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不小,足夠讓周圍的夫人小姐們聽得清楚。
周圍有視線看過來。
“母親說笑了,”我走到她旁邊坐下,輕笑一下,用同樣的聲量回道,“女兒不比母親住在蔣貴人的纖秀宮。離這近的很,女兒住的地方,走過來得有半個多時辰,自然花的時間更長些。”
周圍又開始議論起來。
“原來這蔣小姐進宮來沒跟蔣夫人住一起?”
“這明顯的差別待遇啊。”
“你們不知道,那個蔣夫人不是蔣小姐的親孃……”
輿論一邊倒,大夫人的神色不好看起來,在衆人看不見的角落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轉頭繼續跟旁邊的夫人說起話來。
我冷笑,還真當自己是當初那個雍容華貴的宰相夫人?跟管家通姦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哪個好人家的夫人小姐會真心實意的跟她說話,抱着看熱鬧心態的人更多吧!
對面的幾個位子坐的應該是皇上的妃子,卻並不見蔣貴人。
她們旁邊坐着皇子們,應該是按年紀排的,穆子卿坐在第三位,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坐在第一位。這該是大皇子慕景了吧。
坐在第二位的男子我認識,是蔣畫玉的小情人,二皇子慕宇。
穆子卿後邊坐着一個滿臉陰霾的男子,看起來年紀不大,最多二十歲,是四皇子慕楚吧。
最後坐了個小娃娃,只有四五歲的樣子,該是五皇子慕羌,身後有好幾個人一同侍候着。連上次我見過的蔣貴人身邊的貼身宮女都在那裡,看起來蔣貴人費了不少心思保護自己的兒子。
正在這時,門口處傳來一陣喧譁,我看過去。正看到太監站在那裡,長長的喊道:
“皇上駕到!”
明黃的身影逆着光走進來,身軀高大軒昂,腳步沉穩,面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不過想來作爲一個帝王,應該是面無表情的吧。
他的身邊,站着一個溫婉的女子,穿了和我一樣的大紅色,衣袂輕揚間似夢似幻,頭上戴了金色的小巧王冠,整個人看着就像是仙人下凡。
是蔣貴人。以投上亡。
真是好大的排場,跟在皇上身邊一起進殿,不是皇后卻穿了正妻才能穿的大紅。還戴了皇后纔有資格戴的王冠。
衆人連忙起來跪到地上匍匐下去:“皇上萬歲!”
我也跟着喊了一聲,大夫人轉過頭來得意的看我一眼,然後又回過了頭。
我禁不住有些好笑,這有什麼好得意的,那個人又不是你。
蔣貴人伴着皇上緩緩的走進來,姿態大方的環顧四周,只是在看到我身上的衣服是神色一凜。
皇上走到最前面的皇位上坐下,蔣貴人坐到了他旁邊。
“平身。”
我跟着人羣站起來,坐回座位上去。
對面坐着的妃子都憤恨的看着蔣貴人,只有一個人例外。
我看着那個人,她看起來很溫婉,和蔣貴人裝出來的那種溫婉不一樣,她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溫婉,讓人看着很舒服。
這應該便是大皇子的母親,雲貴妃吧。
“宴會還有一個時辰纔開始,便先看些歌舞吧。”皇上在上面道,“免得乏味了。”
聲音渾厚,一聽便是練過武的。
說完,拍了拍手,有幾個穿了清涼衣服的歌姬走上來。
唔,豐臀肥乳,楊柳小腰,看着可真是美。
我向來愛欣賞美女,怎奈穿越過來身邊的幾個人雖說挺美,可人品太不行,老是陷害我,讓我好生惆悵,實在是提不起來興趣欣賞。
因此看到這幾個歌姬,差點流出哈喇子。
一旁的樂師開始奏起曲子,歌姬隨之起舞。
“紅塵自有癡情者”
“莫笑癡情太癡狂”
“…………”
歌姬緩緩的唱起來,身上開始動作起來。
唔,這小腰扭的,真是讓人浮想聯翩哪。
就是動作誇張了點,這麼沉靜的曲子,絲毫沒有舞出那種柔美的感覺。
一曲舞罷,我還在搓着下巴回味歌姬的小腰,就聽得上面的蔣貴人對身旁的皇帝道:“皇上,這歌姬跳的固然不錯,但臣妾有一個妹妹,自幼習得本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是彈奏和作舞,那真是鮮有敵手,不如便讓臣妾這妹妹來表演一段吧?”
我聽到這話,腦子裡首先便是想笑,這便是蔣貴人和大夫人覺得一定能讓我吃癟的好計謀嗎?這也太low了吧。
然後我想起來,之前的那個蔣畫未確實是從小沒學過什麼東西,她們想出這個法子,也不算是太低端,畢竟一個從沒有接觸過歌舞的女子,被舉薦到皇上面前表演,要是真的什麼也不會的話,皇上肯定要大怒。
可蔣貴人是誰?那可是皇上身邊寵愛的妃嬪,皇上要發怒,收拾的必然不是出主意的她。
皇上收拾的,是什麼都拿不出來的我。
皇上“哦”了一聲,興趣盎然:“可是你前幾天跟朕提起過的宰相大人家的四小姐?”
蔣貴人抿嘴笑了笑,風華絕代:“正是。”
“那便讓朕好生瞧瞧,”皇上笑了兩聲,朝下面看過來,“蔣家四小姐何在?”
唔……
我硬着頭皮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前面跪下,低着頭道:“民女在。”
“擡起頭來。”皇上的聲音威嚴。
我緩緩的擡起頭來看着他,不期然撞上一副震驚的臉。
“你是蔣家四小姐,蔣畫未?”過了一會,皇上臉上的表情才恢復正常,看着我問道。
我看着他的表情,心下了然。
是因爲我這副和生母長的差不了多少的臉吧。
“回皇上,民女正是蔣畫未。”
皇上的表情波瀾不驚,聲音也是淡淡的,好像剛剛震驚成那個樣子的不是他一樣。
“朕的愛妃說你德才兼備,彈琴作舞均是精通,既然如此,那你便給朕表演一段吧!”
我斂了斂眉。
我的身份是宰相家的小姐,即便是個不受寵的四小姐,到底也是個正經八百的女孩子,讓我當衆跳舞彈琴,那不是把我當成歌姬來對待了麼?
蔣貴人和大夫人爲了難爲我,不要蔣家的臉面,可皇上竟然也同意了。
發號施令的是皇上,我沒有拒絕的權利。
想到這,我低下頭深深地匍匐下去:“民女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