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分隊兩批,準備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流雲牽來一匹馬,雪歌接過繮繩,翻身上馬,流雲跟在她身後,蕭開明見衆人都已準備好,一聲令下,一揚馬鞭,便是率先衝了出去。
“雪歌。”
後方突然傳來一聲呼喚,雪歌勒住繮繩,回頭去看,只見陸安然快速跑了過來,在不遠處才停下,兩人對視,片刻後,陸安然開口:“小心些。”她對那黑蓮毒心有餘悸,雪歌卻要親入險境捉拿刺客,若是她再受傷,只怕衆人都要崩潰。
雪歌點了點頭,應下她的話,同時露出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陸安然依舊擔憂的看着她,但也無法改變她的決定,只好與容琛站在一處,目送她遠去。
待得衆人消失在遠處,陸安然這纔開口:“爲什麼要讓她去,靳山太危險了。”
容琛並無多少擔憂,只是淡淡一笑,答道:“不論她想做什麼,我都不會阻攔,只需保護她就好。”
讓流雲跟在雪歌身邊,便是他給予的最好保護。
聽過這話,陸安然看着容琛的表情,那是一種絕對的溺愛與疼惜,明知有危險,卻不阻攔她的腳步,只會陪伴在她的身邊,一同前進。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雪歌在容琛的位置又究竟又多重,能夠讓他做出如此決定?
很多事情都無法得出結果。陸安然是個聰明人,並不再多問,只是轉身返回青寶的住處。
走進營帳。一眼就看見依舊守在榻邊的靖王,長時間沒有休息導致雙目有些充血,看上去有些恐怖,容義卻絲毫不在意。陸安然走上前去,輕聲道:“靖王爺,先去休息吧,這裡有安然照顧着。若是青寶醒了,我就立刻派人去通知你。”
自從皇帝一行撤走之後。青寶又中毒,無法再爲她化妝,她索性也不再掩飾,發生這麼多事。也沒人再關注她的身份,反正認識她的人都已經返回皇宮了。
容義搖了搖頭,嗓音沙啞:“你去休息吧,我要守在寶寶身邊。”
聽得這個回答,陸安然也並不意外,一直以來,靖王對青寶所做的一切她都是看在眼裡的,這份情誼絕對無法假裝。
無奈,只好去倒了杯熱茶。遞給容義。
後者接過,道了聲謝,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便放在一旁。陸安然也在一旁坐下來,書案上擺放着一本書,便隨意的看了起來。
整個營帳靜默得只有翻書的聲響,不多時,御醫端着藥碗走了進來,容義將其接過去。有些燙,便放在一旁。青寶從夜裡睡下就一直很安穩,肌膚上的黑色逐漸褪去,此時已經恢復一片潔白。
“她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容義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御醫們也一夜未休息,不斷的觀察青寶,此時被問及,便開口答道:“應該就是這個時間,靖王可以試着喚她兩聲。”
聽得這話,陸安然放下書,來到近前,容義抓着青寶的手,輕聲道:“寶寶,快起來喝藥了。”
專注的看着青寶,又叫了一聲,依然沒有反應。
“青寶,你若是還不醒來,雪歌會擔心的。”陸安然突然開口,說了雪歌的名字,令人驚訝的是,沉睡中的人頓時有了反應,閉合的眼皮下眼珠似乎轉動着,不多時,青寶便睜開雙眸,有些茫然。
雪歌這兩個字就像魔咒一般,只要出現,青寶就會意志力驟升,容義臉上的表情有些苦澀,片刻後又恢復正常。雪歌對青寶有着特別的意義,與雪歌吃醋,自己得不到絲毫好處。只好放下心思,端過一旁的藥碗。
陸安然將青寶扶起來,青寶似乎還未回神,雙眸迷濛,臉色有些蒼白,需要好一陣子的調養才能恢復過來。
容義將藥吹涼,然後遞到青寶脣邊,等着她張口,等了一會兒,卻發現她沒有任何反應,雙目似是蒙着一層迷霧,片刻後,她開口,聲音暗啞:“公主呢?”
“雪歌之前照顧你有些疲累,此時正在休息呢,你先把藥喝了,我一會兒就去叫她。”陸安然知道青寶一定會擔心,所以並未說出雪歌的真正去處。聽得這話,青寶有些恍惚,很快又開口:“別叫她,讓她好好休息。”
“來,張嘴,把藥喝了。”容義提醒了句,將藥又往前送了些,因爲身體虛弱,青寶難得的乖巧,聽話的張開嘴,將藥喝了下去,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最後滑下嚥喉,進入身體。
很快,她就將一碗藥盡數喝了下去,陸安然用手絹擦去她嘴角的藥汁,扶着她躺下,將錦被爲她改好,溫柔的叮囑道:“你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好好休息,養好傷。”
“謝謝你。”青寶微微一笑,少去疼痛折磨,這個笑容終於有了些樣子,如果不是臉色蒼白的沒有血色,會更好看一些。
陸安然笑了笑,說道:“我們之間還要言謝?”
“我們認識?”
此話一出,陸安然臉上的笑容頓時散去,不可置信的盯着青寶,問了句:“你剛纔說什麼?”
被陸安然的表情嚇住,青寶不解,開口道:“謝謝你照顧我,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青寶,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聽得這話,陸安然的臉色徹底變了,有些驚慌的看着她。一旁的容義也聽見了剛纔的話,快步走過來,蹲下身子,問道:“寶寶,你怎麼了?”
“我沒事,謝謝你們。”青寶的表情很自然,但看着兩人的目光有着明顯的陌生,她只是維持着最基本的禮貌,因爲兩人照顧她,所以纔會對他們笑,對他們言謝,在她的眼中,他們是兩個陌生人。
兩人被這樣的情形嚇住了,陸安然立即起身跑出營帳去叫御醫了。
“寶寶,我是誰?”
青寶盯着他看了許久,搖頭:“你都沒說過你的名字,我怎麼會知道。”
容義心中一顫,該不會是那藥導致的吧,雖然解了黑蓮的毒,但是卻影響到了她的記憶?怎麼會這樣……
陸安然很快帶來御醫,匆匆趕來,容義臉色陰沉,讓開位置,御醫先前一聽陸安然說,就驚出滿頭冷汗,此時想要查探青寶的症狀,後者有些抗拒。陸安然安慰道:“讓御醫爲你檢查一下。”
聽過這話,青寶終於不再抗拒,任由御醫爲她把脈,然後翻看她的眼瞳。不知爲何,她雖然不認識陸安然,但是卻對她有着莫名的親切感。
折騰許久,御醫終於收手,站起身來,臉色凝重:“姑娘應該是片段性失憶症狀,只是忘記了部分人和事。”
陸安然知道他這話的意思,有些東西她還記得,但是更多的東西被她忘記了。就像先前她說雪歌的名字時,青寶很快就醒了過來,說明雪歌這個名字被她記得,並且根深蒂固。
“怎麼會這樣?能不能治好?”陸安然有些急切,青寶將她和靖王都忘記了,說明失憶症狀不輕。
御醫臉色微變,道:“應該,應該是那解毒之藥所導致。所有的失憶症都不好治療,姑娘這種藥物影響而形成的失憶,更是難以治療,不過片段性失憶症,恢復的機率很高。”
“罷了,她將我忘記了,再重新認識就好了。”容義突然開口,聽那語氣,似乎並不如何在意這事。陸安然知道,並不是他不在意,而是能夠尋找到‘月’,解除黑蓮毒,已是最大的幸運,如果不用這藥,青寶丟失的就不是記憶,而是性命。
思及此,陸安然有幾分理解容義的心情,讓御醫儘量尋找一下治療之法。
待得御醫離開後,容義在青寶身旁坐下,笑着道:“我是容義,她是陸安然。”
兩人介紹了自己,陸安然便去找容琛,將此事告知於他,容琛聽過後,有些意外,前去探望青寶,誰知青寶一看到他就露出一個笑,道:“見過容王。”
她記得容琛!
見此情形,容義心中哀怨頓生,青寶記得雪歌沒關係,她的心中本來就是雪歌地位最重,可是現下,她居然還記得容琛,這就讓他心中有些不平衡了。
難道我在她心中還沒容王重要嗎?蒼天……
“好好休息,不要爲難自己,想不起來的事情慢慢想。”容琛安撫了句,青寶看着自己的眼神並無多少變化,但是面對容義和陸安然,確實與原來不同。
藥物導致的片段性失憶?
“刺客抓到了嗎?”她還記得有人要殺容琛,她爲了救他纔會受傷。
“很快就會抓到了,你好好休息。”
“嗯。”青寶聽話的閉上眼休息,三人同時來到帳外,容義有些憤怒的握緊拳頭,低着頭朝營地外走去。陸安然叫了一聲,沒有得到任何反應。
“讓他去吧。”
靳山之中,無數士兵搜尋着刺客的蹤跡,雪歌並未與蕭開明一行,而是單獨朝着另一個方向前去,期間沒有任何停頓,似乎心中已經有目的地。
流雲緊緊跟着她,騎着馬的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靳山深處,這裡的樹木無比高大,茂密的枝葉遮雲蔽日,透不進亮光,林中顯得有些昏暗,連身下駿馬也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