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早已過了飯點,招待所飯堂里人本已不多,除了李天畤他們一桌,就剩下零零散散的幾位,但不久前剛暴出熱鬧的老道突然來挑戰,本身就已經很轟動,還擺出這種造型,難道是要死磕的架勢?
門口立時站滿了人,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往裡看,多數是特戰隊員,他們對戰鬥習以爲常,對同僚們切磋也喜聞樂見,但對修行者間的戰鬥卻最感興趣,之前也多多少少見過修行者和異域神通者的對戰,雖然不見得有多精彩,可往往呼風喚雨,場面嚇人,充滿了神秘色彩。
有的人運氣不錯,見過好幾場這樣的戰鬥,但愣是沒看明白這些身懷異能的傢伙是如何出手傷人的,通常光芒一閃,對手就死於非命。
也有些同伴就沒那麼幸運了,戰鬥中萬一對上異能着,往往來不及開槍便命喪對方之手,甚至被那種可怕的能量波及,都會嚴重受傷,卻同樣沒明白對方傷人的手段。
今日,名聲不怎麼好、但地位極高的謝老頭被神秘的李天畤一拳打出了招待所大院,事情的原委和經過只有少數人知道,但那破牆而出的轟動場面卻是被很多人看到了,因爲李天畤所在的房間的木門幾乎被撞沒了,老頭在院牆外跳着腳的罵街,董老頭面色極爲難看的去勸解等等,都成爲了各種猜測的素材,老頭這一摔一定吃了大虧。
沒想到,還未過中午,謝老頭便來找李天畤的晦氣了,而且親口承認被偷襲,怕是實際情況比猜測中的經過還要不堪,這是絕對難得一見的好戲。
“謝老。”顧長風不得不站起身,同時用手指捅了捅一旁的盛光達,對方愣是沒反應過來,氣得他乾瞪眼,只好硬着頭皮繼續假裝不解,“您這是怎麼啦?”
“與你等無關。”謝老頭一瞪眼,花花的鬍子如一蓬銀色的鋼針般乍起,一股凌厲的氣勢撲面而來,顧長風竟然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但這股力道衝勁極大,若是暗中沒有一股綿柔之氣給拖住,他一定會連人帶椅子翻過去,猛一擡眼看見了對面的胡德海,這廝被裂開的椅子夾住了屁股,疼的面臉通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極是狼狽。
“李小子,老夫不管你自吹什麼神界、鬼界的怪物,仗着略有功勞被小董捧在手心裡,目空一切也就罷了,老夫權當看不見,但近日又以丹藥籠絡人心,這就很無恥了,被老夫假意一鬧便露了馬腳,不想你竟然偷襲老夫,今日若不讓你知道些厲害,你還以爲天下無人了?”
“謝老,話不能這樣說,李天畤所做的一切,大家有目共睹,我們並肩戰鬥過,比你瞭解的更多,我想你有太多的誤解。”顧箭的聲音很小,但面對這種強悍的大修行者,卻顯得很有勇氣。
“謝老,我有必要提醒一下,這裡是特戰隊臨時指揮部,有什麼不滿可以好好說話,也可以直接找董指揮,這樣堵門口不好吧?”顧長風畢竟是做慣了頭頭的,顧箭都敢說話,他怎麼能往回縮?於是很快便恢復以往的氣勢,語氣看似客氣,但明顯準備大扣帽子,你本事再大,也必須遵守特戰隊紀律,除非你走人不幹。
其實他的心裡還是發虛,現在董老都制不住這姓謝的辣頭,鍾三浦坐鎮的時候,他還知道收斂,可鍾老一受重傷,這老東西立馬就跳出來了,指望三言兩語唬住這種自以爲是的世外高人,恐怕不可能。
“無知小輩,老夫說話,何時容得你等插嘴?!”謝老道再此吹起了鬍子,顧長風自然知道厲害,兩隻腳已經死死的抵在地面,儘管如此,被對方的凌厲氣息一掃,依然面色蒼白,心底波濤翻涌,如同喝醉一般難受。
謝老頭卻不再理會顧長風,扭頭瞪着李天畤厲聲道,“莫要讓這些人來做擋箭牌,你可敢一戰?”
至始至終都沒吭聲的李天畤淡然的放下了碗筷,很安靜的看着面前的老頭,之前反覆確認了老頭並非隱藏在凡生世界的異域神魔,只是心裡奇怪,這樣一個脾氣暴躁,目空一切,而又麪皮極厚的傢伙怎麼會如此沒腦子,他憑什麼活了這麼久?
“我沒興趣。”李天畤緩緩站起了身,忽然間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眉頭微微皺起。
“好一個沒興趣。”謝老頭哈哈大笑,“既然不敢?便給我老人家磕頭道歉,然後當着大夥的面說清楚,你所謂的丹藥是個什麼東西,莫要讓我親口戳穿。”
“謝老,胡亂說話,你可要是負責任的。”顧長風雖然心有恐懼,但聽了這話也禁不住怒火上身,原以爲這老頭倚老賣老,只是爲了找回面子胡鬧一番,未料想說出這等陰險的話,怎麼想都令人厭惡。
“就是,謝老,空口白牙,說話要講證據。”一直未吭聲的盛光達也站了起來,他同樣是火爆脾氣,而且天不怕地不怕,剛纔被這老頭的威壓弄的心腹翻江倒海,一肚子大火,明知遠非此人對手,但也強撐着站了起來,怒目而視。
這裡是指揮部,李天畤是副總指揮,就算你是手段通天的世外高人,也不能如此過分,既然是特戰隊的一份子,還就不怕你真敢肆無忌憚。
可未料到,一股磅礴的氣息衝來,盛光達渾身的骨骼咯咯作響,緊接着噗通一聲就坐回到到椅子上,然而椅子隨即四分五裂,一身腱子肉的盛光達這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底,嘴一張,哇的一聲將剛吃的飯食全都吐了出來,任憑如何掙扎卻爬不起身。
謝老頭露出這一手,圍觀衆人無不驚歎,這便是大修行者,不見有任何動作便傷人於無形,厲害無比,傳說都是真的,但依然沒人看明白這老東西是如何動作的,也有人很憤怒,你是修行者,怎麼能隨意欺負普通人?
就在這時,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腦子裡一暈,似乎有什麼東西透體而過,讓人極不舒服,也大感恐懼,耳邊傳來空氣的爆鳴聲,一道白色的光影從李天畤的軀體裡衝出,謝老頭慌忙祭出寶塔,但根本來不及催動,便怪叫一聲倒飛了出去,半空中噴出一大口鮮血,如同紅色的霧氣潑灑的到處都是。
李天畤的脾氣再好也忍不住了,他剛纔一直在思考謝老頭的異常表現,覺得有一絲若有若無、極爲狡猾的氣息在窺視自己,每當要注意時,這氣息又有意無意的試圖干擾他的神識,所以一直隱忍,試圖出其不意抓住對手,這絲氣息絕非來自謝老頭。
而場面上,他也不願用更爲磅礴的氣息壓制謝老頭,波及面太大,難免傷了無辜,若要比神通,謝老頭自然遠非他對手,此人應該有自知之明,可如此鬧法,絕不是智障,他突然大爲心慌,身軀漸漸模糊,竟在原地消失不見了。
衆人譁然,繼而大爲驚訝,讚歎聲不絕,這是李天畤第一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展現出非凡的神通,不是誇耀和立威,他來不及了,此時已經出現在二樓的臥室門口,佈置好的禁止已經被破壞,他慌忙推門而入,牀上已空無一人,鍾三浦蹤跡皆無。
本已焊死的窗戶大開,光天化日,如入無人之境,果然好手段,隨着微風拂入,李天畤聞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他的身軀立刻再次消失,踏風逐雲的身法一經施展,就算是大神通者也很難察覺他的蹤跡。
招待所內已經混亂,忽然一道青光飛掠,向東南方向迅速遠去,謝老頭居然逃遁了?李天疇略一思索,放棄攔截老頭,執着的尋着那氣息而去,這個氣息的主人是讓他一直放心不下的大魔頭磐莽。
這魔頭自無名山逃走後,蟄伏了一段時間終於露面,一出手便直擊李天畤的要害,他掠走鍾三浦,很簡單粗暴的手法就爲李天畤和董老頭爲代表的特戰隊埋下了隱患,甚至有離間成功的可能。
這是李天畤所擔心的問題,磐莽纔是他真正的勁敵,前段時間爲了對付血族,他始終騰不出精力來思考有效的防範措施,之後又有了再造新世界的奇思妙想,準備探索虛空,藉此機會去黑洞附近找回李修成的神性,所以走之前要做些安排,沒想到便被磐莽鑽了空子。
可是數秒之後,李天畤更爲心慌,出了這麼大事兒,董老頭去哪兒了?還有,那些領了彈藥的修行者……一身冷汗冒出,讓李天畤瞬間放棄追尋磐莽的舉動,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折回招待所。
半空中便聽見下方嘈雜的聲音,甚至還有斷斷續續的槍聲,李天畤的目力極佳,儘管戒備森嚴的招待所大院已經因打鬥混亂不堪,他目光一掃便看清了來襲之敵,足有六名蒙面黑衣人,戰力彪悍,十分兇猛,而己方已經有數名特戰隊員倒在血泊之中。
幸虧有顧長風、教官和藍翎指揮着戰鬥傀儡加入了戰團,這才遏制住了對方的兇猛的勢頭。
李天畤的身軀隨着氣流迅速降落,強悍的神識在無數股複雜的風團間急速遊走,黑衣人逐一倒下,每個傢伙的神魂都在倒下的一剎那被極爲耀眼的光團猛然轟擊,頓時心神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