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穆子卿聽不到,我還是俯身在他耳邊輕輕道:“穆子卿,我去給你找吃的了,就在旁邊,不會走遠的,很快就回來。”
穆子卿自然沒有反應。我走出樹屋,將門重新鎖上,然後把鑰匙裝進袖袋裡。
這是在叢林裡,穆子卿一個重傷號還手無縛雞之力的躺在裡面,我自然只能在樹屋周圍轉轉,要不然他被黑熊叼走了我都不知道。
不過我的運氣不錯,還真的給我看到了一隻兔子,正靈活的從一棵樹下跑過去,我手腕一動,將袖袋裡的匕首拿了出來,對着那道靈活的可愛小身影便甩了過去,正中它的後腿,小兔子悽慘的叫了一聲,身影不穩朝一邊倒去。
我急忙跑過去將它拎起來,把匕首拔下來在身上擦了擦。又放進了袖袋裡。
小兔子掙扎了兩下,絕望的看着我。
我心裡有些不落忍,可是我得給穆子卿做點好吃的啊,要不然他怎麼熬過去。
我又看了兔子一眼,狠狠心將它往一旁的樹上一摔。
兔子叫慘叫都來不及就嚥了氣,我重新將它拎起來,唔,現在的罪孽感總算不那麼厲害了。
我找了個小溪,將兔子剝皮切塊。去除內臟,洗乾淨,又找了幾根又順又直的木棍拿回樹屋旁。
我在周圍拾了些柴火,放成一個火堆。又將切好的兔肉穿進木棍裡面去,架到柴火上,現在萬事俱備,只差火苗了。
我拿着剛從樹屋裡找出來的火石欲哭無淚,好想念火柴的味道。
火石打了好幾下一直不出火苗,只有零碎的火星,沒辦法,我只能將酒囊裡的酒倒了一些在柴火上,然後等了一會,將火石儘量的離得柴火近一些,又打了幾下,總算有火苗落在了柴火上面。
我鬆了口氣,連忙用小一點的柴火將火引起來。
烤了一會兒,漸漸的有香味飄出來。我翻了幾遍,兔肉上的油滴落下來,澆在火裡發出“滋滋”的聲音。
我拿起來撕了一點放進嘴裡,隨即吐了出來。
沒有鹽……簡直不是人吃的。
唔,早知道是這樣的,我幹嘛要殺那個可愛的小兔子。土雜見扛。
我想了想,還是拿起來,推開樹屋的門走進去,穆子卿依舊睡得正熟,我推了推他:“醒醒,穆子卿,我給你吃點好的。”
推了好幾下,穆子卿才悠悠轉醒,睜開眼迷迷糊糊的看着我,然後臉上露出甜溺的笑:“未兒……”
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蛋:“你先吃點東西,中午我們就沒吃什麼。晚上再不吃,你的身體哪能受得了?”
穆子卿點點頭,溫順的張開嘴。
這貨,倒是自覺。
我坐在牀邊,將那塊烤肉撕下一點點放進他嘴裡:“如何?”
穆子卿點點頭:“我這會嘴裡沒味,但是未兒做的肯定好吃。”
我老臉微紅,假裝自己沒聽見他的話,繼續給他撕了一小塊肉放進嘴裡。
穆子卿現在身子太弱,我不敢喂的急,生怕他消化不了,而且撕的肉也儘可能的小,因此喂的極慢。
一塊肉穆子卿吃了三分之一,還在那裡張着嘴等我喂,我白他一眼:“好了,你先吃這麼多。要不要喝水?”
穆子卿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知道他肯定以爲我不喂他是想自己把剩下的都吃了,可我哪能吃得下?沒放鹽,那麼腥,就是一口我也吃不了。
我將那塊肉用白布包起來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後拿着桌子上的茶壺往外走:“我去給你舀點水,你先別睡。”
聽到穆子卿虛弱的應了,我才放心出去。
剛剛叫他那麼久都沒醒,他已經有些要昏睡的跡象,我真的很怕我還沒準備好他就昏睡過去,到時候傷口發炎高燒不止,我要再怎麼給他喂水。
天上已經升起了月亮,我用最快的速度去小溪邊舀了一壺水回來,穆子卿卻果然又睡了過去。
“穆子卿,”我拍了拍他的胳膊,“你睡着了?”
他卻一直沒反應。
我嘆了口氣,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我摸了摸他的額頭,還好,不燙。
我不敢大意,將門外剩餘的兔肉拿進來放好,又把酒囊裡剩下的酒擰好放在旁邊,然後將剛剛打回來的水倒了一些在盆子裡,將一塊帕子放進去。
東西都準備好了,我坐在牀頭守着穆子卿,不敢有絲毫馬虎。
果然,沒過一會兒,穆子卿的臉上浮起一層不正常的潮紅,額頭上滲出薄汗。
我將手搭在他的額頭上。果然燒起來了。
我連忙將水裡的帕子絞了疊成四方形放到他的額頭上,很快帕子就被他的體溫捂熱,我拿下來又過了一遍水。
每隔幾分鐘就要換一次帕子,盆裡的水已經有些溫熱了。
穆子卿突然皺起眉,嘴裡喃喃了些什麼,我沒聽清。
“未兒……”穆子卿似乎又說了句什麼,我俯身過去仔細聽。
他說:“你總算回來了。”
我嘆了口氣,又給他換了一遍帕子,坐回去的時候,冷不防左手被他抓住。
我掙了掙,沒有掙開。
丫一個病號,昏睡着都比我勁大。
“乖,鬆手,”我輕輕拍了下他的臉,“我得照顧你啊,你不鬆手,燒的就更厲害了。”
“不鬆手……這一次,我死也不鬆手……”穆子卿輕輕的囈語道,“不鬆手……未兒……別走……”
我心裡一酸,丫自己作的能怪誰?
“未兒……未兒……”穆子卿突然皺着眉頭叫起來,“未兒……未兒!”
“我在我在,”我連忙將右手抓住他的另一隻手道,“未兒在這,未兒在這。”
穆子卿的神色平靜下來,嘴角似乎帶了一抹笑。
“未兒……我不能不救她……我答應了師傅……可是我愛上你了……”穆子卿扁扁嘴,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可是我不會讓你死的……我都把玉靈芝準備好了……”
玉靈芝?我愣了一下。
玉靈芝在有性命危險的時候能懸住一口氣,我一直以爲他將玉靈芝放在宮裡是爲了防止白蓮花出現萬一。
“未兒……”穆子卿的眼角落下一滴淚,“我不敢告訴你……我怕你……不要我……可你還是不要我了……”
“未兒……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看着向來冷硬霸道的男人在我面前露出這副樣子,心裡一緊。
然後艱澀的張開嘴,緩緩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