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路程,他們再未受到任何阻攔,一路平順的回到容王府,還未站穩腳呢,宮中就傳來消息,讓容琛速速入宮,換了身官服,容琛便離開了,臨行前與雪歌對視了一眼,後者衝他淡淡一笑。
待得容琛離去,雪歌在回主院的途中遇見一人,趙語兒站在長廊的另一端,遠遠看着她,雪歌隨意的掃了她一眼,便徑直穿越長廊,繞過她朝主院走去,走出沒兩步,身後傳來一個怪異的聲音。
雪歌一回頭,瞧見趙語兒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擡頭望着她,那表情帶着些許的屈辱,雪歌瞧着她,不知這女人又在打什麼主意,便也不語。
“語兒求王妃高擡貴手,放過月妃。”
絕色的臉頰上浮起一抹笑意,不解的問道:“月妃是誰,我可不認識,不過……應該與那個黑袍人有些關係對吧?”
趙語兒驚怒的盯着雪歌,果然是她暗中搞的鬼……
“你想怎麼樣?”趙語兒知道雪歌不會輕易的鬆口,自己這番作爲不過是折了自己的尊嚴罷了,索性站起身來,與雪歌對視着。
“我想怎樣你會不知道?”雪歌笑着反問一句,臉上笑意卻蘊含着冷意,眸中寒光閃爍,駭得趙語兒後退了一步。當初她下令廢了雪歌的右手,最終被她逃脫,這等仇恨雪歌是一定會報的,自己來求她,也不過是抱着一絲的期望,可是此時,雪歌將她右手上那道傷疤暴露在她眼前,冰冷的聲音透進她的心中,彷彿要將她拆骨剔肉吃入腹中。
這個女人,簡直是魔鬼……
趙語兒驚疑不定,眸中有着掩飾不住的驚慌,雪歌收回手,突然笑了。明媚的笑容連天上的太陽都失去了光彩。可她越是如此,趙語兒就越心慌,不知雪歌要做什麼。
“這事可真與我無關,你倒不妨去找容琛。他或許會幫你。”丟下這句輕飄飄的話便轉身離開了,任由趙語兒面色蒼白的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長廊盡頭,才步子虛浮的轉身。
如果是容琛的話,說明他全部都知道了,而這一切都只是一個計謀?他們故意前往永中。故意引得她們出手,那是不是說明,他……已經知道了?想到此處,身體裡最後一絲力氣彷彿被抽走,需要扶着廊柱才能勉強站穩。
其實此事的真相雪歌確實不知,她只知道容琛要做一些事,卻不知道他竟然將那個黑袍人揪了出來,兩人從未就此事交流過。他卻全部瞭然於心,跟着自己去永中,不過是爲了引得那人出手,然後再將其一舉拿下。
當天遇到那支商隊,雪歌就有些懷疑,後來與衆人說了此事,將計劃也與容琛說明,夜裡,所有人都陷入沉睡時,血煞的人果然輕視了她。只派了一名高手潛入帳篷,那個老者與玄色都沒有出手。顯然是將流雲列入了最危險之人行列中,爲的是阻攔他去救援。
只不過事情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順利,更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雪歌會主動引開老者,青寶對上玄色。則是她早已安排好的。青寶不是玄色的對手,流雲佯裝被阻攔,雪歌與容琛單獨出逃,當老者追蹤雪歌離開營地,流雲被壓制的局面便立刻被打破。立即前去幫助青寶。
就算玄色再厲害,也敵不過流雲與青寶二人聯手。與血煞目的相同,他們也只需要將玄色拖住,無法前去救援老者就是了。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們的計劃發展,沒有絲毫偏差。
不過自從雪歌說出這個計劃,一直到老者去追蹤,流雲心中就擔憂不已,本意是他要去斬殺老者的,玄色在血煞排行版佔着第三,絕不是易與之人,殺那個老者雖難,卻也有把握,可雪歌……
對於流雲的擔憂,青寶倒是一口同意這個計劃,對於雪歌的安慰絲毫不憂心,不過也在心中默哀,那個老者遇到雪歌,只能算他倒黴,而血煞接了這個任務,也應該要做好失敗的覺悟。
如果雪歌的右手完好無損,這次反殺還需花些功夫,只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就連月慕寒,在雪歌左手握刀的情況下,也敵不過雪歌全力攻擊,更何況其他人。
看着雪歌安然無恙的歸來,流雲情緒複雜的看她一眼,有慶幸,又有警惕,容琛的枕邊人,太深沉,她身上究竟隱藏了多少秘密。
月妃出自永中趙家,乃是多年前選秀時送入宮中的。皇宮裡三千佳麗,美貌女子數不勝數,不知多少人終此一生,只爲求得見皇帝一面,最終卻守着宮殿孤獨終老。不過這月妃也是個人物,多年沒有子嗣,害怕自己失寵,便想下手除掉其他妃嬪腹中胎兒,誰知此事被殿中侍女揭發,皇帝震怒,當即下令削去品階,關入大牢。
此事在當年鬧得沸沸揚揚,如此蛇蠍心腸的女人,恃寵而驕,差點殺害皇嗣,趙府滿門本來逃不過這場浩劫,誰知老容王一向心善,見不得腥風血雨,又只是一些深宮爭寵之事,自是不好鬧得人盡皆知,便順口求了個人情,救了趙家。
而月妃從此被打入冷宮,真的步入了那條孤獨終老的道路。
要說起趙家,與當年姜國之事還有着莫大的牽連。對於所有的威脅,雪歌向來不會心軟。至於容琛是如何將月妃揪出來的,雪歌不得而知,只是知道一直居住在冷宮的月妃竟然私自離宮,老皇帝接到密報,派人前往查看,果然沒有發現趙月容的蹤跡,當即下令嚴查此事。
不知爲何,這事又突然與前陣子雪歌遇刺一事聯繫到了一起,一封封的揭露密信接連傳到老皇帝手中,此番趙月容是徹底走到了盡頭。
這一切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而血煞截殺容王與容王妃一事無疑又爲她的罪行添了一筆,送入冷宮多年,恐怕老皇帝腦海中連她的模樣都記不清了,更何提當年那些似有如無的寵愛情愫,所以當她跪在殿前大喊冤枉時,老皇帝冷目瞧着這張已經有了歲月痕跡的面孔,毫不留情,直接命人將她送回冷宮,隨後派人送去了三尺白綾與一杯毒酒。
許多人都沒有想到,皇宮行刺,風雲山莊的刺客竟然是一個困於冷宮多年的妃子而爲,她的勢力究竟從何而來,又如何能夠輕易的離宮多次不被人發覺?這些都沒有得出結論,此事若是傳出去會讓老皇帝顏面盡失,所以外界只知貶入冷宮的一位妃嬪病重而亡……
容琛回到府中,遇到了管家趙伯,老人顫顫巍巍的在他面前跪下來:“王爺,月容她……”
趙月容是趙伯的女兒,當年被容王救下後,趙府幾位重要的人物便消失了蹤跡,只有少數幾人知曉他們進入了容王府。
容琛站在那裡,低頭看着頭髮白了大半的老人,彎腰將他扶起來,聲音平和:“月妃一事與你們無關,本王不會遷怒於語兒,但她絕對不可饒恕。”這話說得決絕,老人彷彿也知道此種結果,並無多少失望,只是道:“多謝王爺。”
關於趙月容的事,老人絲毫不知曉,直到今日聽到趙語兒說,才驚覺她做了這麼多錯事,容王肯定不會手下留情,看着容琛長大的他,自然知道這張柔和的面孔之下隱藏的手段是多麼冷酷。
容琛回到主院,遠遠的瞧見雪歌手執長劍,似乎正在練劍,讓他有些驚喜的是,雪歌用的是右手。
並未太過靠近,只是遠遠看着那道窈窕纖瘦的身形,動作並不快,招數也沒有多少氣勢,她剛剛舞動了幾下,便覺得手腕疼痛,急忙將劍遞還給青寶。見她停下來,容琛才走了上去:“慢慢來,不用操之過急。”
聽到容琛的聲音,雪歌一回頭,便瞧見了身穿深色官服的容琛,溫潤如玉的面龐上帶着微微疼惜,待得走到她身前,才牽過她的手腕,動作輕柔的爲她按摩。
雪歌只齊到他的肩,所以瞧他的時候需要微微擡頭,精緻白皙的臉頰噙着淡淡的笑,瞧着俊朗無雙的他問道:“事情處理好了?”知道她問的是何事,容琛淡淡的點了點頭,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她本想親自斬殺趙月容,最終還是放棄了,容琛選擇這樣的方式解決必然有他的理由,她不會阻攔,不過,還有一個人,她將來會親手取掉她的性命。她說過,右手之仇,是必須要報的……
此事落下帷幕,日子突然平靜下來,雪歌站在書房中,瞧着懸掛在牆壁上那副巨大的地圖,畫工精細,不少重要城池還有文字標記。多個國家盡數分佈其上,其中以東南與鏡月地界最爲遼闊,而鏡月一側,畫着一條彎曲的紅線,紅線之內的那塊區域,便是被鏡月佔領的崇國土地。
望着崇國中心區域,那裡有着一個特別標註的小點,一旁寫着三個小字——“洛都”。
女王洛姬就在那裡,雪歌看着那座城池許久,勾起脣角笑了笑,輕聲呢喃道:“洛姬,你可做好了覆國的心裡準備?”
雖然如今沒有能力將崇國吞併,但終有一天,崇國會成爲我囊中之物,而我也會親自前往安城,取了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