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一股滄涼,頭冠一發鬢白。目如炬,脣如刃,思如鷹頜胸似海,汝乃雋永也。”穿着一身長白道袍的吳顏打着手電,嘴上喃喃自語起來。
周圍的人都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其中最沉不住氣的陳鐺問道:“你在嘀咕什麼呢?現在巖道里又沒有綠光了,我們是不是離老哥更近一步了?”
吳顏笑笑,沒有停下向前的腳步,也沒有回答陳鐺的問題,反而解釋起來:“這句話是當初吳可揚送我的,還不錯吧?”
“吳可揚是誰?聽你剛纔的話,他好像說的是古文?難道我們第二次穿過時籍道後,已經回到古代了?”夏爍跟在隊伍第三,時不時地向吳顏提出疑問。
吳顏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我們沒有回到古代,只不過是到了對於我來說一個月前的一週後而已。不過那個吳可揚倒真是個古代人,而且如果歷史沒有改變的話,他們就在我們前方不遠處。”
陳鐺又嚷道:“什麼一月一週的,你就不能說說清楚?還有我現在只想知道老哥在哪,我們還要走多久!”
吳顏解釋道:“對於我來說,在地面剛遇到你們時是在一個月後,而我們在穿過第一條時籍道後,又回到了一個月前,也就是我剛進入地底的時間。現在,我們穿過第二條時籍道後,又到了一週後。所以現在是一個月前的一週後,這難道很難理解嗎?”
夏爍不再給陳鐺發言的機會,搶先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陳簫也走了這條路。所以對陳簫來說,現在也是一個月前的一週後,對嗎?”
吳顏回過頭,讚許地看了夏爍一眼,繼續道:“情況和你想的有所不同,陳簫沒走這條路。確切地說,是他還沒通過這條時籍道。他現在正在我們後面,但他很快就要來了,我們只需要走到前方的洞穴中,等着他就行。”
“爲什麼要等!!”陳鐺幾步上前,一把抓住吳顏肩膀大聲道,“我實在不知道你這個糟老頭在想些什麼!既然知道他就在我們後面,爲什麼不現在就去和老哥匯合!哪有先到目的地再等後面人趕上的道理!!”
夏爍輕咳一聲,對陳鐺道:“陳鐺,我們如果現在回去,又會回到一週前,到時候就又和陳簫錯開了。如果你想早點遇到陳簫,還是少提問,好不好?”
陳鐺被他們一言一句說的找不着北,只能無助地看向艾薩露露。然而艾薩露露卻還是像之前一樣沉默不語,再也找不到活潑的影子。陳鐺只能閉上嘴巴,放開吳顏,安靜地朝前走去。
這段巖道本來就不長,一旦沒有陳鐺的打擾,艾薩露露和夏爍也一直很安靜,艾倫西亞和霍里札特更是因語言不通只能默默趕路。所以很快幾個人就走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個很空曠的洞穴,除了錯落在地上或垂吊在洞頂的鐘乳石和窸窣的滴水聲,整個洞穴其寂靜且蕭瑟的氣氛和其他洞穴沒有任何不同。
吳顏調亮手電,在洞內照了一圈,凝重地皺起眉頭。就在此時,他感到了艾薩露露的讀心術:【他們應該在這裡的,不是嗎?】
吳顏不禁點了點頭:【是有點奇怪,我記得當初和陳簫他們到達這個洞穴時,看到的是大團圓的局面。】
【大團圓……你有沒有發覺那個畫面中,少了一個人?】
【少了一個人?誰?!】
【你。】
【……對……對啊……我當時帶着卡修和兩個陳簫,還有白。看到在這裡的特里、瑪塔洛、曾龍、周蟒、吳夕蔭、老花貓、吳可揚、龍則。還看到你、陳鐺、霍里札特、艾倫西亞、夏爍……唯獨……唯獨沒有我。我呢?一個月後的我在哪裡?】
【別問我,我不知道。】
【一定還有什麼事發生!一定還發生了什麼!歷史不可能改變,當時一個月後的我,不!現在的我一定因爲什麼事情暫時離開了!】
“吳顏!”陳鐺見吳顏止住腳步,叫囂着打斷了吳顏和艾薩露露的對話,“就是這個洞穴了吧?我們要在這等多久老哥纔會來?”
“我……我不知道……讓我想想……”吳顏無力地說,現在的他絲毫沒有心思再去搭理陳鐺了。
可陳鐺怎會輕易地放過吳顏?在見到陳簫之前,他是絕不會管住他這張嘴的:“這像話嗎!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不是說你來自未來嗎!未來的人會不知道過去的事?!”
夏爍似是想到了吳顏的爲難,開口勸道:“陳鐺,事情一定有變,我想吳顏帶我們走了這麼長的路一定也很想找到陳簫。而且你有沒有想過一點:即使吳顏來自未來,他又爲何會知道陳簫一定會出現在這裡?”
“我怎麼知道他爲什麼會知道,他不是說他知道的嗎!”
夏爍分析道:“有兩個可能,其一是過去的吳顏會和陳簫一起出現在這裡,其二是過去的吳顏已經在這裡,然後陳簫過來了。這兩點有一個共性,那就是過去的吳顏會出現在這,但現在顯然沒有過去的吳顏的影子,所以只有第一點成立。那麼既然過去的吳顏會和陳簫一起出現在這裡,那未來的吳顏怎麼可能知道對於我們來說,他們還有多久會來?”
“……”陳鐺啞然。此時的他才發現自己實在是太急了,急到除了陳簫什麼都不關心的地步。他根本沒想過這個洞窟裡會有危險,也沒想過自己在穿越時間後可能有許多未知因素髮生,包括會遇到兩個吳顏同時登場的情形。
此時的隊伍中,吳顏和艾薩露露在猜測會發生什麼,艾倫西亞和霍里札特一頭霧水,陳鐺又滿腦子在想陳簫,最冷靜的也只有夏爍了。只見他放下揹包,就地坐下後說道:“等吧。相信吳顏,我們就在這裡等着,總有一天陳簫會……”
誰知夏爍話還沒說完,變故到來了。它來的如此之快,來的如此不容商議。它就像是鐵的歷史 —— 不篤而有力……
第二十三章.完.【“正因爲我不知道爲什麼會痊癒,才更要弄懂。”龍則如此想着。他沒有因爲暫時的康復而去欺騙自己說已經痊癒。不是因爲他怕,而是爲了徹底根絕這妄想症,他會去“弄懂”去“悟透”。換一角度來說,他願意爲了“弄懂”而賠上自己的一切。是的,覓鶴路是一條賭博路,賭注可以是時間,可以是精力,可以是感情,也可以是生命。但有人願意賭,它就不再是單純的賭博,而演變成了追求。我們的生活何嘗不是一場場精彩的賭局,小賭也罷豪賭也罷,你能否爲了目的不顧一切摔上你的籌碼,去說一句“正因爲我想贏,才更要不斷地賭”?今日今世,能有幾位朋友爲了“弄懂”一詞而孜孜於一生?若是你擡頭說你能,那我便將吳可揚至吳顏的四字送你:“汝爲雋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