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到處掛滿了大紅綢子,家丁丫鬟們也四處張羅着,處處是一片喜氣洋洋。
陸爾雅坐在房間裡,任由着蕭媽媽在她頭上搗弄着。
“三小姐啊!咱們這女人家,一輩子就是盼望着這成親的時候,穿着這大紅的袍子,可是美得很呢!”。蕭媽媽一面說着,一面給她梳着頭髮。
蕭媽媽是程氏以前在御史府裡一起陪嫁過來的大丫頭,如今在這陸府上也是有了二十幾年的時間了,怎麼說也是個元老,非常得程氏的寵信,所以家裡內院許多的雜事都是由着她來管理的,而且爲人比較熱心,所以許多丫頭們也都喜歡她,服她的管。
“蕭媽媽說的是!”陸爾雅淡笑着回了一句。
裡屋外面突然傳來小鐲有些着急的聲音,“蕭媽媽,好了麼?永平公府上的花轎來接人了?”
蕭媽媽連忙將鳳冠給陸爾雅戴上,“好了!”
程氏由着小丫頭們攙扶着進來,便連忙拉起陸爾雅看了又看,竟然流下了眼淚,“爾雅今天真漂亮,可是娘捨不得你啊!”
蕭媽媽在一邊看着,只道:“太太快別哭了,這可是個好日子啊!”
程氏點點頭,破涕爲笑,“是啊!今天的爾雅的大喜日子,蕭媽媽,你看這時間過得真快,記得爾雅還是在襁褓裡那麼小個,今兒卻都要嫁人了!”程氏一面說着,一臉的感嘆歲月之快。
蕭媽媽正要說着什麼,又聽小鐲喊道:“太太,外面在催了。”
程氏放開陸爾雅的手,拿起身後小丫鬟們端着的托盤裡那整整齊齊疊放好的一塊喜帕,只見上面繡着一對精緻的鴛鴦戲水,兩邊蓮花齊放。程氏把喜帕給爾雅蓋上道:“爾雅,這是孃親自給你繡的百年好合,希望你跟御狂瀾‘百年好合’!”
“謝謝娘!”陸爾雅謝了一聲,這才知道他夫君的全名,咋一聽,頗有些武俠世界裡那種傲視狂天的大神。
“好了,去吧!”程氏偷抹了一把眼淚,送她到門前,又朝皎月跟小鐲吩咐道:“你們倆,好好的伺候着小姐!”
陸爾雅本來身邊還有個奶孃秋嬤嬤伺候的,只是告假回鄉去,估計那中秋月節之後纔來得了。眼下陸爾雅身邊就這皎月跟小鐲兩個上得了檯面的大丫頭,剩下的便也竟是就充數的小丫頭,管不得事,爲此程氏很是擔心,本來想重新找幾個嬤嬤跟去,可是陸爾雅又聲稱除了秋嬤嬤,不適應,於是便就如此罷了,只得去差人請秋嬤嬤,希望她能早些回來。
從蓋上那喜帕之後,陸爾雅的眼裡看得見便是那鋪天蓋地的大紅色,有着皎月和小鐲扶着到了大廳,給陸毅奉了茶,聽他嘆息了幾句便出來大門。
上了轎,便真的離開了這個讓她體會到溫暖的家。將要面對的是個怎麼樣的人家她不知道,也懶得去想,也不知道在轎子裡憋了多久,竟然有些睏意,突然間轎子陡然間一停,只聽轎子外面一整讓人聽了感覺歡天喜地的嗩吶聲。
“請新郎踢轎!”只聽見司儀拉得長長的聲音,陸爾雅便聽見了花轎前的擡杆上傳來一聲不耐煩的響聲。然後又是司儀的聲音,“請新娘下轎!”
一切的程序都按照大戶人家的規矩來進行,一直到了天黑,陸爾雅才被送進那所謂的新房,此時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房間裡除了小鐲跟皎月,在也沒有人,她便也管不了許多,便撿起牀上的棗子吃起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突然聽見門猛地被人一下推開,也不知道此刻是不是已經到子時了,一陣冷風直直的順着門框向屋裡灌了進來。
“恭喜四少爺!”門外的兩個丫頭跟喜娘連忙祝賀着。
“恭喜什麼?還不如娶春滿樓的晴晴姑娘呢?”御狂瀾鄙夷的看了守在門口的沉香跟檀香一眼,有些醉酒道。
陸爾雅就算怎麼在不瞭解御狂瀾,也知道他是如何的不屑自己,聽着那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心裡卻很是平靜,眼前那片紅色的喜帕突然間的飛騰起來,只見眼前站着身穿大紅袍子的御狂瀾。
這個男人長得很好看,長得高挺且直的鼻子下面,是兩片桃花紅的薄脣,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濃密的眉毛斜飛入鬢,臉部的線條很凌厲,但是加上他的這眉眼,卻是無盡的風流。於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想難怪會是東洲第一美男。
“陸爾雅,收起你那噁心的眼神,本公子告訴你,別以爲用盡了手段嫁進永平公府上來,我就會喜歡你,我告訴你,別做夢了!”御狂瀾陰着眉心,一臉不屑的看着此刻變得規規矩矩坐在喜牀上的陸爾雅。
陸爾雅一愣,知道自己名聲不好,也不知道大姐是怎麼說服這御家老太君,讓自己入門的,竟然會被這個男人說成‘手段’!
手段她倒是不知道,可是她是個正正規規的跆拳道黑帶九段大師,只是眼前這個身體太不給力,弱得一隻兔子也拎不住。
其實她原本的性子是很火爆的,而且每天跟着那些師兄們也習慣了隨時爆粗口,可是到了這裡,身處的環境變得那樣的美好,四周都感覺到家的氣氛,她根本就沒有機會來爆出口,可是眼下這個男人的話,讓她有了揍他兩拳的**,只是想到,現在是在人家的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而且恐怕現在的這小身板也使不了什麼力,所以最終只是將頭低下來。
夜狂瀾見她竟然沒有還口,不由得得意道:“哼!我告訴你,我就是去碰十個八個娼妓,也不會碰你半分的!”
陸爾雅沒有擡頭,也沒有回他的話,只是在心裡感嘆,謝謝給她留個清白。當然也順便祝賀他早日染上花柳!
只聽見御狂瀾朝着屋外大喊一聲:“高舉,備馬,本少爺要去花滿樓!”
其實他的那個小廝就站在門前,可是他故意喊那麼大聲,無疑是要讓越多的人聽見而已,也許明天,整個府上,或是整個東洲都知道了,永平公的四少爺新婚之夜去了春滿樓。
聽着他砸着門,得意遠去的腳步聲,與之同時,門外便響起了那婆子跟兩個丫鬟的絮絮叨叨議論自己的聲音,一陣陣刺耳的嘲笑聲從這並不隔音的門窗裡傳了進來。
“小姐?”小鐲有些可憐的看着陸爾雅,她家小姐明明已經變好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到處給男子寫信了,可是姑爺爲什麼不待見小姐呢?
陸爾雅淡淡一笑,“你們也準備睡吧!明天一早肯定少不了要起早去拜見太君跟姨娘們。”
“可是小姐?”皎月也是一臉的擔心,畢竟剛纔姑爺那樣刻薄的對小姐,明天怎麼可能陪着小姐去拜見太君跟太太姨娘們呢。
自然在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可陸爾雅也是無奈,只得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在擔心也是沒用的,你們趕緊早些休息吧!”
皎月也覺得在多說也沒有用,反倒像是小姐說的這樣,徒添煩惱而已,於是拉起還想說什麼的小鐲道:“我們去打水來準備給小姐淨臉洗腳吧!”
陸爾雅看着皎月二人走出去,心裡不禁一陣擔憂,他們三人連晚飯都還沒得吃,又沒人管,自己好歹是吃了些棗子,看着桌上的那些喜房通常備着的糕點,想着一會兒讓她二人吃些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