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薔迅速掩住了嘴, 冷君臨單手撐地,一手狠狠抹去自己嘴角的血跡,眸光一閃, 一腳掃腿過去, 逼退了沈適幾分, 起身轉頭, 揉動關節, 嘴角噙着冷笑:
“你到有幾分功夫,看來我要認真一些了!”
沈適動作敏捷,又快又狠, 白薔知道,他一向很懶, 能用三分力氣絕不會多半分, 他身形比冷君臨更瘦弱些, 此時他明明是用了十分力,冷君臨則走的是穩紮穩打的路線, 速度雖然不快,但招招逼人,二人難分敵我,一時也沒有誰落了下風。
白薔急的團團轉,玉奴和雪姬攔在門口不讓她出去, 雪姬還好心的端來茶水, 請她慢用。
“這兩個人到是不分伯仲, 一個內斂沉穩, 一個熱烈明媚, 兩個人,都是人中龍鳳, 一個是北國兒郎一個是南方巨賈,相貌出身皆是一流,白夫人,你的選擇呢?”司寇汐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白薔身邊,垂手幽幽的問出這句話。
白薔絞着手指:“我其實沒想……”
“人不能欺騙自己的本心,因爲很多事情不能重來,但如果是想要的那一個,總要盡所有能力去得到的!白夫人,你一直在欺騙你自己……..”司寇汐一語中的。
白薔的心緊了又緊,抓住扶欄看着場內打的正酣暢的二人。眼神關切的飄到這個,又看看那個,旁邊的司寇汐不可察覺的嘆口氣,很多時候,人往往是這一眼就會出賣了自己,出賣了僞裝。
看來這個如弟弟般的沈適,前途坎坷啊!
不過不要緊,司寇汐扯脣,這樣的人生纔有意思,他不介意教沈適幾招對付女子的法子。
只要是他認定的,就算天涯海角,也要緊緊將她拽在手心裡。
很快,冷君臨的嘴角又一次迸裂滲出血來,而沈適也沒好到哪裡,左眼烏青了一圈,沈適極爲愛惜自己容貌,冷君臨很快發現,毫不客氣的招招招呼,趁沈適應接不暇時,下盤一踢,將沈適慣倒在地,沈適迅速翻身滾開,撫着桌子站起來。
兩人此時面對面,隔了稍許距離,沈適突然笑起來:“好久沒有打的這麼爽快了,媽媽的。”
冷君臨嗤笑:“是好久沒有捱打了吧,沈莊主,你溫柔鄉睡多了,看來虛的很!”
“比不得冷莊主年紀,需要注意時時進補調養,你八年沒有御女了吧,莫非,真的像傳言一般……”沈適不懷好意的往冷君臨的某個地方瞟了幾眼,笑得一臉純潔,吐出的確是最惡毒的語句,
“像傳言一樣,不行吧?”
冷君臨拉拉衣領,將額間的汗水抹去:“我行不行,你問問影兒就知道了,我讓她癱軟不行的幾天下不了牀的時候,你還在睡覺呢!”
這兩人,打着打着倒是鬥起嘴來了,司寇汐綴了口茶:“愚蠢!”
沈適咬牙,突然一踢桌子,借力飛起騰身,然後雙掌向着冷君臨招呼過去,冷君臨也毫不遜色,沒有避開,雙掌對接,與他牢牢相抵,二人就這麼僵持着。
白薔也習過武,知道這樣的狀況相比前面的打鬥,則是更加兇險了幾分,連玉姬雪奴都看楞了眼,白薔趁着她們一分神,推開雪奴就跑了出去。
“住手,你們快住手吧!”白薔哭道,跑到二人身旁,又不敢貿然去推,腿一軟,禁不住跪坐在地,眼淚大滴大滴的砸在地面上。
“夠了!”司寇汐聲音響起,站在沈適身後,不過幾個擡手,就將他二人分開,冷君臨和沈適同時後退幾步,一人扶住桌子,一人單膝撐地。
二人閉目調息,沈適內修雖輕,但是有司寇汐相助,調養片刻,就清醒過來。他使力站起,將跪坐在地上的白薔拉起,扯進懷中,看也不看一旁扶着桌子的冷君臨,清晰冷靜的說:
“這就是你要的結果,你看見她的眼淚了?你口口聲聲說給她幸福,給她幸福,可是她的眼淚流的比什麼時候都多。你若愛她,就不會把她當做工具百般利用折磨;你若愛她,就知道牀上的歡愉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她心甘情願的爲你笑,而不是成天緊縮雙眉;你若愛她,就不會讓她身中劇毒且還懷着孩子暈厥在路旁……”
最後一句讓冷君臨氣息不穩,吐出一口血來,顧不得狼狽,抓住他的衣袖:
“你說什麼?什麼孩子,孩子……”
“不,不要說了,不要說了。”白薔突然放聲尖叫,伏在沈適懷裡,撕扯着自己的頭髮,全身戰慄,“不要說下去,不要,你不要說,啊!”
雪姬趕到,一個手刀,白薔昏睡安靜過去。
冷君臨煽動着薄脣,哆哆嗦嗦的繼續問:“到底你在說什麼!你騙我的……”
“孩子,你們有過一個孩子,薇影當年離開你的時候已經有了身孕,你知道她中了劇毒嗎,爲了救她,我不得不將孩子流掉,你知道她當時有多絕望嗎,她跪着求我救救她的孩子,磕頭磕着都破了,怎麼拉也不肯起來,可是,就算她被硝毒折磨成那樣,她還是要這個孩子。爲了救她,我不得不狠下心拿掉孩子,她醒過來三個月不言不語,神智都封閉了,你知不知道,那時候你在做什麼,你知道她有多痛,你知道她有多少淚,你知道她有多少血嗎!”
你都知道嗎!
你不知道,你憑什麼還在這裡對她糾纏不休!
你不知道,你纔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嗎!
你都知道什麼…….
這一句一字敲擊在冷君臨的心房上,這個男人再也承受不住,絕望的大叫出聲,慢慢滑坐下來,眼神失去了焦距,只是呢喃的重複: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還有一個孩子,我真的不知道…….”
而沈適,再也不看他一樣,將懷裡的白薔緊緊摟着,轉身離去。
窗臺旁邊的司寇汐彈彈手指:“這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