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奇早就聽聞軍中還有這樣一號人物,幾人一進皇都,玥兒立即受到召見。
對於容奇的急切心情,玥兒直接漠視,隨着雪歌回了容王府,進宮覆命一事直接交給容琛處理。
一回到王府,蕭陌兒就來見雪歌,跟她一同前來的還有蕭子敬。
此次攻打崇國,蕭子敬出力不少,早在當年將他們兄妹收爲幾用之時,就安排好了一切,那時她還不知曉玥兒的目的,所以互不干涉,攻打崇國以後,蕭子敬作用極大。
蕭氏兄妹看着生養自己的國家被東南的兵馬踐踏,那種心情難以言喻,也曾想過逃避,什麼都不選擇,什麼都不用面對,但是當她看着雪歌騎坐在馬背上的身影時,竟然看到了一絲孤寂。
兩人是來辭行的。
雪歌擡眸看着兩人,撥弄琴絃的動作停了下來。
蕭陌兒跟着自己已有五年,有些事情早已不是當初那般模樣。
“從今日起,你們便是自由身了,走吧。”
“主子。”蕭陌兒低着頭,有些哽咽,眼眸中氤氳着淡淡的水霧。雪歌只是笑笑,絲毫沒有離別的蒼涼之感,修長手指一動,彈出一個音調,垂目看着晃動的琴絃:“走吧。”
離開這裡,再也不要回來了。
蕭子敬抓着蕭陌兒的手,將她帶了出去,沒有多餘的話語,只是在即將邁出房門的時候,回頭看了眼,雪歌依舊低着頭,專注的看着琴絃,精緻美貌的側臉看不到任何的惋惜和不捨。
兩顆棋子而已。已經沒有利用價值,自然就要扔了。
蕭氏兄妹離開了皇都,或許會隱蔽山林,或許會行走江湖,行醫救人,又或許,他們會回去那片生長的地方看看。只是這些。都和她沒有關係了。
她的路,還需要繼續朝前走。
兩日後,收到一封來自安江城的信。雪騫親筆,月慕寒請求領兵攻打天狼,看樣子是不想再等了,也好。時機到了,不能再等了。
十年之約。如此之快,就已經走到盡頭。
但是兩國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彷彿還像之前那般平靜。
這只是一種假象,平靜之下。早已是暗濤洶涌。天狼早已被月慕寒逐漸架空,最後的出兵不過是走個形式,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局,一個巨大的局。
這個天下。就是棋盤,他們所有人,都是棋子,這盤棋是老天在下。
他們的走向,都是註定的,誰輸誰贏,也是早就註定的。
纖瘦的身子後仰,上半身靠着軟榻,仰頭看着屋頂,雙眸睜得大大的,沒有任何,也沒有任何情緒。
近日生活尚算平靜,容奇設下的接風宴到來,雪歌與容琛一同入宮。
記得剛剛嫁給容琛那年,也是這座宮殿,也是杯籌交錯,只是那些前來祝賀的臉有些不同,陸袏端着酒杯來到兩人面前,雪歌擡目,發現這位丞相兩鬢已經有了不少白髮,臉上皺紋也多了起來。
伺候新的君主,不知會不會有不同的感覺。
想到這兒,雪歌側頭看向高位,容奇坐在寶座之上,蕭月玲坐在他身旁,懷中還摟着個小男孩。這孩子長得很乖巧,想來又是一個繼承了容家特質的後代。
年僅六歲的容鈺已經能背誦許多詩詞,在宴會上顯得懂事乖巧,容奇看向他的目光也充滿了寵溺。
雪歌盯着他看,出了神。
容鈺似乎注意到她的視線,轉過頭來瞧她,片刻後從皇后蕭月玲的懷中掙了出來,走到雪歌身旁,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不斷的轉着,然後開口:“王嬸。”
清脆的童音響起,雪歌的心瞬間融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擡手摸上容鈺的頭,讚歎道:“容鈺真乖。”
從他能記事的時候起就沒見過幾位王叔,也難得他能認出自己,雪歌心間的冰雪融化,這幾年來越來越深的煞氣也在這個聲音中消褪了些,伸手取下身上的玉佩,送給容鈺:“這是血玉,世間只有這麼一塊,容鈺喜歡麼?”
這塊圓形的玉佩成暗紅色,打磨得光滑無比,色澤均勻通透,裡面沒有任何雜質,這顏色瞧着有幾分妖異,與她白皙的手掌顯出鮮明的對比。
容鈺兩眼放光,連連點頭:“真好看。”
雪歌笑了笑,將血玉遞給容鈺:“將它送給你做禮物。”說着就抓着容鈺的小手,將玉佩放入他的手中。
容鈺確實很喜歡這東西,一拿着就專心的研究起來,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不遠處的容奇注意到這裡的情形,笑看着容鈺,然後看向雪歌:“這孩子都被寵壞了,容王妃莫要再慣着他。”
聽見這話,雪歌只是淡淡一笑,將容鈺攬過,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然後回道:“小皇子如此討喜,誰見了都會寵着,我這個嬸嬸自然更要愛護着了。”
容琛側頭,看着雪歌,她說這話時,臉上有着自己都未發覺的真實喜悅。
自從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沒了之後,雪歌便再沒有過身孕。他都知道她的那些心思,一直也寵溺着她,就連她喝那些湯藥,他都知道,卻從未說過什麼。
他喜歡孩子,喜歡雪歌爲自己生下的孩子。
每每看着容鈺,想着,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件事,他們的孩子也該有容鈺這般大了。
“容鈺,過來。”容琛看向容鈺,溫柔出聲。雪歌聽見聲音,一回頭,看見容琛臉上的神色,心神蕩了一下,半響才反應過來,看着容鈺走到容琛身前,被他抱起來,坐在容琛腿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蕭月玲坐在那裡看着他們三人,只覺有些刺眼,面上卻還掛着端莊的微笑,出聲:“容王和王妃都如此喜歡孩子,不知何時準備要一個?”
一聽這話,衆人都豎起耳朵。
容琛與雪歌兩人不論是容貌還是身份背景,怎麼看都是天作之合,他們若是有了孩子,絕不會比容鈺差,但奇怪的是,兩人已經成婚快十年,卻從沒傳出個任何消息。
聽到這話,容奇也是笑笑:“皇后說得對,容王也該考慮一下此事了。”
容琛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一邊逗弄容鈺,擡頭看向容琛,笑着回答:“臣暫時……”話還未說完,就被雪歌打斷,容琛微怔,側頭看去。
雪歌接過容琛的話:“謝陛下和皇后娘娘關心,我們會努力的,早些生個像容鈺這麼聰明可愛的寶寶。”
幽深雙眸中閃過一絲驚喜,看着雪歌移不開目光,直到她回頭,從那雙漂亮眸子裡看到了認真。
宴會結束,容鈺還賴在容琛懷中不肯起身,蕭月玲無奈的走過來,伸出手想要牽他,容悅微不可及的閃躲了一下,很快又鎮定下來,任由她牽着離開容琛。
這個細微的動作被雪歌收入眼中,蕭月玲好像沒注意到異樣,微笑着牽着容鈺,向兩人道別:“他很少玩到這麼晚,想來也該累了,本宮先帶他回去休息。”
容琛點頭,蕭月玲帶着容鈺轉身離去,奶媽和一衆宮女匆匆跟上。
出宮,兩人坐在馬車上,容琛飲了些酒,身上帶着一股酒味,雪歌佯裝嫌棄的往旁邊挪了挪:“瞧你一身的酒味,回去趕緊洗……”
還不待她說完,聲音就突兀的停了下來,整個人已經跌進他的懷中,酒香立即竄入她鼻間,味道濃郁,彷彿只需呼吸一下就要醉過去一樣。感受到容琛的心跳有些快,雪歌微微動了下身子:“怎麼了?”
容琛抱着她,下巴在她發間細細摩挲着,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爲我生個孩子。”
真個馬車瞬間沉寂下來,雪歌安靜下來,也不再亂動,只是靠着容琛的胸膛,伸手抱住他的腰,用了很大的力氣:“好。”
爲他生個孩子,屬於他們的孩子。
會和容鈺長得一樣可愛,會繼承容琛的睿智頭腦,說不定還會繼承他的英俊樣貌,那樣的話,一定是個可愛的小傢伙。
雪歌想着想着就發出笑聲,容琛將她身子微微移開,低頭看着她:“笑什麼?”
“我在想,他一定會像你,長得好看又聰明。”
容琛似乎也想到了那個場景,隱藏在黑暗中的臉上有些幾分滿足:“我喜歡女孩兒,長得和你一樣,我就寵着她,若是個男孩子,就必須好好磨礪他。”
雪歌抗議:“喂喂,不許重女輕男。”
“那……你就爲我生兩個,一女一男。”容琛低頭,在她脖子輕咬了口,炙熱的氣息打在脖頸間有些微癢,雪歌笑着想躲,卻被容琛好好桎梏着。“生不生?”容琛摟着她,不斷在她的耳畔傳來低語,彷彿非要讓她親口答應才肯罷休。
這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賴了,雪歌無奈的想着。
最後只能妥協:“好好好,男孩兒像你,女孩兒像我。”
兩人一路討論到王府門口,這個話題都還沒結束,同樣的話語在多年前就說過,只是那時是容琛一人的獨語,雪歌沒有任何回覆。
如今,有人與他一同期待着,欣喜着——他們的孩子。(想知道《千歌醉》更多精彩動態嗎?現在就開啓微信,點擊右上方“+”號,選擇添加朋友中添加公衆號,搜索“wang”,關注公衆號,再也不會錯過每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