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只聽見一個明朗清冽的聲音傳了過來,“瑰兒,你又在欺負瑾娘了?”雖然口上像是在責罰夜瑰,可是口氣裡卻是對她深深的寵溺。
陸爾雅也隨聲望去,見着身後不遠的鵝卵石小道上走來一位翩翩俊美男子,長得粉面玉琢的,正納悶着,這裡是夜家的女眷們遊戲的院子,怎麼可能有男人進來,卻聽夜瑰高興喊道:“二哥!”
夜瑰的二哥?正詫異,皎月便在她耳邊偷偷道:“小姐以前給二爺寫過信,還是皎月給送的。”話畢,皎月把頭埋得深深的。
陸爾雅見此,也低聲回着皎月道:“皎月,你別說,連我自己都覺得怪丟人的。”
“喲,這不是陸家三小姐麼?哦,對了如今在下是該稱呼一聲弟妹了。”夜狂俊的腳步聲停在二人身邊,便不見響動,取而換之的是他有些嘲笑的聲音。
陸爾雅將頭低着,不曾看他一眼,淡定的回了一聲,“弟妹見過二叔!”說罷欲意轉身離開,不管現在從哪裡來說,是男人她都少靠近爲妙。
突然傳來一個女聲,將她生生的喚住:“陸妹妹急個什麼?”
這聲音雖是清晰,可是陸爾雅卻聽着很是陌生,忍不住回過頭來一看,喚住她之人是個長得及其標誌的人兒,一張白白淨淨的瓜子臉,上鑲着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煞是迷人,腰纖細若扶風弱柳,胸是胸,腚是腚,婀娜無限。
只見夜瑰迎上前去拉着她,指着陸爾雅便道:“二嫂嫂,你可來了,若是在不來,不知道這女人又要想個什麼樣的法子來勾引二哥了。”
什麼叫做又?陸爾雅心裡直叫屈,恨不得把以前的陸爾雅拖出來揍上一頓,瞧瞧現在倒是把她害得可不淺。
當然從夜瑰的這一聲嫂嫂中,陸爾雅也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夜狂俊的媳婦,前任東洲刺史卓大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卓韻然。
既然她現在已經喚住了自己,就這麼走,反倒有些心虛,陸爾雅想到此,便從容的朝她揚起一個微笑,回了一聲,仍舊笑若那二月的春風一般的溫和問道:“二嫂嫂,不知道叫住爾雅有什麼事?”
只見卓韻然的臉上竟是得意之色,聲氣也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聽聞昨天菡萏小築裡的那個賤婢冬兒去了凌雲居,這個不大好啊,眼下陸妹妹可是我們二房這邊唯一的希望了,若是沾上了她們的半點晦氣可都是不好的。”
聞言,陸爾雅便料定她是知道遊姨娘已經去了的消息,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的說着,不過心中更是納悶,昨天冬兒來凌雲居的的時候,人本來就不多,除了自己身邊的那幾個小丫頭,在無旁人知道,連着從容她們兩人也是不知道的,如今這卓韻然倒是關心她得很,連她的一舉一動都這般的清楚。
只是說到底,還是把她這個莫須有的孩子來說事,無非擔心的還是這懸着的長孫地位。
夜狂俊是知道自己媳婦話中的意思,當下連忙輕斥她一聲,“娘子,你竟說些胡話!”眼下游姨娘去了的事情大太太那邊是瞞着的,主要是不讓別人來說三道四,特別是不能讓老四那裡知道,而這裡夜瑰和瑾娘都是不知道的,若是讓卓韻然在說下去,恐是傳到了大太太那裡,可有的說了。
卓韻然大概也發現自己差點得意忘形得說漏了嘴,但是一想到這樣的好機會不能將陸爾雅趕走,也實在是太可惜了,不由將心思動到了身邊夜瑰的身上,由着她把這事說道大太太那裡,豈不更好呢。
見他夫妻二人皆不語,陸爾雅便告辭道:“二哥跟嫂嫂若是沒有什麼事,爾雅先走了。”
剛轉身走到不過兩步,便見夜瑾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綠水邊繞到了剛纔夜狂俊來的那條小鵝卵石路上,見着她們主僕兩人,便連忙讓開,這種自然性的卑微反映,不覺讓陸爾雅多打量了她一眼,但見她一身白底絹質的長裙,裙襬繡着幾朵粉紅色是薔薇,用那種孤寂膽怯的方式靜靜的綻放着,一如她本人的氣質。
同樣是庶女,一個默默無聞,一個竟情張揚。
但見夜瑰一身大紅色的海棠花樣裙衫,紅紅火火的,肆意張揚着,囂張的氣氛渲染着身邊的沒一個人。
回以她一個笑容,點了頭,算是打過招呼,沒想到這夜瑾娘竟然衝她微微一笑,弱弱的叫了一聲:“陸嫂嫂好。”
陸爾雅腳步稍停滯了一下,夜瑾娘是第一個主動叫她的人,不管她是真情還是假意,卻提醒了陸爾雅,她的身份是夜狂瀾是妾,永平公府上的媳婦,爲什麼同時媳婦,好的好到發紫,不好的死了也無人知曉。
她無論如何也不做那第二個遊姨娘!直覺告訴她,遊姨娘的病,絕對不是那空穴來風。
轉角之處,臨了還聞見夜瑰朝夜瑾娘怒道:“你幹嘛跟她打招呼,以後不準叫她嫂嫂,她纔不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