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山狩獵之行,隨着隊伍駐紮,正式拉開序幕,容琛與雪歌二人並未湊熱鬧,本想回營帳休息,不想還不待他們坐定,皇帝那邊就派人來了,並且指明是找雪歌一人。
雪歌與容琛對視一眼,不動聲色的衝那侍衛問道:“不知陛下爲何找我?”
那人回答不知,雪歌跟着那人出了帳篷,朝着營地中央走去,容琛立在營帳門口,看着她遠去的背影。青寶正好拿着東西走過來,看見雪歌離去,容琛留在此地,不解的問道:“公主去哪裡?”
“陛下召她一人。”淡淡回了句,便轉身進入營帳之中。青寶略微憂心的盯着雪歌離開的方向,也不知老皇帝單獨宣她一人做什麼。
走了一會兒,那人領着雪歌來到營地中最大也最豪華的營帳外,恭敬的朝裡稟報:“容王妃到了。”
裡面傳來老皇帝的聲音:“雪歌來了?進來吧。”聞言,那人躬身掀起簾布,爲雪歌讓開位置,雪歌徑直走了進去,進入之後才發現,營帳之中不止皇帝,一側的位置上還坐着一個她從未見過的人,一個看裝束好像是來自姜國的男人。
雪歌目不斜視的走到近前,恭敬的行禮:“見過皇上。”
“不必多禮。雪歌,來,朕爲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來自姜國的密端使者,此行一同參加狩獵活動。”老皇帝滿臉笑意的指着一旁的中年男人。那人起身。朝着雪歌行了一禮,道:“見過尊貴的容王妃。”
雪歌淡定自若的打量着那個男人,還了一禮。並未多說。她從進來時就發現那個姜國使者在看到自己第一眼時的驚訝,雖然並未表現出來,但是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雪歌恭敬的站着,也不多問,只等着老皇帝自己先開口。不一會兒,老皇帝道:“東南與姜國向來交好,此次密端使者前來我國。也是爲了拉近兩國間友誼,同時聽聞鏡月公主嫁給容王。便讓朕引薦一番。”
這次等皇帝一說完,那使者便開口:“早就聽聞鏡月公主容貌無雙,便想見識一下,冒昧打擾。還請王妃莫要怪罪。”密端的視線一直落在雪歌身上,臉上帶着笑意,那雙眼睛中的異樣逐漸散去。雪歌寵辱不驚的答道:“哪裡,多謝密端使者厚愛,雪歌與一般的女子無異,並無特別之處。”
哼!想要見她雪歌,需要避開容琛?這種說辭也太沒說服力了一些,雪歌面上始終噙着淡淡的笑,兩人不論說什麼。她就不鹹不淡的答着,也並無特別之處,她耐心的等待着。果真,沒過多久,姜國使者就進入了正題:“聽聞鏡月子民不論男女皆是精通騎射,在騎射之術上頗有造詣,不知在下可有榮幸見識一下雪歌公主的英姿?”
猶如面對蕭靜邀請時那般,她只是伸出右手。將手腕處的恐怖傷疤暴露出來,略帶歉意的開口:“抱歉。雪歌也很想在這樣的場合中展現一下,不過雪歌右手受過傷,經脈盡斷,至今未能恢復,無法拿起弓箭,這事陛下也知道,不信您可以問問看。”
坐在寶座上的皇帝瞧着雪歌手上的傷口,面上閃過一絲尷尬,道:“確實如此,此次恐怕要讓密端使者失望了。”
那個叫密端的男人牢牢盯着雪歌的手,旋即道:“是密端無知,冒犯了王妃。”
此事就算翻篇,雪歌安靜的坐着,隨意的答了幾句,不多時,老皇帝便揮揮手:“一路奔波勞碌,也都累了,雪歌和密端使者都先回去休息吧。”
兩人應了聲,一同出了營帳,走到營帳外的時候,雪歌朝密端點頭示意,便轉身離開了,密端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邃,直到再也看不到,這才轉身離開。回到營帳之中,容琛半靠在榻上,手中握着一本書,聽見聲響,一擡頭,看見雪歌,這才坐起身來。
雪歌走到容琛身旁坐下,聽得他問道:“怎麼這副表情,是不是因爲那個姜國使者?”
“嗯。”雪歌臉色不大好看,她很不喜歡那個密端看自己的眼神,總覺得裡面好像蘊含着一個陰謀,而她什麼都不知道,就像那靳山中的野獸一般,被人圍獵。容琛擡手摸着她的長髮,笑了笑:“有我呢。”
兩人在營帳中呆了沒多久,就聽見外面傳來歡鬧的聲音,那些外出打獵的隊伍回來了。容琛起身,帶着雪歌出了營帳,整個營地籠罩在一片夜色中,許多個篝火堆將營地照得透亮,而那些迎着夜色歸來的獵手們,各個臉上都是喜悅。
陸安然趁着混亂前去觀望了一下,很快就回到雪歌身邊:“那個端陽王妃挺厲害的。”
聽了她的讚歎,雪歌低聲發笑:“她父親可是蕭列明大將軍,她身邊跟着的那些個人都是軍中將士,哪個能差。”
“這倒也是。”
“你不去瞧瞧麼?”陸安然看着雪歌,問道。
雪歌搖搖頭:“不了,沒什麼好看的。”容琛與她對這東西都沒多大興致,若不是皇帝點名讓她前來,她寧願留在王府之中。不過皇帝的心思太過深沉了些,將她單獨叫去,就見了個什麼來自姜國的使者,究竟想做什麼?
青寶不知跑哪兒去了,雪歌視線四下尋找了一下,發現不遠處的一頂帳篷處,有兩個人影拉扯不清,其中一個正是青寶,而另一個,除了靖王容義,不會再有別人。兩人站立的位置雖然偏僻,但也不是視線死角,很容易被人發現。雪歌眉頭微蹙,低聲在陸安然耳旁說了兩句。
片刻後,陸安然朝着青寶的方向跑去,飛快跑到青寶身邊,與容義說了些什麼,不多時,容義就鬆開手,青寶立即退開幾步,看了容義一眼,便跟着陸安然回來了。
往回走的路上,陸安然低聲道:“靖王怎麼了?”容義雖然性格獨特,但不是那種做事沒有分寸的人,怎地會在這種場合下對青寶牽扯不清,若是被旁人看了去,在皇帝耳邊隨意提幾句,也會惹來麻煩。
青寶清秀的眉毛皺在一起,小臉上滿是煩亂:“不知道。”
見青寶不想說,陸安然也沒有多問,只是說道:“走吧,雪歌叫你呢,先回去。”
兩人回到雪歌身旁,雪歌帶着青寶回了營帳之中,看着青寶,沒有出聲。後者靜默片刻,率先開口:“我先前發現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在附近走動,便想觀察一下,卻不想還未走出多遠就被容義撞見,直接將我拉到一旁,這個動靜一出,那人轉身就逃走了,我沒有看清是誰,這才與容義發怒,他拉着我只是在道歉,並沒別的意思。”
雪歌眉頭微蹙,青寶肯定不會看錯,一定有人在暗中監視他們,這營地之中可都是些達官貴族,那幕後之人的身份可就有些意思了。
“沒關係。”雪歌安慰了句,便讓青寶下去了。
第一天夜裡,太子容奇所帶的隊伍以打獵數量最多獲勝,得了皇帝賞賜,一場歡鬧的宴會持續到深夜,雪歌有些累,先行返回營帳,走到一處僻靜地卻被人叫住,一回身,看見太子容奇在不遠處站着。
雪歌略微怔愣,問道:“太子有事?”這靳山是不吉利還是怎麼了,怎麼剛到不久,就發生這麼多出人意料的事。這麼晚了,容奇找她又有何事。
容奇上前兩步,將手中的一個東西遞到她面前,那是一塊玉牌,不久前皇帝賞賜給他的禮物中的一件。
“這是……”
容奇溫和的笑着,道:“第一次相見時,對公主多有冒犯,一直未能找着機會向你賠罪,聽說你喜歡玉器,這個東西送給你,算是容奇的一點歉意。”
“太子多心了,那事早就過去,雪歌也並未放在心裡,本無賠罪一說,這東西,雪歌不能收。”
“這東西本太子拿着也無用處,倒不如送與你。”容奇繼續道,非常執着,看那樣子,自己不收他是絕不會收手的。此處雖然僻靜,但也偶爾有人經過,太子與容王妃單獨相處這麼久,傳出去也不大好聽,無奈之下,她只好將東西接了過來,道了聲:“謝謝。”
然後轉身離去。
回到營帳中,雪歌打量着手中的玉牌,雕刻得很精緻,皇帝出手賞賜的東西自然不差,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雪歌看了會兒便放在一旁。
陸安然悄然走了進來,雪歌瞧見她躡手躡腳的模樣,不由發笑:“快過來坐,幫我瞧瞧這東西。”聽了這話,走上前去,在雪歌身旁坐下,拿起那塊玉牌,看了片刻,沉凝道:“這東西不像是東南所產。”
“是皇上賞賜給太子,太子又轉送於我的。”雪歌簡單的解釋了下,陸安然聽過,有些驚訝:“太子爲何送給你?”
對於這個問題,雪歌也只能攤着雙手搖頭。
她怎麼知道,容家的這些個王爺,各個都心思深沉,不論是什麼事情都有目的在其中,她如何能夠全部參透。對於容奇突然送她東西,她也很是不解,在那麼個情況下,卻又只能暫時收下。等容琛回來,交予他看看,容奇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