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師太冷哼一聲,半點出家人的模樣都沒有,反倒是像個深閨怨婦一般的,冷橫着眉眼看着夜文令,“下等人?哼!這會兒你倒是會心疼了,你怎麼也不想想,當初我帶着孩子,身無半點銀錢,給人家漿洗衣服,人家還閒棄孩子,我只得是日日等那菜場里人家收拾完了,纔去撿些爛掉的菜葉回來熬着給孩子吃,我且問你,那個時候你在做什麼?”無塵說着,聲音越是大聲起來,質問着夜文令。
夜文令心中似乎看到了她們母子悽苦的那些模樣,心裡一陣愧疚,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我不知道你當時會是這樣的情況,可是我不是走的時候也給你留了銀子麼?讓你母親轉交給你的。”想到這個問題,夜文令瞬間不禁是有些底氣,腰桿也挺直了起來。
“呵呵,你給我的母親,還不如那去給那街邊的乞丐,你洞房燭夜,美人權利在前,哪裡還記着我們母子的存在呢。”無塵說着說着,竟然哭了起來。
雖然已經是上了些年紀,可是那纖瘦的身軀在寬大的緇衣下,還是顯得風韻猶存,此刻又是這麼梨帶雨的哭着,還是有着幾許迷人的風姿。
夜文令心裡一陣心疼,將她摟進懷裡,安慰道:“我錯了,都是我的錯,可是你現在也要告訴我孩子在哪裡,這些年我也愧對了他,你讓我找到他,我纔可以好好的補償他啊,難道你忍心看着他就這麼無所事事的過一輩子了?”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夜文令見她此刻防備心最爲軟弱,於是便欲將那沒有謀面的兒子的前途來說服她。
果然,無塵有些心動了,是啊,自己可以就這麼青燈白蠟的過一輩子,可是兒子還年輕,又是個聰明的人,若是沒有夜文令這樣的父親來依仗,以後又能有什麼作爲呢?當下就有些動搖,自己是不是不能這麼自私,因爲自己對夜文令的恨,而不讓兒子來認夜文令呢?
感覺到她似乎已經有些動搖,夜文令便趁火打鐵道:“你看,你不是說咱們的兒子如今連媳婦都還沒有討麼?我進來看見金城一個宦官家的千金小姐,賢良淑德,正合適咱們兒子呢。若是我早知道兒子在哪裡的話,所不定這會兒你已經報上孫子了。”
無塵聞言,兒子如今還未娶親,自己也是十分的擔心,前幾個月問過了於媽媽可是給她說了親,可是於媽媽卻說兒子不大願意,估計那些姑娘都是尋常的平民子女,所以兒子沒有看得上眼的,所以才遲遲不娶。
如此一想,覺得夜文令說的也不是不可行,便決定將兒子的所在之處告訴她道:“其實啊,他就一直在你大哥長子的藥店裡當差,養父也是永平公府在大房那邊當差的月二貴,養母是二房這邊的於媽媽。”
其實月鳴在早荷節之前就已經辭去了差事,如今在夕照樓當着掌櫃呢,只是於媽媽很久沒有過來,所以她便也不知道。
夜文令聞言,心中喜不勝收,只道:“這些年來真是難爲你了,不過你放心,你既然不肯還俗,那我就年年給這青燈庵十萬錢的香油,在供一尊金身菩薩,算是爲我們兒子祈福的,你覺得可好。”
無塵聽了是非常高興的,但是還是覺得那十萬的香油錢就罷了,回道:“那十萬的香油錢就免了,反正只要你有這個心就可以,到時給兒子塑的金身菩薩,是一定真心誠意做的纔算數,若不然菩薩是看不見的。”
“好,好,都聽你的,那我就把那些香油錢加到這金身菩薩之上,將這金身菩薩修得分量重些。”夜文令道。
“好得很,你回吧,雖說此刻是夜深人靜,可是隻怕是有人晚上出來,瞧見了可是不好。”無塵推開夜文令,與他離開一段距離,說道。
夜文令覺得也是,這樣對她的名聲很是不好,而且如今她已經是庵裡的師太了,若是叫她的徒弟們瞧見,以後她也爲難。便道:“那你回去吧,我明日一早就回去,立刻把兒子接回家去。”
待倆人各自散去,陸爾雅這才長長的唏噓了一口氣,“想不到月鳴竟是夜狂瀾的大哥,不過月鳴公子看起來也不過是二十歲出頭而已啊,這無塵師太不會是騙着永平公爺玩的吧?”
皎月卻道:“我看向,這無塵師太今兒傍晚的時候我們不是見着了麼?現在一想,月鳴公子倒是有些像她,而且小姐你爺不想想,不是我可惡,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這於媽媽跟那二貴叔的模樣,你也是見過的,他們怎麼可能養出月鳴公子那樣好看標誌的人呢?”
這話是不中聽,但是卻也實際得很,想來也是這樣的,於媽媽長得確實不怎麼樣,而且那二貴叔就不必說了,還有月鳴的姐姐,陸爾雅至今也沒看出他們那裡有半點相似的地方。便覺得皎月的話也是很有道理。
又聽皎月滿是擔心道:“完了,月鳴公子是夜狂瀾的親哥哥,那剛纔你不是也聽見那永平公爺說了要把他給接進府上麼?到時候月鳴公子若是走了,咱們的夕照樓可怎麼辦?”
這個倒是不必擔心,陸爾雅怎麼感覺月鳴也不是那種見利忘義的人,何況他似乎一直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算是早就知道了,他也不會回去的,要不然也不會等到永平公爺這會兒來找他了他纔去。
她擔心的倒是月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此刻卻突然告訴他,他是永平公府的少爺,他會作何想,能接受得過來麼?說不定會怨恨他們纔是,畢竟這麼多年纔來尋他,而且永平公爺在他的心裡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直以來他都是將於媽媽跟月二貴作爲自己的親生父母。
哎!越想陸爾雅就越亂,便道:“不如明日一早我們也直接回城裡,去夕照樓看看。”
長亭第一個不同意道:“可是姑娘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怎麼了?現在也還看不出來,怕個什麼哦,何況又有你們幾個跟着我,能出什麼事情呢?”陸爾雅覺得自己現在有些像是犯人一般似的,做什麼都有人提出質疑來。不過值得安慰的是,他們都是爲自己好。
此刻臨近了秋天,夜裡的溫度已經漸漸轉變得很低,陸爾雅不過是被那夜風一陣陣的吹過去,身上只感覺涼颼颼的,連忙雙手抱着肩。
皎月見此,便連忙把手裡一直抱着給備用的披衫給她披上道:“小姐,咱們會去吧,明兒一早正好起早些。”
佛前私語隔牆耳,脈脈兩言驚人時!
方到那夕照樓,冬兒便迎了出來,請她進去了後院裡安頓下來。
陸爾雅一坐下,便問道:“月鳴呢?”不會是那夜文令先一步找到了他吧。
冬兒搖搖頭,打着手勢道:“他在廚房裡頭呢!”
“皎月你去請月鳴公子過來,我有些話要跟他說。”陸爾雅聞言,便吩咐皎月去請月鳴。
但是小姐假死的這件事,目前月鳴公子是不知道的,如今小姐突然冒出來,不嚇死月鳴公子纔怪,流蘇便問道:“小姐,那你要如何跟月鳴公子說你的事情呢?他可是以爲你已經淹死了雲湖裡了的。”
這個問題陸爾雅昨晚已經想過了,此刻是沒有半點的擔心,只道:“你們都放心,我自有法子跟他說。”
冬兒上來了茶,不過是片刻的功夫,月鳴便進來了,一面只聽見他在院子裡一面響得急促的腳步聲,一面充滿疑惑的問道:“皎月,你不是有事情告假了麼?怎麼突然回來了,又是誰要見我啊?”
皎月回道:“你且別先顧着問,來的進去且在說吧。”
皎月是不告訴自己,到底是誰要見自己,就越是好奇,一面走進大廳,只見陸爾雅原來的那倆個比較得她心意的兩個丫頭都在裡面,只是此刻她們是站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但見這個女人,自己也從不認識,難道要見自己的就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女人就先開口吩咐身邊的幾個丫頭跟道:“你們先下去吧,留着皎月跟長亭在這裡便好了。”
薔薇冬兒流蘇聞言,都退了下去。
月鳴呆呆的站在原地,愣住了,這聲音?分明是陸姨娘的聲音啊?難道是自己這幾日過度的懷念,所以產生了錯覺?
見他的這副呆鵝模樣,大家都大概知道他爲什麼呆住了,皎月便提醒道:“你沒有聽錯,這聲音是我們家小姐的。”
“那,這是?”月鳴有些激動的說不出聲音來,滿是驚喜的看着此刻易容的陸爾雅。
“不錯,正是我們家的小姐。”皎月又再次好心的提醒道。
月鳴頓時有些驚喜得手忙腳亂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的,想要上去摸摸,卻定一下皎月說的話,可是自己這個舉動又不大好。
見他在屋中走來走去的,陸爾雅便道:“月鳴,你且好好的坐下來,我今兒來這裡,是有事跟你說的。”
月鳴點頭,連忙坐下來,一雙眼睛直直的看着陸爾雅,似乎自己這一眨眼間,她就會不見了似的,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着問道:“姨娘,你不是跌進了雲湖麼?現在怎麼會?”
陸爾雅知道,自己不告訴他原因,他恐怕會一直問下去,便將昨晚自己編好的話說出來道:“你也知道,我在永平公府的那段時間,都是夜夜擔驚受怕的,府上看起來是一片祥和,可是裡面卻是妯娌不和睦,姐妹相爭,大家都各自想着自己的利益,我因爲那大師語言,我能給二房這裡添子,所以平日裡沒有少擠兌我的,可是也算是我運氣好着,一次次的躲過了,可是那天出門,不知道是誰在馬的身上動了手腳?”
月鳴聽到此處,滿臉的大駭,問道:“是誰要陷害姨娘?”
“我也不知道是誰,只是我方到那石塘街的時候,就聽見了一聲怪異的口哨聲音,隨之那馬就瘋狂的往湖裡衝進去,幸得當時被長亭救起。”陸爾雅又說道。
“那姨娘怎麼不回府裡,反倒要裝死呢?”月鳴很是不解的繼續問道。
陸爾雅嘆了一口氣,才道:“我當時昏死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又在外面,而且聽所有的人都說,我已經死了,我也就講錯就錯了。只是讓你母親難受了,還我有我孃家一家人也不好過,只是沒有辦法,這種事情一旦有了一次,便有第二次的,只得他們將我置於死地纔會善罷甘休的。”
月鳴只覺得那些害陸爾雅的人太可惡了,竟然會是這樣的狠毒,心中暗自慶幸自己不過是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而已。不禁也隨着陸爾雅嘆了一聲:“如此姨娘也只能這個樣子了,可是四爺知道姨娘還活着麼?”
說到這個問題,陸爾雅更是一臉的難過道:“四爺待我怎麼樣,你想必是知道的,如今以爲死了,不知道是個怎麼樣的高興法呢?我將這事情告訴你,是信任你,只求你千萬不要給出去纔是,以後不管我過的是個什麼樣子,都是好的。”
他是知道闌四爺原來是怎麼對待陸姨娘的,如今聽見陸爾雅不在回去了,心裡不禁也沒有覺得她這樣做有違背什麼婦德,而且反倒爲她高興道:“姨娘且放心,只是陸姨娘今後有什麼打算呢?”
如果陸爾雅願意的話,他想娶她,可是自己卻不敢說出來。
“我啊,如今有着夕照樓給你們撐着,我也是餓不死了,沒有什麼好擔心的。”陸爾雅避輕就重的回答道。
沒有聽見她回自己整題,月鳴也不好在問下去,便轉過話題道:“剛纔姨娘跟我說,有事與我說,只是不知道是個什麼事情?”
陸爾雅今天來的理由,原本就是要告訴他自覺得身世的,可是如今聽月鳴問起來,卻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問道:“你覺得你父母親可是好。”
月鳴沒有聽到她話裡的意思,滿臉的詫異不知道她問這個做什麼,但還是回道:“恩,很好啊!”
陸爾雅又道:“我是問你,若是有一日你發現養了自己的親生父母親不是跟自己有着血緣關係的父母,你會怎麼辦?還會繼續帶他們好麼?還是疏離開來?”
詫了詫,不知道陸爾雅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的,“姨娘你的是意思?”
陸爾雅並未想着直接把昨天晚上聽到的話告訴他,而只是試探他一番,看他做何反應。( ”
宮少穹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己有沒有惹了那個女人,她好端端的怎麼就那樣的排斥自己,何況今日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還有才長亭,竟然是寸步不離的跟在她的身後,這也奇了怪了,長亭不是應該跟着短亭,此刻與上官北捷呆在邊關麼?
就這麼名莫名其妙的給月鳴送出了夕照樓,這估計是他宮少穹有生以來,最窩囊的一次了。
過了午飯,陸爾雅最擔心的時刻到底是來了。
當聽說又有人來找月鳴的時候,她便追隨出去看,偷偷的到他們隔壁的雅間聽他們說話。
月鳴覺得自己今日不知道是走了什麼運氣,先前是原以爲死了多日的小姐突然活過來了,然後又是第一皇商搶着跟他們夕照樓做生意,現在又是這永平公府的永平公爺要見他。
此刻有些意外的走進雅間,面對着這個他從未見過面的永平公爺,心裡不禁升起幾絲敬畏之感。
夜文令一早從青燈庵回來了之後,連着永平公府都沒有回,便直接去夜堂春的店裡找月鳴,卻被告知他早在荷節的前幾天辭了,又是幾番打聽,才知道他如今不知是哪裡找到的路子,當上了全城異常出名的那家夕照樓的掌櫃,於是又連忙來夕照樓。
此刻如此近距離的看着一個已經比他還要高出半個頭的月鳴,心裡可謂是感慨萬千,顫抖着脣瓣道:“孩子,過來。”
月鳴被他這一聲親熱的喊聲給怔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片刻,這才反應過來,“侯爺請坐。不知道叫在下來有什麼吩咐?”
侯爺?竟然叫他侯爺,這是如此的生疏啊,一面坐下去,眼睛卻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站在自己對面的月鳴,道:“你也坐下,坐過來些?”
月鳴只覺得這個侯爺怎麼一點架子也沒有了,而且還如此的不見外,笑了笑,連忙推辭道:“侯爺請坐,不必管在下,只是不知道侯爺叫在下來,有什麼吩咐呢?”
夜文令聽着他一聲聲的叫着自己侯爺,心裡不禁是有些着急,想馬上就告訴他,自己是他的親身父親,可是卻又深深的知道,凡是不能操之過急,若不然會適得其反,自已只有先跟他慢慢的親近些了,在來告訴他,到時候一面他會接受不過來。
便只得耐着性子問道:“你可是上過學?”
月鳴有些莫名其妙的,不明白這永平公侯爺怎麼問起自己這些事情來,不過雖然說是好疑問,但是也回答道:“小的時候上過幾年學堂。”
“怎麼不上了呢?不上的話,能有什麼出息啊!”夜文令只曉得問,卻忘記了月鳴是在什麼條件里長大的。
月鳴苦苦一笑,頓時將先前對他的那點親切感掃之而去,他一個高高再上的侯爺,怎麼會知道自己這種下等出生的人,像是自己這樣能上學的,也算是了不起的了。“侯爺說的是。”
聽見他雖然答應了自己的話,可是卻比先前顯得生疏了許多,夜文令這纔想起他幼時候的貧苦生活,連忙道:“我真是老糊塗了,竟然忘記了你…。”
“侯爺不必自責,只是您說的就是實話,像是我們這種沒有上過幾年學堂的人,能有多大的出息呢?”月鳴雖然是在勸夜文令無需爲了這麼幾句話而較真,可是自己的口氣裡卻慢是深深的自嘲。
這叫夜文令心裡很是不必舒服,心裡想着都是乖無塵,她若是早些將月鳴的身世告訴自己,自己也早點找到他,也不至於讓他現在淪落成爲一個小商賈。
便道:“你不必如此想,有倒是這人活到老,學到老,人生的日子還長着,你想學以後有的是機會。”
“多謝侯爺,如果侯爺沒有什麼事情的話,那在下就先離開了。”月鳴怎麼覺得這個永平公侯爺總是怪怪的,便欲告辭道。
可是這夜文令是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他的,怎麼會沒達到目的叫讓他離開來,便站起身子來,喊道:“且慢!”
月鳴此刻更是好奇,但是心裡也滿是不安,轉過身來,臉上卻依舊保持着那見客三分的笑意,問道:“不知道侯爺還有什麼事情?”
“沒有什麼事情,只是這人老了,多少有些感懷罷了,不知道月掌櫃可有時間,陪本侯一起坐坐。”夜文令嘆了一口氣,滿臉的滄桑。
此刻月鳴還能說什麼呢?侯爺已經親自開口留自己了,若是自己就在這麼走了的話,未免太不識好歹了!便只得回過身來坐下。
只聽夜文令道:“我的這一輩子,所有人經歷的我也經歷過了,所有人得到過的我也得到過了,所有的榮華富貴、權利。可是當我漸漸的老,我便越加的懷念以前的日子,將自己經歷過的事情一一的翻出來卻發現自己多年之前,很對不起一個人,叫他吃了許多的苦頭。如今想將他待會身邊,卻不知道他會不會恨我。”
只聽夜文令竟然連他的自稱都沒有在用,而是我。
月鳴低頭,只道:“人生不過是把短短的一瞥間,錯過的很多,侯爺不是萬能的,也不可一一的抓住。”
聽到他這樣的話,夜文令心裡不禁得了許多的安慰,只覺得他跟他母親年輕的時候一樣體貼人。忍不住在心中竊喜,“可是我現在卻是真的想補償他,就怕他不給我一個機會。”
“侯爺既然有如此之心,就應該就不用害怕,有倒是水滴石穿,便是那鐵石心腸的人,也終有那麼化去的那一天,就是要看侯爺也真的如其所言,真心所待!”月鳴只道。
夜文令聽着他說的這一番話,心裡不禁也舒坦了許多,頓時只覺得他們纔是真正的父子,雖然自己在府裡已經有了三個兒子,可是夜狂楷的話,一個心思是爲白家,而夜狂俊就是一個扶不起來的阿斗,而夜狂瀾呢?雖然是聰明,卻也可怕得厲害,自己在他的面前,根本就無半點父親的感覺,倒像是他的部署一般,他叫自己做什麼,自己便應該去做什麼。
有些終究是有些忍不住的上前去拉住月鳴。
而月鳴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得頓時呆住了,然夜文令後面的話更是叫他給嚇了一跳。
只聽夜文令道:“我對不起你,竟然過了這麼多年纔將你找到,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的補償你,便是你要做那一品大員,我也給你。”
月鳴僵住,腦子裡有些懵懵的,這永平公爺到底是在說什麼?怎麼會?
見他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夜文令又道:“我知道這麼多年來,你定然是受了不少的苦頭。不過你放心,只要你現在跟我回永平公府,你就是少爺了,你要什麼有什麼,穿不盡的錦緞絲綢,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侯爺,你!”月鳴就是在蠢,腦子裡也反映過來了,何況他還不蠢,此刻他也明白了早上陸爾雅給自己說的那翻莫名其妙的話。
心裡猶如一片狂風暴雨般的晃動着,似乎欲要從自己的胸腔裡炸開出來。
夜文令此刻知道趁熱打鐵,便又道:“當年我在東洲與你母親相依,本來以爲會就此相伴着過一生的,可是沒想到你爺爺給我已經安排了與柳家聯姻的婚事,我迫於無奈,只得回金城娶了如今的狂瀾的母親柳氏,可是我對你和你母親的思念可是一天也不成減少。十幾年前我在到東洲,得知你母親生下了你,所以我便到處尋找你們母子,沒想到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
“她已經怎麼了?”死了麼?月鳴不由得問道,心裡竟然有些陌生的擔憂着,難道這就是那傳說的血脈相連麼。
卻聽夜文令道:“她已經在青燈庵削髮爲尼,而把你送給了咱們家在東洲管理園子的月家,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如若不然一定早些來接你回去的。”只聽夜文令口氣裡是一陣一陣的愧疚。
只是卻激不起月鳴半點的波瀾。
他要尋則那能給他榮華富貴的親生父母?還是要以往如故的孝敬這養他長大的貧窮父母?
不必去想,月鳴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冷眼看着此刻竟然有些老淚縱潢的夜文令,轉身離開,口中只道:“多謝侯爺錯愛,在下姓月。”
說罷,果斷的離開。
夜文令滿是不相信的看着他毫不留情轉身出了雅間的背影,以爲自己不過是看了眼睛,沒有一個人能抵擋權利跟金錢的誘惑,他更不可不要這唾手可來的榮華富貴。
可是片刻之後,夜文令終究是從自己的幻想中走了出來。
他的親生兒子竟然不要這些世人一輩子擊擠破了腦袋往上爬去,想要的權利跟財富。
身子有些劇烈的顫抖着,差點倒在地上,幸虧那屋外伺候的小廝見月鳴一個人離開,便連忙進來看,卻恰好扶住了他。
永平公爺富貴來,月鳴倏然力推開!
生的親,養更是親!
生是濃於水的血脈,養更是剪不斷的情脈!
陸爾雅聽見了月鳴的話,便也連忙出了雅間,向他追去,只見他不過是走到後院的明珠河邊,聽見了陸爾雅的腳步聲,便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跟陸爾雅說着話道:“今日我想早點回去看看我母親。”心中卻難免是有些痛苦的,曾經,他跟陸爾雅原來也做過一家人。
“嗯,代我問好,我現在的身份,也不方便去看於媽媽。”陸爾雅很欣慰,他沒要選擇永平公府。
“謝謝小姐,你很久以前就知道的麼?”月鳴這是第一次跟陸爾雅說話的時候,沒有面對着他,此刻的他只能面對着那緩緩而流的河水,讓自己眼眶裡那可眼淚滴落在河裡,在隨着河水永遠的離開,永不退回來,就像是他的這段身世一樣,永不在被人所提起。
陸爾雅道:“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因爲不放心你,所以今兒才從青燈庵趕過來的。”
原來,小姐也是關心他的,如此,他已經覺得夠了!起碼在小姐的心裡,他好歹是有那麼點位置,不管是不是自己對於小姐的這種關心,總之覺得已經足夠了。
知道他現在需要冷靜,反正也不在擔心他會向那些較爲軟弱的小女人般的要死要活,陸爾雅便轉身離開,留給他一番天地。
陸爾雅進轉到院子中,但見薔薇他們也都站在這裡,便一個個打發道:“去前面的店裡跟着幫襯着一下,這陣子月鳴公子也夠累的嗆了,何況於媽媽的身體不大好,讓他回去一面可以休息,一面還可以在家裡多陪陪於媽媽。”
薔薇點點頭,“小姐,那就讓皎月在你身邊伺候着吧,我跟流蘇去前面,有什麼不懂的我們回去問冬兒姐的。”
“如此最好不過了。”陸爾雅覺得也是應該這樣,一來皎月是最熟悉自己的,跟着自己身邊伺候,也還是順手些,而且自己還有些事情要與她說。
如今自己也“死”了這麼久,即便是夜狂瀾有所懷疑,現在恐怕他也不大去顧得上盯着刺史府那裡了,所以自己也應該去給母親他們請個安纔是,就算自己不去,也要叫皎月去一趟。
可是想來想去,自己現在去的話到底有些不適合,不如還是叫皎月帶自己去便得了,若不然若是夜狂瀾發現的話,定然會變態殘忍的對待自己的家人。
所以當夜皎月便去了刺史府上,一來她是裡面長得的,就算是以後她嫁人了,還可以將刺史府當做是自己的孃家來走,此刻由她回去看看,是在適合不過了。
而陸爾雅也沒有回別莊去,就在小院裡安頓了下來。
此夜是夜朗星稀,狹小的院牆便上只聽見那芭蕉葉在風裡那嘩啦嘩啦的響聲。陸爾雅開着窗軒,往屋子裡送着陣陣的涼風,卻有些睡不着,她竟然想起了上官北捷,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在做什麼?上場殺敵,還是枕兵入睡?那邊外的風沙大麼?
亂七八糟的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入睡對待,醒來的時候皎月已經回來了,看她的眼睛有些紅紅的似乎是哭過。
陸爾雅見此,不禁躺在牀上問道:“怎麼了,我母親傷心了?我也知道自己該去親自看看他們的。”
皎月搖頭道:“那倒不是,而是大小姐家的言姐兒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情?”陸爾雅聞言,心裡頓時滿是不安,像是有多隻毛毛蟲在她的心口上爬來爬去似的,滿是擔憂急切的看着皎月。
皎月哽咽了一下,這才道:“昨兒傍晚,言姐兒跟那些姑娘們玩捉迷藏,可是不知道她藏到了那裡,大家任是怎麼樣都沒有找到,一直到那後半夜的時候,才叫一個倒夜香的婆子發現在那大馬桶裡,早已經給淹死了,大小姐哭得肝腸寸斷的,今兒那個來報的小廝說起來,還一陣一陣的吐着。”
陸爾雅幸得還是躺在牀上,若不然早就摔在了地上,臉色頓時蒼白得像是一片紙,皎月見此,不禁一陣自我責怪,一面扶起陸爾雅半躺在牀上道:“都是我不好,竟然忘掉了小姐現在是有身子的。”
“我沒事,你且將這事情給我細細的說來。言姐兒雖然是個小孩子,可是她就算是在胡鬧,也知道哪裡去不得,哪裡玩不得。”陸爾雅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艱難起來。
皎月一面給她順着胸口出氣,一面道:“聽那個來報信的小廝說,一大羣姑娘哥兒們原本是在大園子裡頭玩的,可是不知道言姐兒怎麼就會跑到上陌園去,還淹在了那上陌園的大馬桶裡,但是大家找的時候,只差沒把大園子裡的土都給翻出來看了,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言姐兒竟然會跑去那上陌園裡。”
陸爾雅不禁懷疑起來,從大園子到上陌園怎麼說也是有點距離的,就算是言姐兒自己去的上陌園,但是那麼大個府裡頭,丫頭下人們都是死的麼?難道還看不見言姐兒?還有她的奶孃又是做什麼的?便問皎月道:“難道他們都相信是言姐兒自己去的上陌園?”
皎月搖搖頭,又說道:“拿到沒有,只是如今大夥兒都知道那上陌園一派清冷,就是幾個老嬤嬤和姑娘冷雪姑娘住着,所以有人懷疑是她們把言姐兒帶到上陌園的。”
“那動機呢?她們吃飽了撐着,想殺個人玩玩麼?”陸爾雅有些憤怒起來。
皎月在一旁安撫道:“我也是這樣認爲的,可是聽說如今冷雪已經叫人給拿下了,還有那幾個老嬤嬤也都被關了起來。”
“現她們家是誰掌家?”陸爾雅又問道,到底是有沒有半點腦子啊。
只聽皎月回道:“是柳太太,不過我倒是聽說,瀾四爺根本不在東洲,他好像去了金城。”
夜狂瀾去了金城?真去還是假去?不過也難怪,柳月新自己也覺得不大聰明,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得到永平公府那管家的權力的。
便道:“如此也難怪,只是皎月,你說誰最有嫌疑?”陸爾雅已經認定言姐兒是被害的。
皎月道:“平心而論,我覺得夜瑾娘倒是極有可能,我也不是因爲她害過小姐就懷疑她,而是她這個人的記仇之心重,一來她恨小姐,這自是不必說了,二來,她這樣做的話,有些針對着冷雪,因爲那次她害小姐,就是冷雪去跟蹤,叫來的柳太君,所以我想懷疑她的。”
陸爾雅點點頭,“你說的不錯,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現在咱們有沒有半點證據,唉!對了,我姐姐今兒好些了麼?”
皎月搖搖頭,陸爾雅見此,心裡也不禁傷心起來道:“也是,好端端的一個鮮活的娃兒,說沒就沒了,還落看那麼一個死法。換做是我,我也受不了的,只是不管怎麼樣,只要我知道是誰害的,要要叫她給嚐嚐比言姐兒還要可憐殘忍萬分的死法。”
“只是如今咱們還沒有個法子去查。”皎月只嘆着氣道。
永平公府相命案,百年之後是塵埃!
中午的時候,東洲又開始在傳流言了,說來說去到底還是夜嫿的死引起來的這一連串的詭異事件。
陸爾雅總是在院子裡,也嫌悶得慌,只是不知不覺的,竟然走到了當初夜嫿自盡到的這一段明珠河邊。
這段明珠河因爲有夜嫿跳河過,所以都很少有人來此處了,而此刻這一處幾乎是一片淒涼,河裡的荷又已開始經凋零了。
長亭見着危險,正欲上前去請她退進來些。
皎月知道她的心情不大好,便將長亭拉得遠遠的道:“夫人姐姐家出事你也應該知道了,夫人這會兒正是難過,咱們凡事都隨着她是意思吧!”
長亭聞言,便有些不自在的退回身子來,一面有些微微臉紅的甩開皎月拉着自己的手。
皎月被他這麼一甩,也發現自己剛纔的舉動有些出格,所以頓時也是很不好意思的慢慢遠離開她來。
突然那前面落了一頂轎子,竟然是永平公府的,如今皎月跟陸爾雅都易容了的,所以也沒有避諱,只見從轎子上下來的,竟然是夜嫿的母親三姨奶奶趙氏,不知道是不是陸爾雅以前沒有注意打量她。
今日一看,只見她這人瘦的很是怕人,幾乎已經算是達到了那皮包骨頭的瘦發。
但看她下着轎子來,身邊的丫頭便連忙扶了過去,似乎晚一步的話,她就會被風給吹到在地上。她在丫頭們的攙扶下,走到那河邊,從一個小丫頭帶着的包裹裡拿出些箔紙,點上火摺子燒起來,只是此刻風大,將那些還沒有完全燒完的箔紙給吹起來,飛散到了那河面上。
趙氏兩眼無神的追隨着那些四處漂泊的箔紙,一直到消失。
身邊的丫頭們見此,便搖着趙氏哭喊道:“姨奶奶,姨奶奶,你可千萬別有事啊,若是你要斷氣在這河邊,太太知道了的話,定然是饒不了我們私自帶你來的。”
趙氏聽到了身邊幾個丫頭的哭喊聲,這才反應過來,看着幾個丫頭道:“你們放心,我便是死,也要死在永平公府裡頭。”
一個小丫頭聞言,便朝着那河面喊道:“夜嫿姑娘,你倘若是真的有靈魂的話,可是聽見了我的話,你好好的安息吧,不要在出來興風作浪的,姨奶奶已經快不行了,你就看在她生養你的份上,給她一段安寧日子吧。”
那丫頭喊着,一面向河裡作着揖。
陸爾雅見此難免又是更加傷懷,想來這趙氏也是極其鍾愛自己的女兒的,只是她終究只是一個妾室,連着自己的事情都抓做不了主,又怎麼能替女兒做主呢?
如今這永平公府出了這麼一件件的事情,大家都擠兌着她,何況這東洲又是到處都是那樣的傳言。衆人都似乎都把她當做整件事件的作俑始者,好像這一切的因爲她才發生的,
此時此刻,陸爾雅不禁又是同情心氾濫,看在那個又受又若的可憐女人,心裡不由想到,也許姐姐此刻也是恨着趙氏的,因爲自己,因爲言姐兒!
可是趙氏是多麼的不值啊,明明一切都是夜狂瀾挑起的,如今卻叫她一個女人來承擔着。
轉過身,由皎月跟長亭陪着,順着的前面的下游走去。
兩岸的樹葉也都開始在凋零,陸爾雅拾起一片,只在那片闊葉梧桐上用簪子劃出幾個顯眼的字,遞給長亭道:“一會兒她進了轎子,你把這片葉子想辦法放到轎子裡去,除了她之外,儘量不要叫第二個人看見。”
長亭點點頭,便交代皎月道:“你好好的陪着小姐呆在這裡,我立刻會來。”
皎月本來是想回他一句,誰要你交代的,可是隨之一想,罷了,小姐最近心煩,還是不要跟他鬥嘴了。於是便點點頭,“恩,你且快些來。”
顯然聽到她這麼說,長亭有些不適應,愣愣的看了她倆眼,纔回轉身去。
趙氏又在那河岸邊上哭了一回,方在丫頭們的攙扶下,轉身進到轎子裡,因爲是偷着出來的,所以必須是早些回去,免得叫柳太太給發現了,到時候又要罰小丫頭們,正坐進那轎子裡,卻見轎子裡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飛了一片梧桐葉子,可是掀起那轎簾,但見這一段河岸邊,跟本就沒有一顆梧桐樹,不禁頓時滿是奇怪的把梧桐樹葉拿起來看,但是頓時便驚了,連忙朝自己的四周驚恐的看去,確定那轎子外面除了正準備走的丫頭和擡轎子的小廝之外,便無一人。
待她又仔仔細細的又看了梧桐葉子上的幾個字,卻定不是自己眼之後,心激動似乎快已經快要高興的碎掉了。
有些興奮的用手摸着那梧桐葉上的幾個字,“今午夜子時明珠河畔見!”
雖然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這個人約她半夜在自己的府裡見面,定然是與女兒喲有關係的,所以此刻趙氏心裡卻總算是有了些希望。
一路昏昏沉沉的,將那寫着字的梧桐葉撕碎,從窗口丟了出去,期待着子時早點到來。
房間裡,幾扇窗被一一的打開,轉換着屋子裡的空氣。
皎月看見陸爾雅寫了那幾個字的不禁問道:“小姐,你那是什麼意思,你想告訴趙姨奶奶夜嫿姑娘的葬地麼?”
陸爾雅搖了搖頭,“這個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告訴她的,畢竟她是夜嫿的母親,夜嫿也許也想見見她了呢!不過,我更想知道,永平公府每天發生的事情,而她應該是現在最好的線人。”
“小姐你的意思是?”皎月有些詫異的看着陸爾雅,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可是直覺告訴她,應該不是什麼好事情。
陸爾雅揚起頭,拂去耳邊幾縷被風吹亂的青絲,突然笑起來道:“我幾天才發現,原來是我太心軟了,應該對待每一個害過我的人,都不要那麼手下留情,當初如果在夜瑾娘害我的時候,我便好好的打壓她,如今估計就不會有可言的死,更不會連累上陌園的人。”
思考了許久,她已經料定那個害言姐兒,必定是夜瑾娘無疑,只是她既然還如此不知道好歹,自己斷然是不會留她的命的。
可是,天下竟然真的有這樣可怕的人,竟然如此殘忍的去對待一個無辜的小女孩。
皎月見她不在說話,便知道她定然又想起了言姐兒,便勸道:“小姐,你現在有了身子,那些不好的事情,你還是儘量少想些的好。”
陸爾雅伸了一個懶腰,站起身子來道:“好,今後我便不在想這些事情,只是你到時候不要說我無良。行了,你去前面看看,宮少穹來的話,叫他直接來找我,我先去躺會兒。”
“哦!”皎月應了一聲,這纔出了陸爾雅的房間,便見薔薇帶着宮少穹進來,便職業性的笑起來打着招呼道:“少穹公子可是來了,我家小姐正叫我去前面的店裡瞧瞧呢?說是看見你來了的話,直接到她的屋子裡去找她。”
皎月說這個話,完全是站在一個商人的角度去說的,並沒有覺得有半分的不妥,只是宮少穹聽起來,怎麼是有些怪怪的,忍不住乾咳了兩聲,“恩,那個在下還是在大廳裡等吧!”
“呃,那我去看看小姐躺下了沒有。”皎月聞言,便道,一面轉進陸爾雅的房間去。
薔薇已經被皎月這兩句話給聽得兩頰生紅,一面低頭領着宮少穹進到大廳裡請坐下。
因爲這院子里根本沒有另外的配丫頭,所以便去倒茶,只道:“少穹公子先在這裡稍等片刻。”
宮少穹今兒算是徹底的放着架子,所以連個小廝都沒有帶來,他非常的好奇這個夕照樓的老闆,究竟是個什麼身份。
那丫頭下去泡茶,宮少穹便開始打量起這間不算是大的客廳,只見那廳中央掛着一個非常奇怪的蟾蜍,口中正吐着一個銀色的珠子,正要伸手去摸,便聽那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連忙抽回手,回道自己的位置上,只道見到昨日見到的那位小姐進來,才起身打招呼問道:“沒有打擾小姐午睡的時間吧!”
陸爾雅也沒有回他的話,只是自我介紹道:“在下墨若初,宮老闆不必客氣。”
薔薇正泡好茶上來,擡給宮少穹一杯,在向陸爾雅奉上一杯道:“小姐,我今兒給你換了橘香茶,昨日我問了廚房裡的一個嫂子,她說有身孕的人,最好少喝濃茶。”
陸爾雅揭開那茶杯蓋子,便聞到濃濃的橘子味道,想來是有着熱氣,所以陸爾雅頓時只覺得喉嚨裡一陣噁心,連忙將手裡的茶盅放下,一面朝宮少穹道:“宮老闆稍等一下。”
這一切的轉折,似乎都不給宮少穹留一個歇氣的時間,待他反應過來,更出去看的時候,已經不見了人影。
只是不過片刻皎月就扶着陸爾雅進來,只見一臉的蒼白,似乎剛剛吐過,而薔薇卻低着頭在後面跟着。
皎月一面扶着陸爾雅坐下,一面將那橘茶遞給薔薇道:“你看你,聽人家胡說一句,就弄了這橘子茶來給小姐喝,看吧,這下出事了,若是長亭看見,不剝了你的皮纔怪。”
陸爾雅聞言,一面擺擺手道:“行了別說了,趕緊擡走,去給我上些冰水過來,我就喝水。”
宮少穹看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這墨若初竟然已經是嫁人了的,只是不知道她嫁所何人,竟然將自己的妻子出來拋頭露面的。
陸爾雅這纔看向宮少穹,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經的問道:“不知道宮老闆是怎想怎麼合作法?”
“嗯,墨老闆確定自己現在沒事了麼?”宮少穹有些懷疑的看着她,深怕她一會兒又要吐。
“沒事!”陸爾雅有些不悅的擰了擰眉心,回道。
怎麼說來,她其實也就是剛從永平公府出來的那幾天自己吐過之後,便幾乎沒有什麼懷孕的跡象,今日呢,只能說是個意外,問道那甜橘的味道,她就算想挨着也挨不住啊。
宮少穹聽她都這麼說了,便道:“那好,我現在是這樣想的,希望墨老闆願意將你們夕照樓的各種菜色傳授給我,而我可是在全國各個地方都開設夕照樓的分店,其中,這些費用都用我來承擔。”
“嗯!”陸爾雅點點頭,似乎聽得很認真。
宮少穹見她也同意自己的這種看法,便繼續道:“還有就是這個分紅利益,其實我先前已經說過了,那些學徒來培訓的費用,以及在各地開設的酒樓,都不需要墨老闆來掏一分銀子,所以在這個分紅的利益上,墨老闆是沒有任何權利的。”
陸爾雅聞言呵呵一笑,“我明白宮老闆的意思了,我只管負責將夕照樓的廚藝交給你,讓後你在去各個地方開設名爲夕照樓的酒樓,但是我並沒有跟你同時分享那些盈利的權利,是吧!”
宮少穹聽她說完,很是興奮的拍着手道:“對,就是這個意思,沒想到墨老闆如此聰明,竟然一下就知道我說的意思,到時候全國上下到處都是夕照樓,你還好好的感謝我,把夕照樓發揚光大呢!”
薔薇聽來也不錯,不禁忍不住高興的插嘴道:“哇,那樣的話,全國各地都能遲到我們夕照樓的東西了。”
“是啊,我就是這個意思。”宮少穹見有人附和,便覺得這個墨若初一定會答應自己的。看來自己以後就要日進千金了。
哈哈,到時候做夢都要笑醒。
陸爾雅咳了兩聲,薔薇便子自動的閉着嘴退到她的身後,便聽陸爾雅向宮少穹道:“宮老闆這個果然是個好注意,我要是宮老闆,也會高興死的。”
宮少穹聽她的口氣,似乎已經同意了,便連忙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個普通盤子一般大小的黑色盒子,只見上面都鑲滿了一圈金絲,但見他打開,竟然是一套文房四寶。
“既是這樣,我們便立刻簽下契約,怎麼樣?”宮少穹握起那隻可以隨意收縮筆桿的狼毫,鋪開一張上等質量的幽紙,擡頭看着陸爾雅,便要開始動筆。
陸爾雅應了一聲,道:“好啊,我來念,宮老闆來寫。”
“如此甚好。”宮少穹興奮得欣然同意道。
卻聽陸爾雅道:“第一、甲方願意以一個菜譜爲二百兩銀子的價錢教會乙方,但是乙方不得將菜譜傳給第三方;第二、乙方在各地開始夕照樓,甲方除了擁有原本的產業名稱的一層股份之外,乙方還必須分出五層股份與甲方,甲方不斷的添加研究新的菜譜,此菜譜的單價也是兩百兩銀子;第三、乙方若是將甲方的菜譜在轉交於第三方的話,甲方有權再次的每一個菜譜收第三方的兩百兩銀子。好了就先這樣,甲方是我墨若初,乙方是你宮老闆,宮老闆若是沒有異議的話,咱們立刻就簽下契約,早日共同聯手創業。”
宮少穹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剛纔這墨若初說的話?
見他不動,陸爾雅便又好心的提醒道:“怎麼樣?宮老闆需要考慮一下麼?如果宮老闆需要考慮的話,我墨若初也不會逼宮老闆籤的。”
“這個,墨老闆,咱們剛剛說的不是這樣的啊。”宮少穹壓制着心裡的氣憤,這個墨若初竟然敢耍他,是不是自己太給她面子了。
陸爾雅不以爲然的一笑,“剛纔那個是宮老闆自己的意思,現在我說的是我的意思,宮老闆若是不同意的話,可以不籤啊!有道是物以稀爲貴,物以多爲賤,全國上下其實就我一家夕照樓,生意照樣也是很好的。”
宮少穹聞言,又想自己這也算得上是三顧茅廬了,怎麼可以輕而易舉的放棄個發財的機會呢,便道:“要不然墨老闆,我們在商量商量。”
“我要求不高,就是我說的那幾樣。”陸爾雅很是有氣質的回道,一面很是優雅的擡起薔薇方纔送上來的那杯還帶着冰塊的冰水,輕輕的吮吸着。
這宮少穹是將自己當作傻子麼?就他拿出來的那幾條,什麼自己銀子在她這裡學習,最可惡的是以後還想用她夕照樓的名字去到各處開設類似的酒樓,還沒有她的一份紅利,真是白日做夢,自己雖然不大會做生意,但是這產權名稱她還是知道的。
宮少穹沉默一會兒,道:“如果墨老闆覺得我說的那個不行的話,那我就在給墨老闆一次性附送伍佰金,墨老闆覺得怎麼樣?”他已經算是大出血了。
陸爾雅聞言,忍不住呵呵一笑,“宮老闆,這是白天,你怎麼還坐起夢來了?”
宮少穹頓時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在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站起身子來道:“哼,墨若初,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要是不答應也好,我讓你如何在東洲立足下去。”
要挾?陸爾雅都已經強調了,她最討厭別人要挾她的,不予理會,朝這空曠的院子喊了一聲道:“長亭,送客出去,以後凡是宮少穹跟狗都不能入內。”呃!還有夜狂瀾。
宮少穹何時受過這種侮辱,正要發怒,卻見長亭不知從哪裡冒出來道:“少穹你近期之內還是不要來。”自討苦吃,最近他家小姐的性子怪異得很,據說孕婦都是這樣的。
宮少穹一臉不解,拉着長亭道:“你說你連御前一等的侍衛都不做,竟然跑來服侍這樣的一個女人?”
“這是我們家主子的師妹。”長亭糾正道。
宮少穹心中頓時反映過來,難怪自己剛纔聽到她說她名字的時候,自己有些覺得耳熟,原來她竟然是上官北捷的師妹。
據傳聞,金城第一美男子,原來不是有龍陽之癖,而是鍾情於自己的師妹,而且上一次在九王爺他們去看瑤泉的時候,就說過上官北捷異常的寵愛他的師妹。
不過聽說他的師妹一直都是在山上,今年才下山的,所以性子很是火爆,而且毫不在意這種種的繁文縟節。
宮少穹頓時怔住,自己剛纔已經下狠話了,若是早知道她的身份的話,就早些同樣她的條件,簽了契約,少賺就少賺嘛。
轉過身來,換上一臉的熱情的笑容道:“那個墨老闆啊,其實剛纔是跟你開一個玩笑而已,咱們現在就按照你說的,把契約簽了吧。”
陸爾雅聽見了長亭的話,心裡不禁又在感嘆,這上官北捷到底有多厲害,自己這一次還是靠着他的名聲,給訛詐了這個宮少穹一筆鉅額,而且還簽下了契約書。
宮少穹揣上那契約,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自己可真是陰溝裡翻了船,今天竟然栽在了一個野丫頭的手裡。不過,自己似乎得到一個很好的情報。
那就是上官北捷師妹肚子裡的孩子,有可能就是上官北捷的,可是轉念看一想,上官北捷不是很寵愛他的師妹麼?怎麼可能讓她做出這樣有傷風化的事情呢?
罷了,如今自己跟她是合作的老闆,以後見着的時間多的是,到時候一定可以查出來的。
宮少穹一走,陸爾雅便開始罵道:“這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感情你不將你家公子給搬出來,他還當真是要用那些下三濫的法子將我夕照樓趕盡殺絕。”
皎月覺得這個孕期,小姐還是不要罵人的好,便道:“小姐你如今還生什麼氣呢?你都已經跟他簽了契約的,而且你是佔了上風的,你還有什麼好氣憤的呢?”
陸爾雅道:“你們不知道,我先前在永平公府的時候就見過他,你還不知道他當時怎麼羞辱我的,死小子,看我以後不把他的銀子都給想着法子賺到我的荷包裡來。”
長亭靠在門前,不明白小姐要那麼多銀子做什麼?公子的財產都不知道夠她用幾輩子了。
半夜,子時!
寂夜深雲處,一朵月光開。
仍舊是皎月跟長亭陪着,陸爾雅又到了夜嫿所跳河的地方,遠遠的便見一個趙氏危危遇到的身影,在那片河岸邊上左右的張望着。
“長亭,你確定沒有人跟着她吧。”爲了安全起見,陸爾雅先問長亭道。
長亭正欲回答,三人便同時看見夜狂瀾一身墨色的長袍,好似幽靈一般的出現在趙氏的身後。
說巧不巧,夜狂瀾不過是從金城裡趕回來,便剛好看見夜嫿的母親趙氏偷偷摸摸的從副院子裡出來,自己便一路的跟着她,到了這明珠河邊,卻見趙氏停了下來,原本以爲她是來祭弔夜嫿的,可是卻見她左右的張望着,來回的在那河岸上走來走去的,似乎在等人。
可是夜狂瀾是萬不會叫她等到她想等的人的,慢慢的從趙氏身後那片不遠處的林蔭裡走出來,幾乎讓人沒有聽見他的腳步聲。
趙氏等了已經一會兒,卻久久不見人來,心裡不禁有些着急,突然看見月光之下,那道映在自己身旁的影子,不由滿是興奮的轉過身去,但是看到來人的那張臉,頓時就僵硬在了原地。
魔鬼,似乎無處不在!
“趙姨娘,您三更半夜的,是來祭弔夜嫿妹妹麼?怎麼也不帶點東西,哦,對了怎麼你的丫頭們呢?就你一個人來的麼?”夜狂瀾似乎有些無知的問道,臉上掛滿了叫人恐懼的笑容。
此時此刻,這纔是他夜狂瀾真正的面目,雖然是在笑,可是那笑容裡,卻佈滿了殺機。
一陣夜風空穴而來,倦了過去,這微涼的冷氣將趙氏吹得清醒過來,滿是恐懼的看着眼前的夜狂瀾,牙齒抖得咯咯作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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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路漫漫之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姑娘的宗旨就是把對相公垂涎的女人一網打盡。
外表柔弱,不代表這就是軟弱。
相公面前可以笑得溫婉可人,相公後面絕對要笑得邪魅煞人。公主?名門貴女?江湖女俠?裝淑女,扮大度,示賢惠!告訴你們秀外慧中形容的就是姑娘我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