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裡熱辣辣的,身上沒有一點兒力氣,巧玉不情願的睜開眼。自己只着了中衣躺在這張牀上。再看過去,王爺竟和衣睡在外側。兩張臉離的很近,王爺呼吸均勻,臉上的神情柔和恬靜。巧玉掙扎着想起身,可頭一沉又倒在枕頭上。王爺被牀裡面的動靜驚醒,猛的睜開眼,兩雙眼睛正對上。王爺的眼裡充滿了憐愛!
“巧玉,爲何要輕生?”王爺的話冷冷的,沒有半點溫暖。
巧玉忍着淚,看着牀頂,委屈的反問道,“敢問王爺,巧玉可還有偷生的理由?”不等王爺再說什麼,巧玉繼續說道,“即使王爺此刻便將巧玉送出王府,可還會有人相信巧玉是清白的嗎?一女不事二夫,巧玉怎可辱沒了皓軒,辱沒了嚴家!唯有一死,纔可保全了巧玉的名節,嚴家的顏面。”
王爺起身下牀,也不看她,只冷冷的說,“本王偏要你活着!還要你好好的活着!你大可不必爲了婚約的事耿耿於懷!出了嚴府,有幾人知道此事?本王量嚴家的人不敢再提此事。你今後就安心在這裡做我的侍妾,我定會善待你的!”
巧玉聽到這再也忍不住,眼淚洶涌着模糊了視線。王爺憐愛的坐在牀沿,用絹帕幫巧玉拭淚,“玉兒,你這又是爲何?你可知能得到本王的專寵是何等的殊榮,別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你怎麼就這麼不在乎?我已經向父皇求了恩典,賞了你舅父一件黃馬甲,下月初就會到鎮江了。”
一提到嚴家,巧玉止了哭,低頭下牀,雙膝跪地,恭敬的答到,“巧玉,多謝皇上!多謝王爺!”心裡無限委屈的想,原來我的幸福只值一件衣服。
巧玉進王府已經十日了,王爺並未對她如何。王爺很忙,每日待在府中的時間並不是很多。巧玉再也沒了笑容,只是謹慎的做事,從不主動說話。每日丑時三刻,巧玉就起身,幫着王爺穿戴好朝服,恭敬的送到門口,然後再回去小睡到卯時。吃了早飯,等着王爺退朝回來,伺候着換下朝服,用過早飯。王爺如果出去公幹,巧玉一整日就可以閒下來,如果王爺留在府裡,巧玉就要隨時伺候着。
這日伺候王爺用過早飯,門房的小太監傳進話來,說是王爺請的客人到了,榮井趕緊稟明瞭王爺。王爺看了眼巧玉,沉默着去了前面。巧玉剛要從角門回房,榮井從前面跑回來,氣喘吁吁的說,“小主,王爺命您到偏廳去!”
“知道了!”快步跟着榮井出來。
巧玉低着頭走進偏廳,用餘光掃到坐在一旁的皓軒,心裡一下子百感交集。還是忍住,走過去先給王爺行禮,“賤妾拜見王爺!”皓軒欠身坐在右面的下首,神態有些焦慮,雖有心理準備,可見了巧玉,還是吃驚的站了起來。
“玉兒,免禮!”趙王淡淡的說。
“謝王爺!”巧玉慢慢的站起身,恭敬的垂首等着下文。
“玉兒,皓軒來了,你們敘敘吧!”
“是!王爺!”心裡已經在哭了,可臉上半點不敢流露。轉回身,巧玉走到皓軒近前,擡頭看了一眼皓軒,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操着吳儂軟語,小聲的叫了聲,“皓軒!”
“玉兒!”王爺冷冷的聲音響起,是在提醒巧玉不可說家鄉話。
“不知百合現在可好?”巧玉換了北話。
“玉姐放心,百合很好。她因爲捨不得你,不願隨我回鎮江。我安排她在恩澤家裡住下了。”
巧玉想着過往和百合一起度過的日子,幽幽的說,“這就好了!”
“玉姐的隨身之物也都在恩澤家裡,等着有機會可以取過來。”
巧玉眼神黯淡的說,“不過是些身外之物。”忽然想到惠澤姐姐,巧玉“撲通”一聲雙膝跪地。皓軒剛要上前攙扶,撇到王爺冷冷的目光,把手又收了回去。巧玉忍着淚,小聲訴說,“巧玉行此大禮,是因爲有事相求,請皓軒務必答應!”
“玉姐,不論何事,皓軒都答應。你快起來說話!”
“皓軒,巧玉現在只有慧澤姐姐一人放心不下。原想着,她也嫁了你,今生我可以照顧她,以答謝多年來,她家對我和母親的照顧。可不料,竟成了今天的局面。巧玉不敢奢求將慧澤扶正。因爲巧玉明白,她不可能成爲嚴家大少奶奶的。巧玉只求皓軒能在一年內不再娶親。如果慧澤姐姐有造化,在這一年內能得個一男半女,她後半生便有了依靠。如果沒有,只能怪她福薄命淺。只求皓軒看在巧玉的薄面上,代巧玉照顧她。王爺已經向皇上爲舅舅求了一件黃馬甲,恩典應該已經到鎮江了。求表弟和舅舅,看在巧玉是爲了嚴家的份上,善待慧澤姐姐!巧玉怕是再也回不去了!”說到這,巧玉還是忍不住掉了淚。
“玉姐放心!皓軒必會善待慧澤姐姐!”皓軒說着,從跟來的小廝手中拿過一個錦盒,雙手遞給巧玉。
巧玉下意識的先看了眼趙王,得到首肯後,才雙手接了過來,喜出望外的說,“皓軒費心了!還替我想着這個!”
“還望玉姐放寬心!玉姐如此聰明,定能大徹大悟!”
巧玉擡起頭,疑惑的看着皓軒,“爲何你也勸我?”
“玉姐,誤會皓軒了!”皓軒急急的辯解道,“皓軒豈是重利輕義之人!實是替玉姐着想!今後的幾十年,玉姐準備如何度過?難道真的要自怨自艾,傷心痛苦?你的人生真的要變成灰暗無趣的嗎?一切已成定局,安之若素纔是最好的選擇!一些都在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只是當事者迷,還未清醒罷了!”
“哦!”巧玉心裡思量着皓軒的話,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嚴家大少爺,果然很有見識!”趙王高興的誇讚皓軒。
皓軒站起身,恭敬的行禮,“草民多謝王爺誇獎!”
“本王還有要事,失陪了!送客!”
“草民告退!”皓軒行禮後,又看了眼巧玉,不捨的朝外走。
“皓軒!”巧玉忽然想到什麼,趕緊喊住皓軒。
皓軒收了腳步,轉過身,笑着問巧玉,“玉姐,還有什麼吩咐?”
巧玉小聲回答,“家裡的賬簿和所有的鑰匙都在我閨房西暖閣的密室裡,幽琳妹妹全知!保重!”
“知道了,玉姐!”皓軒猶豫着問道,“玉姐,你能笑一次嗎?就像原來在家的時候一樣!”
巧玉努力想着在家時的快樂,給了皓軒一個大大的笑容,旋即眼裡充滿了淚水。
皓軒也溼了眼睛,鄭重的說,“玉姐,保重!皓軒拜別!”頭也不回的出了偏廳。
巧玉抱着錦盒,看着皓軒消失在門口,強忍着小聲哭泣。
趙王見巧玉哭的傷心,快步上前將她橫抱起來。巧玉止了哭,紅着臉掙扎着要下來。趙王湊近巧玉耳邊小聲說,“你若再掙扎,本王現在就納了你。”
巧玉停止了掙扎,臉更紅了。趙王脣邊的一對酒窩乍現,笑着打趣道,“小妖精,你現在紅的就像個七月的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