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無法溫暖我
送走了這些不速之客,白府安靜下來,言錚沏了壺茶和拓跋言相對坐着品茶。
拓跋言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麼。
言錚也不好打擾他,總覺得今晚的拓跋言有些難懂妲。
許久,拓跋言開口道:“明天我要回去了,郜鑌會和我一起回去,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來,你……自己保重!窀”
言錚怔了怔,這麼快啊,她還以爲離別還有幾天呢!
“本來想等着下毒案結了再走,只是拓跋那邊有事,我不能不回去!”拓跋言伸手,抓住了言錚放在桌上的手。
他的手微涼,言錚本能地想掙開,拓跋言卻緊緊握住,一雙眸子盯着她。
言錚就頓住了,勉強一笑:“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大哥你是一國太子,去做你該做的事吧!”
拓跋言點點頭說:“你先安頓下來,過了年後等白夫人和白將軍忌日,你到邊境去拜祭他們,到時我想辦法過來見你!”
“嗯,我會去的!”言錚覺得自己佔據了熙言錚的身體,也該去拜拜她的親人。
拓跋言拿出了一疊銀票,放在言錚手中:“你現在是白家的大小姐,這府上有那麼多下人要養,這些錢你收下……”
“不不……大哥,我有本事養活他們的!”言錚趕緊推辭。
“拿着,你一個大小姐拋頭露面去做事像什麼話!你要不收下,就和我一起回拓跋!”拓跋言生氣了。
言錚苦笑:“大哥,你對我這麼好,我拿什麼回報你啊!”
拓跋言擡手,撫過她額上的傷口和那個刺眼的奴字,才慢慢地說:“你不需要回報我,爲你做這些事都是我應該做的!言兒,記住,熙家不是你的親人,我纔是……有大哥在,一輩子都不會委屈你的!”
“謝謝!”言錚不敢去想這承諾有多重,拓跋言一旦揮軍攻進滄焰,到時他們還能做兄妹嗎?說不定連再見的機會都沒有了,戰爭一打響,說不定趙罡就把她的人頭掛在城牆上震懾拓跋言了。
“言兒,我給你請了個師父,等我離開滄焰她就會來教你武功,你要好好學習,白夫人的女兒如果連自己都不能保護自己,豈不是笑話!”
拓跋言從自己腰間抽出一柄短劍放在言錚手中:“這是月汐劍,送給你,希望我再見你時,你讓我刮目相看!”
言錚知道拒絕也沒用,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拓跋言寵溺地笑道:“怎麼不拔出來看看?”
言錚看他一副獻寶的樣子,只好抽出了劍,沒想到劍柄一分開,竟然是兩柄薄如蟬翼的劍,劍鋒古樸無光,看上去沒什麼特別的。
拓跋言微笑道:“這劍你別看它平淡無奇,一遇血就能顯獨特了!你以後慢慢會發現的,我就不說了!這劍和你母親的紅塵紫陌相比遜色多了,只可惜當年你母親死後,她的一雙劍就下落不明,我一直託人打聽也沒消息,你有機會可以留意一下。那兩柄劍也是一對,遇血一紅一紫,鋒利無比,很適合你用!”
言錚笑了笑:“好的,我會留意的!大哥你自己也要多保重……希望再見面時我能看到嫂子,最好再給我添個侄子,我就更高興了……”
“言兒……”拓跋言眸光沉了沉,看着言錚不說話了。
言錚輕咬了咬下脣,低頭給他倒茶,她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想法,一想到他真的去娶妻,她就有些不舒服……
難道自己對他已經不只是單純的兄妹關係了?
言錚搖搖頭,剛想放下茶壺,拓跋言伸手按在了她手上,言錚一驚,更不敢擡頭,低着頭心跳突然加快……
拓跋言看着她的頭頂,也不說話,兩人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沉默着,那隱隱約約的情愫似乎冒出了一點點芽,只要適合的澆灌,就會茁壯成長……
言錚明明知道這不對,可是就是無法狠心甩開他的手……
這一去,有可能他們再也不能相見,這些日子短暫的相處很快就會變成一個夢,她忍心這時候破了這個夢嗎?
“殿下……朱小姐來了!”突然門外傳來了郜鑌的聲音。
言錚猛地一縮手,驚訝地擡眼:“朱小姐?”
拓跋言站了起來,揉了揉她的頭:“她是我請來給你取金針的……你記住,任何人問都別說你見過她……今天的事也別告訴任何人!”
“哦!好!”言錚點頭。
“你在這等着,我去迎接她!”拓跋言大步走了出去。
一會言錚就聽見外面低低的聲音:“你好些了嗎?能撐的住嗎?”
“能讓言太子欠我的情,就算只剩一口氣,我也要撐着來不是嗎?”一個柔柔的女音。
“要說欠情,我欠你的豈不是更多……阿朱,撐不住咱們就改天?”拓跋言憐憫的語氣。
“明天你不是要走了嗎?還能改天嗎?”那女子低低嘆了口氣:“別說了,先進去看看,我還不知道能不能幫忙呢!”
“裡面,你請……”
說話間,一個女子先踏進了門,裹得緊緊的狐裘飄進屋,言錚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這不是和關洛蘊在虹橋酒樓上出現的女人嗎?好像叫什麼璇璇……她和拓跋言認識?
璇璇隱在狐裘毛領下的眼睛看到言錚時沒有意外,眼睛彎了彎,叫道:“言錚……”
“言兒,這是阿朱,你可以叫她姐姐!”拓跋言介紹道。
言錚雖然沒有見人就叫姐姐的習慣,還是聽拓跋言的話乖巧地叫道:“阿朱姐姐!”
“叫我璇璇吧!”朱璇走過來,大方地說:“言太子說你需要我幫忙,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幫的上,你先給我說說情況吧!”
言錚看了一眼拓跋言,拓跋言就道:“她體內被金針封住了內力,你先看看能不能取出來!”
“哦……那我看看!”朱璇點頭,示意拓跋言先出去。
等拓跋言走出去,朱璇拉了言錚坐下,就閉上眼號上了她的脈,言錚見她的臉還半隱在狐裘毛中,肌膚在燈光的印射下白的更加透明……
她的手冰冷,言錚看着她,這副樣子我見猶憐,她到底是什麼人呢?和拓跋言又有什麼樣的故事呢!
“我能看下金針在什麼位置嗎?”朱璇睜開眼問道。
言錚指了指自己的下腹,猶豫了一下解開了裙子。
朱璇面無表情地伸手,順着她的小腹摸了一遍就皺起了眉頭:“這些金針是什麼時候刺進去的?”
言錚搖搖頭:“我不記得了!我忘記了很多事……”
朱璇示意她繫好裙子,自己就在一邊低頭尋思起來。
言錚也不好打擾她,找了個乾淨的茶盅給她倒了杯茶,默默地放在她面前。
“阿朱,能取出來嗎?”拓跋言在外面等不及了,催問道。
朱璇看了看言錚,嘆了口氣:“言太子,你進來吧!”
拓跋言就大步走了進來,朱璇勉強一笑說:“這些金針在她體內已經有些年頭了,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封穴方法……”
“啊,難道你也沒辦法取出金針?”拓跋言失望地蹙眉。
朱璇看了他一眼,搖頭:“言太子心急了,我還沒說完呢!我沒見過,可是我知道這種封穴方法……很久以前在一本書上看到過,我一直以爲是傳說,沒想到今日親眼見到了!”
“這是什麼封穴方法?有什麼用?”拓跋言問道。
朱璇轉頭看看言錚:“言錚,我能看看你的掌紋嗎?”
言錚遲疑了一下才伸過手掌,她前世聽爺爺說過,別輕易讓人看手相,說是好的不應壞的應……
她雖然不是很相信這樣的說法,只是覺得看看也沒什麼!
朱璇認真地端詳起她的掌紋,看的很仔細,拓跋言在旁邊都等的心急。
朱璇看了許久,才放下言錚的手端詳起言錚的面相,一會搖頭,一會又點頭……
拓跋言再忍不住,沉聲道:“阿朱,我知道你精通八卦易經,你看出什麼你就直說吧!我們能承受!”
朱璇轉頭看向拓跋言,沉默了一會才道:“言錚的掌紋顯示,她前半生充滿了坎坷,說九死一生也不誇張……她的陽線本來已經斷了,可是不知道怎麼又接了起來……”
言錚心慌了,難道朱璇看出自己不是熙言錚?而是佔據她身體的幽魂?
朱璇的目光重新落在言錚臉上,蹙眉說:“也不知道是她額上這個‘奴’字還是身體裡這七顆金針改變了她的命運,反正她的陽線得到了延續……只是還不能高興……”
朱璇重新拉起言錚的手,指着她掌心的紋路說:“言錚,你看,你手心裡還有條隱藏的生命線,似有似無,也許這纔是你真正的生命線……你體內有股戾氣,你強大了就壓制着這股戾氣,你的命運就由你掌握……如果你弱了,你的命運就由她掌握……你懂我的意思嗎?”
言錚直視她的眼,朱璇明亮的眼睛深不可測,一瞬間,言錚驚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自己的感覺沒有騙她……
朱璇知道一切,她知道她不是熙言錚,她這是用這話在提醒她,熙言錚的靈魂還活在她體內,她會尋找一切機會重新奪回自己的身體……
言錚哪甘心自己纔得到的生命又轉眼成空,急問道:“璇璇,我該怎麼強大呢?”
朱璇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的建議是這幾顆金針別取了,它們曾經救過你的命,要是取出來,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可是金針在她身體裡,不會有什麼壞影響嗎?”拓跋言問道。
朱璇憐憫地看了一眼言錚,才道:“肯定會有影響,這幾顆金針在她丹田附近,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她不能有孩子……”
言錚愣住了,雖然受過現代教育的她沒有孩子也能想得通,可是在古代,如果她嫁人不能生孩子,她的夫君能接受嗎?
“其他影響呢?”拓跋言追問道。
朱璇搖搖頭:“其他的不好說,我對這種封穴方法知道的不是很多,等我回去再瞭解一下再說吧!”
“你還沒說這金針有什麼用呢?爲什麼有人會對言錚用這種封穴方法?”拓跋言蹙眉。
朱璇攏了攏狐裘道:“剛纔說了,這金針救了她的命……如果我沒看錯,言錚曾經走火入魔過,有人用這幾顆金針封住了她的內力,才救了她!要是取出這幾顆金針,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再走火入魔……而且,風險也很大,在這過程中,她可能會反噬幫她取金針的人的內力……”
這麼嚴重!拓跋言沉默了,他無法要求朱璇去冒這個險,自己也不能去做這種事!
“璇璇,就沒其他辦法了嗎?”言錚覺得這真是一個笑話,她就像守着一座寶山,卻只能望而興嘆做窮人,無法用內力,還要受這金針的折磨。
“給你封穴的人應該知道怎麼取出來,你知道是誰做的可以問問她!”
朱璇有些內疚地安慰道:“如果你找不到這個人,也別急,我可以教你一種不用內力的武功,足夠你自保了……金針的事,我們再想辦法!”
“那就先這樣吧!言兒,謝謝阿朱!”拓跋言道。
“謝謝璇璇!”言錚知道拓跋言這樣說必有其用意,她看出來了,朱璇是個有能力的人,如果不是拓跋言的面子,她決不會這樣無私地教自己。
朱璇當晚就留在了白府,拓跋言去休息後,她和言錚回到了言錚的屋裡,就開始教言錚武功。
言錚很聰明,記住了她說的要訣,練習幾次後朱璇就欣慰地點點頭說:“你學的很好,就照這樣,多練習就行了!來,我再教你一種內功心法,學習這種方法雖然不能動用你的內力,卻有益處……如果有一天你的金針失去了作用,你可以用這種內功心法減少你走火入魔的危險……你好好學……”
她把口訣教給言錚,等她記住了就要求言錚練習,言錚在她的指點下很快就弄懂了,試着練了一週天,只覺得神清氣爽,耳目也聰敏了許多。
朱璇又教了她幾招用暗器的方法,還把自己隨身帶的梅花鏢送了她三枚。這梅花鏢是用一種金屬打造的,五個花瓣都有棱角,言錚看着像鄔金,細看又不像。
問朱璇,朱璇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這是以前一個故人送給我的,言錚,我這是給你保命用的,你答應我,除非萬不得已,別用這梅花鏢,這鏢我不是誇張……一枚就價值連城……我不是看在言太子的份上送你的……而是因爲我喜歡你!我來帝都雖然沒多少日子,可是不知道怎麼,聽你做的那些事就對你有一見如故的感覺……我希望我們能做朋友……”
她說到這拉着言錚的手,真誠地說:“你會不會有這種感覺……明明周圍全是人,可是你還是覺得孤獨?我能忍受孤獨……可我還是希望活着的日子,有人能知道我,懂我……就算幫不了我什麼,也讓我多點慰藉,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
言錚一瞬間就被她打動了,在這一剎那,和她有了共鳴,她懂她想表達的意思,因爲她也經常這樣想……
“我很榮幸能做你的朋友!”言錚笑了笑,一狠心問道:“你想來杯咖啡嗎?”
朱璇愣了一下:“咖啡是什麼?”
言錚的心就沉了下去,她還以爲朱璇和自己一樣是穿越來的,連咖啡都不知道,看來是自己誤會了,現代人哪有不知道咖啡的!
“咖啡是我發明的一種喝的東西,我是看你累了,問你想不想喝點什麼!”她辯解道。
“不用了,我休息一會就行了!”朱璇見天快亮了,撫了一下臉,自嘲地說:“是不是我臉色太難看了?我這身體太差了……我去你牀上躺一下吧!你要不要一起躺一會?”
“好啊,我們一起躺一會!”言錚見朱璇搖搖晃晃走向牀邊,趕緊上前扶了她一把,邊關心地問道:“璇璇,你患了什麼病?我也懂一點醫術,說出來我也許能給你點意見!”
朱璇躺到了牀上,才勉強地搖搖頭說:“你幫不了我,就如我雖然醫術高明,也幫不了言太子一樣……算了,別說了,免得困擾你……言錚,和我說說,言太子爲什麼對你那麼好?我認識他那麼久,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麼好過……我一直以爲他沒心的!”
言錚在她身邊躺下,聽到她的問話就自嘲地一笑:“我也想知道他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我以前都沒見過他……”
朱璇閉上了眼:“你真幸福,言太子這樣冷酷的人都能對你好,還有關二爺……我爲什麼就沒你一半幸運呢?我的生命……除了病痛就只有仇恨嗎?”
她的聲音說到後面幾乎聽不見,言錚轉眼看她,就見她已經睡着了,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圈黑影,無法掩飾的疲憊壓得那張小臉脆弱的不堪一擊……
狐裘上的毛輕微地顫動着,輕撫着她的臉,那一點點的溫暖,能暖和她冰涼的身體嗎?
言錚躺在她身邊,就如躺在一個冰箱旁邊,她身上散發的寒意陣陣侵襲她……
怎麼會有這樣低體溫的人呢?
言錚疑惑,這難道就是她的病因嗎?
她輕輕拉過被子給她蓋上,朱璇猛地睜開了眼睛,一瞬間,她眼睛裡光芒暴漲,只是僅僅一瞬間,在看清是言錚時,這光芒就滅去了。
朱璇重新磕上眼睛,喃喃地說:“不用蓋……除非是天下的火爐都集中在一起,否則…………”
她再次睡去,言錚卻久久無法閉眼,心裡一陣難受,朱璇是遇到過什麼痛苦的事嗎?
什麼都無法溫暖她……這得是什麼天大的痛苦纔會如此悲觀呢?
朱璇……她有什麼故事呢?
言錚準備了早膳,拓跋言和朱璇用完後,郜鑌就和侍衛們趕了馬車過來接人。
朱璇精神不濟,和言錚說了幾句就先上了馬車,拓跋言命郜鑌先把朱璇送出城去,自己留下來和言錚告別。
言錚看他情緒低落,知道他還在爲不能幫自己取出金針內疚,就笑道:“大哥別擔心,不能用內力我都過了幾年,這有什麼呢,我能用別的方法保護自己,你就放心吧,你一定會再見到我的!”
“言兒,我真的不放心這樣留下你,要不你還是跟我回拓跋吧!”拓跋言蹙眉道。
“大哥,你不是希望我爲我母親報仇嗎?跟你去拓跋,我怎麼報仇?你別說了,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你回去吧,多保重!”
言錚對他笑了笑:“璇璇就拜託你了,你多關心她,我希望再次見面的時候我也能看到她……”
“嗯,我會的!”拓跋言點點頭,擡手,把言錚拉到了自己懷中緊緊抱住她:“言兒,我知道你很聰明,可是我還是要再叮囑你一句,別輕敵……熙乾明不是簡單的人,他吃了幾次癟不代表他沒能力反擊,你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嗯?”
“好的!我會注意的!”言錚很不習慣這樣被他抱着,輕輕推了推他:“大哥,你該走了,他們都在等你呢!”
“嗯!”拓跋言放開了她,遲疑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一塊木牌,放在言錚手上:“給你的幾個侍女都很能幹,你可以相信她們,只要我沒死,她們都不會背叛你的……萬一發生了她們都不能處理的事,你就帶上這塊木牌去街巷河橋那邊找一個姓吳的石匠,把這塊木牌給他,他會幫你做一件事……言兒,你別小看他,就算你讓他去刺殺皇上,他也會做到的……所以,不是性命攸關的事,你別輕易動用這塊木牌,也別輕易去打擾他……”
“哦,我知道了!”言錚點點頭,收好了木牌。
拓跋言手放在她肩上,重重地按了按:“我走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言錚,大步走了出去,上馬,一直到消失在街口,他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言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嘆了口氣,拓跋言是做大事的人,這種人鐵石心腸,輕易不會被兒女私情所困擾。他對自己的寵溺,也許是他唯一的人性表現吧!
只是不知道她何德何能,竟然能讓他對自己破例呢?
言錚深吸了一口氣,她必須弄清楚這一點,決不能再糊糊塗塗過日子了。
拓跋言走後,言錚的日子平靜了幾天,這幾天她都閉門不出,關在府裡和巧笑,倩兮,還有拓跋言送來的侍女長羅衣一起整頓白府,明確每個下人的分工。
羅衣很能幹,給言錚買了個廚娘,這廚娘帶了個瞎眼的婆婆,也是逃難來的,丈夫兒子都失散了,她一人帶了婆婆無家可歸,就自賣以養活婆婆。
言錚看過人,做事手腳麻利,雖然窮苦,身上卻收拾的乾乾淨淨,做的飯菜也很可口,言錚就留下了她們。
羅衣把自己的人都安排在內院保護言錚,巧笑、倩兮也沒什麼不滿,幾人和綠荷都相處的很好,幾天就情同姐妹,互不排擠,言錚就放心了,把心思轉到了其他方面上。
拓跋言買下了安溪客棧,這客棧送給了言錚,言錚去看過,這客棧很大,重新開張的話要花很多銀子,也要請不少人,她不打算再開客棧了,打算開一家藥鋪,一來可以賺錢來貼補家用,二來也可以跟着請來的大夫學習中醫。
雖然拓跋言給的錢足夠她花銷,可是言錚不想用拓跋言的錢,免得惹人猜疑。
她關在家裡設計開藥鋪的事,閒暇就努力背駱太醫給的醫書,這樣關了幾天,都有點不聞世事的感覺。
可是她不出門,該來的還是來了。
這天,她正在背醫書,門房派小孫子進來稟告,說是太子殿下和汪大人前來拜訪。
言錚一聽就趕緊讓周大爺把他們請進來,自己趕緊換了衣服出去迎接。
趙天瀾和汪大人一起走了進來,言錚微笑道:“汪大人,可是案子查清了,來告訴我結果呢?”
汪大人尷尬地看了一眼太子,支吾道:“還是太子殿下和你說吧!”
“哦,那請進屋說吧!綠荷,去把我新買的茶葉沏一壺來!”言錚淡淡一笑,她就知道汪大人和太子一起上門不會有什麼好事。
果然,趙天瀾坐下就直奔主題:“白小姐,我今天來是有一事想和你相商,我知道白小姐是直爽的人,我也不拐彎抹角了……這事就是汪大人在審的案子……”
言錚冷笑道:“太子殿下是爲熙夫人來求情的嗎?是熙乾明求太子殿下這樣做的嗎?”
趙天瀾苦笑:“你還不知道吧,潘媽在衙門一口咬定她是爲了討好熙夫人才主動投毒陷害白小姐的,和熙夫人沒關係!其他的下人也都說她們是爲了幫大少爺出氣才陷害你的,和熙夫人沒關係!所以,熙夫人已經擺脫了主使的嫌疑!”
言錚絲毫不意外這結局,熙乾明一定用了什麼手段威脅了那些下人,所以她們改口供也很正常。
“那熙興平呢?汪大人看到了蟬兒身上的傷,也知道熙府死了兩個丫鬟,這事不會也是她們自己尋死,和熙興平沒關係吧?”她嘲諷地笑道。
趙天瀾更尷尬,輕咳了一聲說:“死的兩個丫鬟,她們的家人都說是她們心思狹窄自己尋死的,和熙興平沒關係……白小姐,事實就是這樣,除了蟬兒堅持要告熙興平,其他沒人告……”
言錚再也忍不住了,哈哈笑起來:“原來滄焰的國法就是這樣啊……我想問下,那如果蟬兒要告,熙興平會怎麼判呢?”
這次趙天瀾不說話了,汪大人沒辦法才訕訕地說:“熙家說蟬兒要是不告,可以娶她做通房。要是她不願意嫁,可以賠一萬兩銀子給她!”
“如果她堅持要告呢?汪大人會怎麼判?”言錚固執地問道。
汪大人抓了抓頭:“按滄焰律法,熙興平打丫鬟是沒罪的,因爲她籤的是死契……”
言錚愣了一下脫口問道:“那就是說他打死蟬兒也沒罪嗎?”
汪大人點點頭:“就是這個理!”
言錚一掌就拍在桌子上猛地起身罵道:“這是什麼理?誰定的律法?奴僕就不是人嗎?”
汪大人尷尬地看了看趙天瀾,趙天瀾苦笑:“白小姐,這律法是延續了前朝的律法,做了些補充,並不是我父皇定下的!”
言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罵了皇上,不過她絲毫沒後悔,直視着趙天瀾說:“難道太子殿下也覺得合理嗎?奴僕也是人,難道買了他們就可以隨意打殺嗎?”
趙天瀾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雖然也很同情蟬兒,可是這畢竟是大家都默認的規則,他也沒有更改的權利啊!
言錚見趙天瀾默然,就冷靜下來,她怎麼忘記了這是古代,她自己都跟着大家買賣奴僕,又怎麼妄圖改變故人已經形成的觀念呢!
“白小姐,你把蟬兒叫出來讓她自己選吧!”汪大人勸道。
“綠荷,去把蟬兒叫來!”言錚一邊在想怎麼懲罰熙興平,一邊吩咐道。
綠荷咬了咬牙就去叫蟬兒,一會蟬兒跟着她走了進來,言錚看到她休息了幾天臉上有了血色,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精神多了。
“蟬兒,汪大人幫熙家帶話來了,他說只要你不告,熙興平願意娶你做通房,如果你不願意做,可以給你一萬銀子,你怎麼想?”言錚和藹地問道。
蟬兒呆了呆,才道:“大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言錚淡淡地說:“其他人都找各種理由不告熙興平了,只有你說要告,汪大人還說了,熙興平打你沒罪,因爲滄焰律法就是這樣規定的!他現在給你個選擇的機會,你自己選吧!”
“怎麼會沒罪呢?我身上的傷大家都看到了……難道熙興平這樣做也沒人管嗎?”蟬兒大聲叫起來。
言錚將頭轉向了太子,她想起了熙言錚,熙言錚也被打死了,可是卻沒人爲她做主,蟬兒如果不是命大,估計也和熙言錚一樣吧!
“蟬兒,太子殿下在這呢,你可以問問他……”言錚嘲諷地冷笑道。
蟬兒這才注意汪大人身邊還坐着一人,聽到言錚的話就猛地衝向前往太子面前一跪,高聲道:“求太子殿下給蟬兒做主,蟬兒雖然是奴僕,可也是人啊!熙興平他毀了我一生,難道就沒人管管嗎?殿下……我給你磕頭了……求殿下給蟬兒做主啊!”
她猛磕起頭來,弄得趙天瀾不知所措。
汪大人不高興地叫道:“你這奴婢好不知事,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熙興平願意娶你做通房,保證以後會對你好。你要不願意嫁,拿了一萬銀子去鄉下找個人家嫁了也行啊!”
蟬兒尖叫起來:“我不要他的錢……他毀了我一生,難道給我一萬銀子就能彌補嗎?汪大人你做官不爲民做主,就袒護他,難道這天下就沒有我們這些奴僕的活路嗎?如果是這樣,那我還活着幹嘛……我去死算了……變作厲鬼,我也要熙興平下地獄……”
她說着猛地站起來往後退,又迅速向桌角撞去……
言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淡淡地說:“蟬兒,你真不願做熙興平的通房?也不願意要他的銀子嗎?”
蟬兒哭叫起來:“誰要他的臭銀子?誰要給他做通房?我寧願死也不會再讓他碰我一下的!”
“好,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蟬兒,我們可以身份低微,卻不可以沒有自己的尊嚴!在佛祖面前,我們不論貧窮富貴,我們都是平等的!”
言錚摟住她緊緊握了握她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只要你不低頭,小姐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她把蟬兒交給綠荷,才轉身對汪大人說:“汪大人,你剛纔說熙興平毒打下人符合滄焰的律法,可是你忘記了一點,蟬兒的賣身契在我手上,她不是熙興平的奴僕,她是我白府的二小姐……請問,熙興平毒打我白府的二小姐,這該當何罪?”
汪大人傻了一下,看看蟬兒,她怎麼變成白府二小姐了!
“從今天開始,蟬兒就是我妹妹,綠荷,以後你們都要叫她二小姐,知道嗎?”言錚理直氣壯地說。
綠荷反應過來,高興地拉着蟬兒叫道:“二小姐……”
“我是拓跋太子的義妹,蟬兒是我妹妹,也是拓跋太子的義妹!熙興平毆打皇親國戚……總不會再輕描淡寫地賠點銀子了事吧?”
言錚冷笑道:“汪大人,如果是這樣,那你去告訴熙興平,讓我妹妹毒打他一頓,我賠他五萬兩銀子……否則,就按滄焰的律法辦!汪大人,滄焰的律法對於這種情況怎麼處置?”
汪大人不知所措地看向趙天瀾。
趙天瀾沉聲說:“這個本宮知道,毒打皇親國戚,輕者鞭刑一百,重則流放或者絞刑……熙興平侮辱毒打了蟬兒,按律應該被處於鞭刑一百!”
換個身份果然就是不一樣的待遇,言錚現在知道拓跋言爲什麼執意收自己爲義妹了,只要拓跋和滄焰交好,皇上對她動手都要顧忌三分……
有權不用過期作廢,言錚冷笑:“汪大人,那就照太子殿下說的處理吧!熙興平行刑時,我會帶我妹妹去看的,少一鞭我都不會罷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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