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公子?”柳葉驚愕地瞪着白少楠從馬車裡抱出一個滿臉血污的人,驚叫道。
白少楠看見柳葉,一怔,輕輕點了點頭,往院內走去。
“公子哥兒幾個月前不是好好地從府中出門的,出了趟公差,怎會躺着進來?”柳葉不住地想伸出手,接過白少楓。
白少楠避開。
“公子怎麼了?”宗田了從屋中跑了出來,一看,白少楠也在,不自然地點頭招呼,“大公子,你也來了。”
“原來是你們陪着少楓出門的?”白少楠瞧見這二人,什麼都明白了。
“是的,我們二人是不會讓公子受任何委屈的。”宗田疑白少楠是來興師問罪的,忙聲明。柳葉已看到白少楓疼得眼都睜不開,“天啦,天啦,宗田,你看公子。。。。。。”她哭出聲來。
“閉嘴!”白少楠冷聲道,“快引我去他的房間,還有宗田,去請大夫。”
“哦!”柳葉不敢言聲,上前帶路。
一走進小樓,瞧着一屋的柔幔粉紗,白少楠眉頭打了個結,“不行,去別處,一會大夫會猜疑的。”
“那。。。。。。那書房。”
柳葉現下已有佔看出,大公子是關心白少楓的。“其實我們當初只想找大公子做個主,沒想到你去四川了,唉,我們在洛陽飄着,竟然就。。。。。。中了狀元。”
這個大公子臉色怎麼沉得這樣,她都說了好一會,都不應個聲。柳葉打開書房門,俐落地拉開被單,又衝了個手爐塞入被中。
白少楠小心地放下白少楓。
白少楓乾裂的嘴脣擠出一絲笑意,但因碰到牀沿又疼得叫出了聲。
“公子,他。。。。。。他這是被誰打的吧?”解開白少楓的外衣,見到內衫上映出的道道血痕,寬大的衫褲更是一大塊血污。
“唉!”白少內疚地摸着白少楓的臉,“對不起,兄長那時嚇住了,沒有幫得了你,讓你痛成這樣。柳葉,你給小。。。。。。公子用溫水洗下,等大夫看過,定要好好料理。”
“哥哥!”白少楓努力撐起身子,“記住丞相府的洗塵宴。”
“冰兒!”疼愛地抱住白少楓,白少楠嘆了口氣,“兄長知道會如何處理,不管丞相講什麼,我都會說徵詢下你的意見,先就會了今日,行麼?”
白少楓放心地躺了回去。
“大公子,可否請你背過身去?”柳葉拿出一身乾淨的內衫,遲疑了會,說。
白少楠一愣,冰兒現在是姑娘家了,臉一下滾燙着。“好,好。。。。。。不,我在外面等着。”心中突地涌起一股又陌生卻又令人歡喜的情懷,“你手腳輕點。”
“嗯!”柳葉笑着,掩上門。
“呀。。。。。。天。。。。。。哇。。。。。。”柳葉一邊解着內衫,一邊發出不同的驚歎,心疼的淚不信的流下來,“到底是誰,下這樣的手,公子,你說呀,我要去和他拼了。”
白少楓不說話,咬着牙,身子每動一次,他都以爲會疼暈過去。
“那個人不能提嗎?公子,你怕什麼?你現在有太子和皇上做主呢,誰敢欺負你,讓太子找個人揍他去。”
白少楓落莫苦笑,如果能揍,就可以解恨,八百年前,他可能早被白夫人揍死了。這世上傷自己最深的,只有不設防的親人呀!
“嗯,這些皮外傷,塗點支南白藥粉,過幾日就會好的。臉上的傷疤可要注意了,不然會破相的。”大夫細緻地查看了傷痕,又輕輕捏了捏腿,臉露喜色,“還好,還好,只是骨關頭錯位,沒有斷折,用木板固定一月後,狀元公又能恢復如初了。”
“多謝大夫了。”白少楠喜形於色。“請大夫一定要細心診治,不要讓家弟留下什麼後患。”
“不會,狀元公正是少年,骨頭恢復起來很快的。但這一個月,可是要告假了。不能亂動,要好生休息。”
“好的,好的。那大夫現在就固定嗎?”
“不,我要先回去找根合適的。其實木板只是幫助固定,我留點藥,讓家僕煎好給狀元公喝下,不會在大礙的。無需緊張,但狀元公可是要吃痛的。”
“嗯,嗯,宗田,帶大夫去喝點茶,用點膳。”
“大夫請!”
“少楓!”白少楠挨着白少楓坐下,淡然一笑,“我居然一下就習慣了叫你少楓,呵,很有雅意的名字。”愛憐地握住他的小手,溫柔地揉搓着,“這書房有點冷,晚上你還是睡回小樓吧,那裡安靜,便服於柳葉侍候。醫治時,再移到書房中。我明日幫你告假去,你安心養傷。幸好,幸好,腿沒什麼大礙,不然,爲兄在恨死自己的。”
白少楓裝作無事似的,輕鬆一笑,“哥哥,回去看下爹媽和夫人,寬慰幾句,不會像他們想的那樣,相信我。”
“唉,他們那樣,你還牽掛他們。你呀。。。。。。”把他的小手貼住自己的臉,低柔的說,“冰兒一直都這樣乘巧、體貼。”
“不早了,哥哥,不要讓丞相久等。不管丞相在朝中如何,他卻是個好父親。你什麼都應着,好嗎?”
“再說爲兄都妒忌了,丞相爲何沒選我,卻選了你。”白少楠打趣道。
丞相是丞相,但那位小姐,相信哥哥見了,就會三緘其口了。娶丞相小姐,可不是要一點點的勇氣。
“因爲我俏呀!”白少楓撒嬌地靠着哥哥。
“是,你確實俏呀!”白少楠喃喃自語,被白少楓臉上一種放鬆的柔媚怔住了。
“哥哥,走吧!”不捨地放開兄長,白少楓躺回枕頭上。“如果不太晚,就過來一趟。我要聽消息。”
“嗯!爲兄一定來的。”爲白少楓掖好被,白少楠不情願地走了出去。
“你們兄妹像在打啞迷,有什麼我不知嗎?”柳葉調着手中的藥粉,問道。“老爺和夫人來洛陽了?”
“別問了,柳葉,我很累!”白少楓閉上眼,自欺欺人地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快快睡着,睡着了就什麼都忘了。
“好,不問。你捱了打、受了氣,我都沒的看見。”柳葉不滿地嘀咕着。不過不要問了,公子這樣,定是被夫人打的,逃婚,女扮男裝,依夫人那性子,能放過嗎?
哼!咱們公子現在不比以前,乾脆當作沒那樣的雙親,不疼不管的,咱們自己疼自己惜,從此後,老死不相往來,見了當陌生人。柳葉如此想着。
“夫人。。。。。。不要打了。。。。。。不要。。。。。。”白夫人手中的家法如雨點般的落下,白少楓想逃,卻怎麼也邁不開腿,只得大聲哭叫着,這屋中怎麼只有他和夫人,兄長呢?
“疼!”他喊道,睜開眼。黑漆漆的,原來是夢呀!招手一摸,滿腮的淚水,枕頭是溼溼的,心慼慼地嘆了口氣。閉上眼,想繼續睡去,卻再無睡意。耳中忽聽到一聲衣衫拂動的聲音,他驚地睜開眼,牀前立着一個高大的身影。
“誰?誰?”他嚇得驚叫出來。“柳葉,柳葉。。。。。。?”
黑影低下了頭,白少楓驚恐地想往牀裡移動身子,卻怎麼挪不動,他擠擠眼,這也是夢嗎?
“不要怕,是小王。”火鐮子一巒,桌上的燭火點亮,映出慕容昊森森的俊容。
“太子。。。。。。殿下,你。。。。。。怎麼會在這裡?”白少楓話都不會說了,嘴脣抖動着,身子情不自禁地輕顫。
慕容昊看了他一眼花繚亂,打量着房中的設施,“沒想到,你居然有這樣的愛好!”
愛好?白少楓隨着他的目光看向四周,心都停止跳動了,“這個。。。。。。這個。。。。。。”
“這個什麼?”慕容昊的口氣怪怪的。
白少楓目光遊移,急中生智,“這個說來不好意思,這房間原來是給趙將軍備着的她說一直渴望有這樣的庭院。下官就留了意,給她。。。。。。”這話好像編得很牽強,他硬着頭皮說下去,“下官離京很久沒有見到她,非常相信,就到這房中住幾宿。”
“哦!”慕容昊拖了張椅子,坐在他對面。“你對趙將軍好像很用心。”
“我們是好朋友!”白少楓肯定地說。
慕容昊掠過一絲諷意,“朋友?這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吧!小王呢?是你什麼人?”見鬼了,他居然羨慕起那個男人味濃濃的趙芸娘。
“你是下官的太子呀!”白少楓莫名其妙地看着太子,“也是我的朋友。”後面一句講得沒什麼力度。
“在你心中,朋友和朋友可不同。能爲趙將軍備下這麼用心的房間,回京了卻都不知道和小王打聲招呼,還要小王特地跑來看你。”
白少楓沉默了,委屈地扁扁嘴,哀怨地撐坐起來,一動,又忍不住疼得直抽氣。
“真的從馬上摔下來?”慕容昊探過身,扶住他。
“你怎知?”白少楓忘了痛,這話不是隻說給丞相聽的嗎?
“有什麼好奇怪,這洛陽城,小王想知的事都會知道,來,讓小王瞧瞧,”把燭火移近,陡見到他傷痕累累的面容,不由分說,拉開他的被,“你還傷到哪裡?”
“不要看了,不要,不要。”白少楓忙抱住雙臂,羞得無處可鑽,“就是臉,還有手臂,還有腿。”
“真的沒有,太子,住手,哇,好疼!”他叫得大聲,慕容昊果真住了手。
把衣袖挽得高高的,伸出去,又把被半掀,把錯位的腿露出來,“看,就是這些。”
“就是,你還嫌少?”慕容昊生氣了,“快說,是誰打的?不要再說什麼從馬上摔的,小王騎馬,知道摔下來的傷痕是什麼樣!”
天,這白少楓真個肌膚勝雪,一寸寸露出的部分令人幽思,害他目光象被盯住,心會亂跳,會走神。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男子?要不然白少楓文才了得,聰慧異常,他會懷疑白少楓是女子。
白少楓是個真真實實的男子,慕容昊肯定。費力地拉住心神,專注於他的傷口上。
白少楓竟然在城門前把高山甩開,獨自走了。然後丞相府傳出狀元公騎馬摔得不能起牀的消息。嚇得他連夜就出了皇宮,怕驚着白府的家人,從行宮就過來了。聽到小樓上有聲響,他在後園待了好一會,等到侍候的丫頭走後,才上樓。
一進來,便聽到白少楓的哭喊。
他疼得身同親受。
“太子,家家都有難唸的經,對不對?誰都有說不出的苦衷?少楓保證正值的只是私事,其他請太子不要問。”家醜不可外揚,他是什麼都不能講的。
“你的私事,小王不要知,說。”慕容昊激動地身白少楓吼道。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話有些誇張,但幾月的分享不能曾使他有過牽腸掛肚的思念,在聽到白少楓受傷時,所有的擔心全爆發了。
吼歸吼,手卻未停息,小心地爲他拉上被,又用枕頭爲他墊在後面,讓他躺着舒服。
白少楓心中暖暖的,轉眼驀地跳出一個念頭,“還有什麼,就是家人命我和丞相家的寶兒小姐結姻,我說太小,頂了幾句嘴,被爹打了幾下。”他悄悄探視着慕容昊的神色。
“你確實是,不要過早學別人兒女情長。緣份到時,躲不能躲不了的,不必急。丞相那邊,小王會幫你,不要擔心。”慕容昊輕描淡寫地一笑。
“真的嗎?”白少楓驚喜地睜大了眼。
“小王何時騙過你?不過,爲這事就下這麼重的手,你是白府的兒子嗎?”
白少楓呆滯地看着窗外,漠然一笑,“我是白府庶出的兒子。”
“這個小王聽謝先生提過。”
“太子,再過一月是少楓孃親的祭辰,少楓想請個長假回姑蘇。”他得寸進尺,今夜也許可以把所有的隱患全部解決。強按住激動,不動聲色地說。
“多長?”
“三年!”
“三年?”慕容昊狐疑地看了白少楓一眼,“太長了吧!三個月好了。”
“不,三年。少楓入朝太早,少不更事,應多讀些書纔是真的。回姑蘇後少楓會靜心修學問的。”白少楓淡然說道。
寒眸眨都不眨地看着那明顯有些腫意的臉,突然上前擡起他的下巴,“你是不是在打別的主意?”天,白老爺是用什麼打的,傷痕這麼深。
淡而有禮地轉過身子,“沒有的事。”
“胡說,你當小王是傻子不成,快講。”慕容昊怒吼着,想到有人把手打在這粉嫩的面容上,又氣又惱。
白少楓欠身,很是堅持,“太子,下官的假期,請請恩准。”
他冷靜自持的聲音,比冰雪還冷,像把他們的距離拉得無法觸及。慕容昊失控了,“小王不準。回老家祭掃,三個月足可,你不是受傷嗎?可讓白少楠去,他不是長子嗎?至於你,還是乖乖呆在京中。”一種失去他的無助讓他心慌得想緊抓住,不惜一切。
“不要讓兄長去,我去我去。”冷靜不再,白少楓情急得叫出聲來。“求太子讓我回吧,這朝中有我無我都可,而兄長十年寒窗。。。。。。”眼眶微溼,心堵截着,再無法說出話來。
“要麼都留下,要是去,除了白少楠,你想都不要想。你有沒有用,小王說了算。”
他看出了,白少楠在他心中最重,想牽制他,白少楠是個不錯的人質。
“太子,這樣後果會很可怕的。”白少楓說不出口呀,辭官怎麼那樣難呢?
“你怕白老爺還會打你嗎?”慕容昊會錯了意,“你以後會比白少楠有出息,他只會覺得開心。”
這就是問題的癥結了,白少瘋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兄長比我能幹百倍。太子若有事,儘可讓兄長去做,定比少楓周全。太子 ,你就讓我辭官吧!”他不自覺說出心底了話。
“辭官?”慕容昊陰沉一笑,“不是告長假嗎?現今怎麼成了辭官,白少楓,你心裡有沒什麼鬼呀!”
“沒有鬼,沒有鬼!”白少楓直搖手,“我從前就說過對功名沒有興趣,太子你是知道的。請。。。。。。”
“閉嘴!”慕容昊發怒了,“你現在已沒有回頭的可能了。官場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直產。小王若說不想做太子,行嗎?男人,可以如此不負責任的隨性嗎?”
他不是男人,好不好?
白少楓耷拉着頭,靜默着。他若在朝一日,白夫人和爹爹就會擔驚受怕一日,兄長就會危險一日,怎麼辦呢?
“要不把我外放到什麼邊境的小城做個縣官?”他忽發奇想。
白少楓的意思好像是死命要離開京城,奇怪哦!“你是不是這趟出公關,戀慕上什麼女子?”慕容昊冷聲問。
“是,是,她出身不好,我不能娶她爲妻,所以纔要推了丞相的美意,辭去官職,與她天涯海角,雙棲雙飛。”白少楓接得很快,不能編得很順。
“他叫什麼名字?哪裡人?”
“呂少白,山西人。”
“那你是註定準備讓趙將軍傷心了?”
“呃?”白少楓愣住,一會才明白過來,“她。。。。。。她。。。。。。”這關趙將軍的事嗎?
“你是不是很想成親?”
白少楓像看到了希望,拼命點頭。
“好,小王幫你拿個主意,你可以成親,但是隻能和趙將軍。”
白少楓傻了。
“你現在靜心養傷。一個月以後,如果你仍堅持要成親,小王會幫你向趙帥提親。但是想離開京城,沒有可能的。那個叫什麼呂少白的女子,編得很像哦!早點從你念頭裡除掉。小王好不容易等到你高中狀元,還想走?哼!傷得這麼重,腦瓜不能傷了嗎?什麼古怪的想法,歇着吧,明日御醫會過來再幫你診治下。”
“我。。。。。。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官沒辭掉,又牽上趙將軍,還要成親,不會吧!
慕容昊體貼地吹滅了燈,把房中的爐火移到白少楓的牀頭,“小王走啦!以後再來看你!”
“太子,我講的事。。。。。。”
“免談!”門輕輕掩上,室內留下一定的冷清。
老天原來是不會有那麼多的好心的,咦,他忘了問慕容昊是怎麼來的?那秘道是在這小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