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鐘樂聲在黯淡的房間內迴盪着,光線從紙窗中穿過,映照出裡面昏暗的環境。
雲木一絲不苟的坐着,不說話,但怎麼也掩飾不了那一股遲暮味道。
從此東荒一體,天景宮也悄然退去。
在沒有道主級別人物出手之前,顯然他們不願意耗費更多的精力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這變向承認了陳長青的實力。
雲木很清楚,他的後路沒了。
東荒近百個邦國,從此臣服,所有王室都成了陳長青手中的玩偶。甚至說,儒家想要撤出東荒,首先要經過他的同意。
雲木想到一個月前,他當時的不以爲意,如今看來那是最好的機會。
現在應天聖人依然想要將嶽麓聖人未完的改革進行下去,或者說,大一統的東荒,正適合進行改革。
但,東荒的話語權掌握在一個人手中,而他和那個人的關係還不太好。
雲木手無意識的敲打着身前的鐘鼎,發出沉重的聲音。
不多時,吱呀一聲,房間門開了。吳勇走了進來。
雲木似乎早已知道來人是誰,頭也不擡問道,“他.......青帝是什麼樣的態度?”
不知不覺間,雲木也改口了。在這場鬥爭中,他敗得一塌拖地。但他知道自己不是敗給了陳長青,而是敗給了形勢。
“青帝要跟你親自交談,但是我能看出,他之前所做的一切,爲的就是贏得最後籌碼。所以讓儒家繼續推行改革,慢慢滲透東荒並不難。
只不過會付出超出想象的代價。”
隨着吳勇的話落下,房間更暗淡了。
“如此也好,能留給儒家的退路並不多了。天景宮的窮追猛打,誰又能想到,大劫會發在東荒?這是天命。”
幾日之後。
儒家弟子悄無聲息的進入東荒各等級行政機構,地位最高者,和孟建政並列。
一連串法令大刀闊斧實行,原來的東荒格局悄然改變。
科舉制度出現,大學制度出現。擇優而取,平衡教育,在修行方面,國家層面親自扶持,減少貴族與寒門的察覺。
相比於之前的嶽麓聖人推行的改革,這一次改革的力度也不小,但是少了急功近利。
而且東荒如今一人獨尊,還活着的大妖魔逃往了妖魔源地,短時間內不會再臨東荒。
至於小妖魔,陳長青並未傳令完全剿滅,在他看來,妖魔的威脅,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鞭策。
陳國的崛起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的,佔據最大一塊土地,這個國家百廢待興,從上到下開始重新構架,在這個過程中,有陳長青的威望在,緩慢而堅定的改革是可以進行的。
而且吳勇在此之前也做過多領域的有益嘗試,無益是提供了寶貴的經驗。
陳長青爲儒家提供了一個畫板,儒家同樣迴應了對應的籌碼。
應天書院的聖人承諾爲他出手一次。
原來陳長青想要三次出手機會,經過談判之後削減到了一次,但這一次,是不限於任何境界的任何人物。應天聖人都會爲他出手。
陳長青想,以應天聖人的智慧,應該猜到了他想要其出手的對象是誰。
作爲嶽麓聖人的弟子,這位聖人並不排斥和天景道主戰一場。要不然也不會答應。
東荒大無邊際,利益巨大,但也請不動劫主人物的出手。
劫主是超越天地的存在,時間在他們眼中沒有任何作用,他們感覺不到衰老。除非他們自己願意,否則可以與世同休。
兩月時間一晃而過,冥冥中陳長青感覺到心神不寧,一道很是輕微,但是卻彷彿在耳邊響起的波紋出現。
陳長青還未有反應,就進入了一片灰暗的界域。
沒有風,也沒有光。
陳長青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殺機。這感覺就像是一頁扁舟陷入了浩瀚無際的大海,被風浪所蹂躪。
還未見到恐怖的巨浪,就被打翻在一朵浪花中。
恐怖且強大的力量,在這一刻彰顯的無疑。
天景道主。
劫主層次的人物不多,也不少。陳長青之所以能非常肯定的確定對方的身份,還是那一股無法掩飾的腐朽味道。
他是不朽的,但是存在的時間太長,本身已經有了寂滅的痕跡。不是人爲的傷害,而是自我毀滅。
見過太過的悲喜,靈魂也會枯寂。
天景道主用古怪手法的將陳長青拉入一番神秘天地,他輕輕勾動法則的力量,如蠶絲一樣輕柔,但卻束縛了天地。
“陳長青,你應該自豪,如你這般的螻蟻,也就是在螻蟻中稍微強大了一點。
要知道早在此之前,一個叫董福貴的人上跳下竄,不知道破壞了我多少計劃。但是他有節制,知道自己不能做什麼。
唯有你,不知死活。現在你就要死了,要是在給你一次機會,你知道應該怎麼做麼?”
天景道主沒有急着滅殺陳長青,他稍微顯露一點氣機,就像是開天闢地的巨人。
他就站在那裡,就讓所有人喘不過氣。那是生物層次上的差距。
“成爲劫主,殺了你?”
陳長青差不多猜到自己在哪裡了,這應該是法則界域,他曾經來過,只不過這一次到了天景道主的地盤。
天景道主突然感覺自己幾乎消失的情緒,竟然波動了一下。他並未憤怒,甚至陳長青殺了他很多手下,他都沒有什麼情緒。
但是這一次他是真的有了波動。
此人的狂妄,超越了他的想象。
“死!”天景道主直接壓下,他就要用強大的氣機,將陳長青硬生生壓死。
嘭!
陳長青的雙臂炸了。
嘭!
雙腿炸了!
陳長青發現在劫主面前他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頭顱開裂,軀體殘缺,陳長青望向天上,只覺得一個巨大身影,一點點落下。
不需要真的落下,在那龐大到無盡的元力,強悍如鋼鐵的法則力量下,他馬上會死去。
真切感覺到了差距,陳長青慶幸自己的選擇,也知道了劫主的強大。隨即輕輕勾動身上的一點痕跡。
“我還以爲你會到死都不來呢?”應天聖人的聲音冷靜到了幾點。先把陳長青送了出去。
“應天聖人?!”
隱隱約約陳長青似乎聽到了怒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