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還在繼續, 我們總會遇見大大小小的事情,但我堅持,一切都會過去, 都要過去…….
------------白薔手記
這段時日總是不停的下雨, 生意也比往日淡了好些, 白薔也不急, 索性就掛牌休息, 是故煙羅裡走動時總是見到美麗的女子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笑穿花扶柳嬉鬧。
白薔深居簡出起來,沈適也很忙,西暖閣裡住着的“惡魔”倒是沒少惹亂子, 他天生了一副天家皇朝的好相貌,偏偏又喜歡欣賞美, 上至他老人家的吃住用行無一不精挑細檢, 這還就算了, 他還三番五次的騷擾,額, 應該是說召喚姑娘們去他閣內坐坐,隔着一面垂紗聽她們吹吹曲彈彈琴,連續幾日,昨天說聽得膩煩了。
今日又整出個什麼遊園驚夢,乾脆讓姑娘們在這一方小閣花叢內嬉戲玩鬧, 自己在一旁閣樓上撫琴觀賞。他從京裡帶來一張琴, 琴聲較普通的琴較爲小些, 但是卻很精緻小巧, 彈起來剔透有聲, 司寇汐就這麼在二樓閒閒彈奏,欣賞着女子們的嬌聲鶯語。
姑娘們當然不知道這位貴客的真實身份, 司寇汐也沒直接露過臉,不過他出手極爲闊綽大方而且又神秘從來不做不堪之事,姑娘們都以被他邀請爲榮,這樣傳開,白薔聽到煙塵說了一個版本,說是一個京裡來的老富商,與妻子感情篤深,妻子過世了,所以一直寄託哀思……..
白薔扯扯嘴角,所幸司寇汐出手大方,停業這幾日不僅沒有少了收益,反而還有漸增的趨勢,她算盤撥的快,自然歡喜,也就隨他去。
只是,蘇卿憐越發病重不起,成日只能昏沉躺在牀上,白薔去了幾次,三次到有兩次會託說不見的,見了一面,那樣一個慘白比紙薄似的人兒還要掙扎的起來道禮,白薔攔着不讓,但蘇卿憐堅持不肯,所以白薔也越發不去了,也就打發人早晚去問一趟,交代小廝們仔細照顧,小廝都是清風小築後來招的,看着手腳也麻利,伺候的也到位,加上大夫說無大礙,調養就好,白薔也就放下心來。
沈適倒是早出晚歸來,白薔好不容易得了幾日休息,越發昏睡起來,全當休息,不過自從冬去春來,白薔總覺得自己的精神越發短了,整日裡不是吃了就想睡了,縱使工作,也是勉力支持,沈適先開始還以爲是有了,白薔攔着也攔不住,請醫用藥,可是大夫一來,說全然不是那麼回事,查也查不出個原因來。
沈適也很忙,雖然他不說,但是白薔也隱隱感到這次回去,恐怕是決策了什麼大事,他不肯說,自己也幫不上忙,只能靜靜等待。那日紅淚親自來了一趟,不過說了幾句就走了,可是回去後就聽說她生了病不起,她身子也素來怯弱不堪,春季風大總是傷風感冒的,可是這次來的兇,沈適也總是去噓寒問暖,白薔替他燉些湯藥,讓他帶去,好讓紅淚滋補一下。
就像今日,沈適一大早就出去了,白薔想睡又睡不着,突然想起上次拾風說要離開雲州之事,不禁有些掛念,也不知他走了沒,就讓嫪笠駕着車,往雲州城郊行來。
出門的時候還是綿綿的下着小雨,可是下車時,天空已經放晴,蟬莊的門童看見是白薔的車,就讓着直接駕進去,白薔稍稍安心,想來他們還沒離去。
白薔下車,諾大個莊園還是看不到一人,嫪笠將車馬駕到馬廄去,白薔在原地等了一會,天上又落了雨滴,就往後院走去,有了上次的經驗,怕窺到了人傢什麼,到了院門口,還故意放重了腳步,朗聲問道:
“蘭姐姐在嗎?柳妹妹呢?”
一連喊了幾聲,突然腰被人抱住,白薔一驚,下意識合手做刀就要劈下,卻被身後的人輕輕巧巧的接住,折返了回去,柳飄飄從她身後繞出,笑嘻嘻:
“白姐姐動作好快,我差點就被打了。”
“原來是你!”白薔笑嗔,“你身體好些了?拾風和蘭姐姐呢?”
柳飄飄一襲黑色銀線湘繡羅裙,伸開雙手,踮腳輕飄飄的原地轉了個圈,語調妖嬈魅惑:
“呀,白姐姐開口就問拾風拾風,這麼掛念,難道看上了我家相公,這可不行哦,我家相公是我一個人的,我可不讓,誰搶,我就殺了誰!”
說着,比了一個殺頭的姿勢,動作爽利輕鬆,配上她輕鬆的笑容,彷彿她只是在講一個笑話。
白薔後背突然汗涔涔,這個笑話她覺得不好笑,只好清清嗓子:
“飄飄說笑了,我只是…….”
“看,原來靈靈的紙鸞在這裡,我說怎麼找不到,她哭了半日了…….”柳飄飄突然驚喜叫道,打斷了白薔的話。
白薔跟着回頭,可是院子裡只有一株老槐樹,樹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紙鸞在哪裡?”白薔回首問道,眼前突然一道銀光閃過,還來不及反應,一聲厲喝:
“夫人小心!”
嫪笠從天而降,將白薔提起向後一推,扣住柳飄飄雙腕,將她制住翻折過去。
“白薔,飄飄…….”宇拾風向這裡跑來,後面跟着樑非池,宇拾風上前扶起被嫪笠一下推倒的白薔,擔憂關切的問:
“你沒事吧?”
樑非池臉陰的快落水,上前對着嫪笠說:“煩請嫪兄鬆手放人,你一個大男人抓着弱小女子像什麼事?”
嫪笠加重了手勁,制服正在掙扎的柳飄飄,也狠狠看向他:“這個女子方纔指中纏線,突然攻擊我家白夫人,若非我即使趕到,夫人現在不免受傷甚至有性命之虞,如此歹毒狠辣的女子,怎麼能輕易放過!”
白薔這才知道自己方纔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她撫胸,頭被方纔一推,有些暈暈的,定了定神才反應過來,叫道:“嫪笠,放開柳夫人…….”並又眼神示意他。
嫪笠不情願的鬆手,將柳飄飄往樑非池懷裡一推,樑非池按住她的頸後,拇指食指輕輕捏起,還在掙扎的柳飄飄就昏倒在他懷裡。
宇拾風揮揮手:“非池,你先送飄飄回去,將如是叫起,她怎麼又喝多了,讓飄飄一個人跑出來了……”
樑非池看了白薔二人一眼,將柳飄飄打橫抱起離去。
“那麼……”宇拾風看着他們走遠回過頭來,依然凌亂的頭髮,用一根油繩鬆鬆綁起,一身青綠布衣,臉上雖然坑坑窪窪髒亂不堪,但是一雙眼睛極其漂亮璀璨,白薔一生中很少見過這樣的眼睛。
“白夫人,借一步說話吧……”隨後看看她身後的嫪笠,“這位英雄,不用擔心我會對你家夫人不利,要不你站在這,我們慢慢向那邊涼亭走去好不好?”
嫪笠看看白薔的眼色,點頭,粗聲道:“白夫人,有事喊我!”
二人慢慢向那邊走去,宇拾風慢慢說道:“今日的事,真是對不住了,我向你道歉!”
白薔搖頭:“是我不請自來,不怪你們的。”
“其實,飄飄平日裡不是這樣的,大概這幾日,發了病了。”宇拾風嘆息道。
白薔疑問:“我也覺得,飄飄雖然有些小女兒脾氣,但素日裡也是溫柔宛若的,可是……”
“這件事我不想多提,你知道了也無益,只是,這樣一來,我們恐怕得馬上離開雲州了…….”宇拾風歉意道。
“馬上離開?”
“是,我今日才得了消息,一個我極不想見的人,也來了雲州,我在盤桓此處,恐怕會有麻煩,何況爲了飄飄,我也該離開了,這小半年此處寄情山水於此,我還真是捨不得……”
白薔心裡慌張起來:“你要走了,我……”
宇拾風突然狡黠笑道:“白夫人,拾風可是有家室的人,你也羅敷有夫,我們,還是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白薔正色道:“拾風,或許我該稱呼你另一個名字,你,是不是在躲着煙羅西暖閣裡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