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沒有主人的小島,在藍茫茫一片大海中,這一處金黃顯得格外的扎眼和性感,我看了看四周,也沒有什麼生物出沒,島上也沒有一個島該有的濃郁綠色。
我足尖輕輕點在水面上。輕盈的跳起來,一步一步的踏在水上如履平地,朝着那一片誘人的金黃撲了過去。
穆子卿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後撕心裂肺的響起:“未兒,快回來……”
“未兒,快醒醒,我們該走了!”土巨節扛。
我緩緩的睜開眼,哪裡有雞腿做成的小島,我分明是在福樂宮自己的屋子裡,穆子卿已經穿戴好,正坐在牀頭微笑的看着我。
唔……居然是在做夢。
“時候不早了,快起來吧,我們得趕路了。”穆子卿說。
我眨眨眼,將思緒從那個充滿雞腿和黃金的美夢中拔了出來,反正橫豎都不是真的……
穆子卿扶着我起來,給我穿好衣裳。平日裡慣難瞧見他認真伺候人的模樣,可這幾天他一直都在認真的伺候我,讓我好生羞澀。
“來,擦把臉,”穆子卿彎腰從水盆裡絞了塊帕子遞給我,可能是看我神色太恍惚,又自言自語道,“罷了,還是我來吧。”
說着便輕輕的給我擦了擦臉。
一切剛收拾妥當。外頭李德容的聲音響起來:“陛下,該走了。”
“朕知道了。”穆子卿沉聲應道,看了看我,又走進內室給我拿了一件狐皮大氅來。嚴嚴實實的給我裹上,這才滿意的拉着我往外走。
我默默的跟在他後頭,渾身像是裹了蠶蛹一樣,動一下都很是困難,如今已經是五月底,馬上就要六月份了,六月份的氣溫……罷了,不說了,都是汗。
外頭天色很暗,看着時辰也就是丑時剛過,算起來,凌晨三四點的樣子。
福樂宮外停着一輛低調的馬車,整個車身都是一派灰溜溜的模樣,車上前頭坐着一個穿了黑衣的人拿着馬鞭。看起來是趕車的人,不過那身材和氣質,可真的一點都不像個趕車人。
唔……也許,我想,可能當皇帝的人就是這樣吧,就連個趕馬車的人也得挑個俊俏順眼的。
我看了穆子卿一眼,不過他現在可不是皇帝了呢,這感覺還真是挺美妙。
穆子卿摟着我的腰走到馬車前,車上坐着的黑衣人騰的一下跳下來,在穆子卿面前單膝跪地,雙手舉過頭頂抱成拳狀:“拜見陛下。”
穆子卿擺擺手:“起來吧,以後就不要叫陛下了,如今大文皇帝穆韞暴病身亡,你跟着的是穆子卿,軒楊,你既決定了跟着我。以後這個事可要記清楚了。”
那個被叫做軒楊的人身形一凜,連忙道:“屬下明白。”
穆子卿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低頭看我:“未兒,我先抱你上車。”
我撇撇嘴:“我雖然身體不好,可是還沒有不好到連個馬車都上不了的程度,你這樣傷害了我的自尊。”
說罷,我傲嬌的擺了擺頭,縱身一跳。
我預想中,我的身影應該是輕盈的躍到半空中,然後在這麼多人都行注視禮的時候,我足尖輕點站在馬車上的前頭,雙手覆在身後,塵世間昂然挺立,如果恰好這個時候再刮來一縷清風那簡直太完美,我身後的長髮隨風輕輕飄起,衣帶也被帶的飄揚起來,那畫面簡直不能再美。
然而,理想總是太豐滿,抵不過現實的骨感,要成爲我想象中的那個模樣也不是不能,前提是你得足夠輕盈。
而我的悲哀之處就在於,我只記得自己體重很輕盈,卻忘了我現在是被穆子卿裹成了一個蠶蛹模樣的笨拙寶寶。
於是毫無意外的,我本該飄到半空中的身子只飄到了馬車一半的高度,本該輕點在馬車上的足尖……
踢上了馬匹看起來很是壯碩的馬,然後我沒有了着力點,直直的掉了下去。
變數不過一秒鐘的功夫,我想穆子卿應該也沒有料想到我居然連一個馬車都沒有跳上去,從他反應的呆滯程度就看出來了。
如果早知道我會挨摔,他應該會早早的提前準備着接下我,然而這會兒他的動作雖然快,但到底比我慢了零點零一秒,於是悲劇就發生了。
穆子卿沒來得及完全接住我,我的衝擊力有些大,兩個人一起滾到了地上。
我倒是沒啥事,穿的本身就足夠厚,緩衝足足的,更別說穆子卿在倒地的瞬間還伸手護住了我的頭,而且在我身下給我當了墊背。
飄飄的長髮和飄飄的衣帶在腦海裡一閃而過,然後我看着我們倆的模樣有些無言以對。
穆子卿沒顧上自己,從地上坐起來就拉住我的手:“未兒,你沒事吧?”
我看了看穆子卿身後,軒楊和李德容剛剛還因爲即將到來的離別而含了眼淚的眼睛裡,這會兒滿是笑意。
看到我看過去,那倆人都乖覺的低下了頭,只是身體不住的抖動,肩膀一抽一抽,憋的好生辛苦。
我擡起頭來環視了一下,周圍的幾個人都和軒楊和李德容一樣的神色。
一股丟臉之情油然而生,我默默的衝穆子卿搖了搖頭,默默的從穆子卿的手裡抽回自己的手,默默的從地上爬起來,默默的自個給自個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塵土,在穆子卿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笨拙的擡起腿來爬上了馬車,鑽進了馬車裡面窩着去了。
爬馬車的動作,唔,別想了,就是你想到的那個動作,最最丟人最最不優雅的那一種。
我坐在馬車裡頭打量,心裡一陣一陣的涌過驚歎,我的模樣……估計比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好不到哪去。
剛剛在外頭看着這馬車灰不溜秋一點都不起眼的模樣,沒想到裡頭居然如此別有洞天的華麗。
是的,太特麼華麗了。我忍不住感嘆,真的不愧是做過皇帝的人啊。
不說別的了,單就一旁小窗戶上那個雕花,就精緻的不像樣子,一看便是出自名家的手筆,更別提馬車裡被金黃色的綢緞和柔軟的被褥簇擁起來的小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