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的上午,巧玉正和雪球在門外的空地上玩耍.一個穿着雪白的銀狐毛裘,粉堆玉砌的小女孩從山路上跑上來。看樣子約莫有八、九歲的樣子,後面跟着十來個佩刀的侍衛。見到雪球,高興的跑過來抱在懷裡,對着小狗問長問短。
巧玉見這情景,料定小女孩就是長公主嘉興,便恭敬的行禮。
“你是誰?我怎麼從未見過你。”
“回長公主,民女名叫沐嚴兒,是新來這裡照顧雪球的。”
“沐嚴兒,起來吧!”
巧玉站起身,看着嘉興和雪球玩耍。
“你長得可真美!”嘉興笑着稱讚道,“看來你把雪球照顧的很好。它比我上次見到的時候胖了很多,也高了很多。”
“雪球還在長身體的時候,所以公主纔會這樣認爲。”
“你倒是很誠實。等開了春,我會經常回來看看的。”
“知道了。”
“你很特別!”嘉興看着巧玉出了神。巧玉有些緊張的不敢說話。
“宮女們很少有人會說‘知道了。’你是第二個和我這樣說話的人。第一個是我的咸寧姑姑。”
“寧兒?”巧玉脫口而出。自知失言,擔心會惹惱了長公主,慌忙跪地道,“民女一時失言,還請長公主贖罪。”
嘉興抱着雪球,有些意外的看着巧玉,“你快起來吧!我沒生氣,只是很好奇。你確實很特別!”長公主忽然湊近巧玉,小聲問,“沒人的時候,我能叫你姑姑嗎?咸寧姑姑遠嫁了,再沒人和我這樣說話了。”
巧玉看着孩子天真無邪的眼睛,笑着點點頭,也小聲說,“好的。不過只在沒有旁人的時候。”
“好!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從那以後,長公主隔個十天、半月就會上山來看看巧玉和雪球。沒人的時候,她們稱呼對方嚴兒姑姑和興兒。
慢慢的巧玉也知道了雪球名字的由來。
嘉興很早就想養一隻小狗,只是因爲母妃不喜歡,所以一直都沒有得到。幾個月前,嘉興在街上撿到了雪球,它纔剛出生不久就被母親遺棄,躺在路邊奄奄一息。嘉興憐惜它,偷偷放在自己的馬車裡,抱回了太子府,求父王收留。太子最是仁厚,就揹着王妃,派人把雪球送到了這裡養着。因爲嘉興一直想要只白狗,並且已經想好了名字叫雪球,所以雖然小狗是黑色的,可她還是執意要叫它雪球。太子覺得反正也無關輕重,也就同意了。
慢慢的,巧玉和興兒熟絡起來,興兒一來,巧玉就帶着她和雪球爬到山頂去看風景。
七月初六的傍晚,興兒竟然興沖沖跑來了。剛進別院門口,就大聲喊着,“姑姑,姑姑!我來了!”
巧玉正在房裡看書,聽到興兒的呼喚,快步走出來瞧。興兒已經跑到房前,正站在門口喘氣。巧玉有些詫異的問,“興兒,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上山來呀?還跑得滿頭大汗的?”巧玉用手絹憐愛的幫興兒擦汗。
興兒興奮的說,“嚴兒姑姑,我來是要告訴您明日是乞巧節。”
“我知道呀!”巧玉笑着回答,心裡在想明日也是我的生辰。
興兒着急的繼續說,“姑姑,我今日去三皇叔的府裡玩,看到了很多很多的煙花堆在院子裡。問了人才知道。明晚三皇叔會在城外燃放煙花。”
“啊?爲什麼?”巧玉吃驚的問。
“三皇叔的愛妾丟了,明日是她的生辰。三皇叔說,無論她身在何處,希望她能看到爲她燃放的煙花。”興兒可愛的回答。
巧玉聽到這裡已經泣不成聲,背過臉去,不想被興兒看到。
“幾個月前的臘八節,三皇叔最愛的一位侍妾留下一封書信就離開了。三皇叔像瘋了一樣的騎着馬找了她三天。可是最終也沒有能到。從那以後,三皇叔整日待在自己的別院裡,不出門,不上朝,也不見任何人。每日裡都只是喝的爛醉。後來,皇爺爺駕臨別院,不知道和三皇叔說了什麼。三皇叔纔回了王府,重新振作起來。”興兒說到這,才發現巧玉的異樣,擔心的問,“姑姑,您怎麼了?”
巧玉背對着興兒,儘量剋制着回答,“興兒,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一會兒天黑了,山路不好走。”說完,快走幾步,躲進臥房關了門。
興兒有些掃興的踱步出了房門,慢悠悠的在護衛的簇擁下下山去了。
那晚巧玉沒再出來,也沒吃飯。一個人躲在房裡,大哭了一場。原以爲已經沒了感覺的心,又開始一陣陣的疼。原來他爲了自己竟受了這麼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