共產黨處決之刻。

所以拼命回憶在去西安之前所接觸的人和事,突然他想起在延安中央社會部閒聊天時,一個同事曾說起過最高級別特工小組“軒轅”,裡面有一位成員的日式餐點做得相當不錯,不是不錯,是很地道!

順着這個思路,他通報了毛人鳳,把所有甲級站(上海、北平等大城市)所在城市的日式餐廳全部監控起來。因爲沒有具體證據,所以毛人鳳沒有上報,趙繼統自然也就毫不知情。

交接完任務的“白鴿”再一次回到日式“茶食店”,她還得親自通知自己的下線吳石將軍變更新的聯絡點(改在何遂家,這個聯絡點一直使用到吳石去往臺灣才廢止)。

一進店就感覺不對,周圍多了許多新面孔,而且隱隱是以茶食店爲中心布控的。是誰暴露了?吳石?自己?還是他···

因爲馬上要走了,一直緊繃的心情也被離愁所替代,竟然連往日片刻不離身的毒藥都沒帶···

“白鴿最佩服的就是“秋風秋雨愁煞人”的秋瑾女士,可是自問沒有她那麼堅強,而且自己一副清白之軀,何苦讓那些禽獸去作踐?

遣散店員後,她緊鎖大門,在木質的日式房價間內潑上了油要引火自盡,用生命來爲自己的同志示警。還有一個原因,最後使用的“遺孀”身份還沒有暴露,居所樓下的聯絡站也已經交給了繼任者,她不能讓這張臉危及到那麼多同志的安危···

當烈焰吞噬了身體的那一刻,感覺又回到了初識的那一刻;那時的她青春靚麗、那時的他沉穩睿智,就像他倆的字跡一樣,一個剛直遒勁、一個環曲柔美···

她雖然環繞着他的臂彎,兩個人卻顯得格格不入,而那次竟然就是兩人唯一一次的“親密接觸”···

在相處下來的十多年了,雖然沒有了肢體接觸,可她能從他的每一絲表情的變化來判斷出他心理的起伏、喜怒,對他的瞭解甚至超出了一般夫妻之間的瞭解···

十年的同生共死、十年的相濡以沫、他們之間的默契已經不需要言語來表達了···

一個女人在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裡,心裡始終裝着一個人,她不能、也不敢裝下別人,因爲這是比愛情、比生命還重要的信仰···

真可惜沒能堅持到勝利,沒能再次體會到挽着你的臂彎站在陽光下的感覺···

別了,我的同志!別了,我的戰友!別了,我的愛···

外面的監視者最早發現了火情,急忙組織人員救火,由於搶救及時火勢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只有潑滿油的操作間和內室被化爲灰燼,臨街的門臉卻沒有被波及到。

一個美貌的女子用如此慘烈的方式自盡實屬罕見,況且,偏偏又發生在店鋪被監視之後,這不得不引人遐想。毛人鳳將“白鴿”同志的相片(國民**檔案裡的)找來,發給仍在日本“潛伏”“長耳”瞭解情況,沒想到他竟認識死者,還透露趙將軍在日本時就喜歡在她的店裡吃東西。

從東京追來了南京?兩個人還裝作不認識(孔二小姐的證詞)?一個無限接近事實的想法突然在毛人鳳的大腦之內勾勒了出來。

前面的店面沒有被焚燒,銷售的流水賬也被完整的保留了下來。毛人鳳暗中授意王石堅進行“釣魚”行動,於是趙繼統在辦公室就收到了一個日式茶點的捧盒(木質外罩漆畫)。

這是“白鴿”店裡的捧盒,當時趙繼統的心頭閃過無數念頭,她暴露了嗎?是在主動向我示警嗎?

可是靜下心來一想,不對!她知道那麼多的安全渠道,甚至可以使用電話密語留言,不會使用最容易讓自己有暴露風險的方式。再一看捧盒,是她店裡的沒錯,可是他們兩個人有着不爲人知的約定。

當年在日本的料理店裡有很多客人,特別是剛開始“白鴿”還不會做日本料理時,所以趙繼統經常買食物回去吃,這樣就與收銀的“白鴿”在一起就不顯得那麼突兀。

當時他們約定橢圓形的便當盒是“平安無事”,圓形的竹製便當盒則是警告“有危險、趕緊走”,方形的則代表“留一下有話說,或者是老家有消息給你。”

所以如果是“白鴿”萬不得已通知自己,也會使用圓形的捧盒,而不是面前這個方形的、還是梅花圖案(梅與黴諧音,像他們這種在刀尖上跳舞的人來說,是很忌諱這個的)的盒子。

看來是有人懷疑進行的試探,不管是誰,這次都得把他給滅了!

決心將事情鬧大的趙繼統突然對送東西來的士兵怒喝:“誰讓你拿進來的?這是什麼東西?什麼人交給你的?”

小勤務兵被問的啞口無言,磕磕絆絆的回道:“門衛大哥讓我傳給你的,說是···”

趙繼統打斷他罵道:“胡鬧!速去請俞局長(俞濟時國民**參軍處軍務局長兼總統府第三局局長,1942年任蔣介石侍衛長,國防部成立後侍從室侍衛力量改編爲國民**警衛總隊,仍歸他指揮管制)到總裁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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