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一夜的安逸。
早上天剛矇矇亮的時候,蘇瑾在夜蒼邢溫熱的懷抱之中醒來,看着同樣隨着她睜開雙眸的夜蒼邢,是她的溫柔一笑。
她從來不知道被人疼着的滋味,原來是這麼的讓人慾罷不能。
他抱着她起身,一起沐浴,一起用膳,甚至是連他和探子說話的時候,都將她帶在身邊。
這樣的寵溺,這樣的眷戀,讓蘇瑾竟然也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因爲夜蒼邢對於她的這份寵溺,不是一朝一夕,而是整整好幾天了。
蘇瑾有的時候靠在夜蒼邢的懷裡,攝取着他的溫暖,聞着他身上的江南鄉,總是覺得這一切的事情是那般的不真實。
如果不是那埋藏在她體內的蠱毒,時不時的會讓她疼得滿頭大汗,她真的以爲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自己做的一場夢罷了。
只不過,三日之後,夢還沒醒,前來支援的隊伍便是抵達了陝門關。
那一日,蘇瑾與夜蒼邢並肩而戰,看着在士兵攙扶下,從馬背上下來,又坐上擡椅的蘇冉國,有那麼一刻,蘇瑾覺得,她似乎是看見了曾經那個雲國的傳奇。
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聽別人說,蘇冉國曾經是多麼的風光,多麼的戰無不勝,但是她從來沒有親眼看見過,因爲從她記事開始,蘇冉國便一直癱在椅子上。
她本以爲這輩子再也看不見風光無限的蘇冉國了,卻不想,在她的有生之年,竟然是這般真實的看見了。
只不過……
這樣的風光,讓她無法微笑,無法驕傲。
“難道蘇將軍和夜督主沒聽清楚本將軍的話麼?”擡椅上,蘇冉國對着蘇瑾冷目相視,不要說是沒有父親對女兒的親情,就連對部下的友情的都沒有。
此時陝門關足有三十幾度,如此悶熱的天氣,蘇瑾卻感覺渾身冰冷無比,她直直的看着那擡椅上的蘇冉國,指尖死死的攥在一起,白皙的面頰上沒有任何表情。
夜蒼邢倒是落得自然,笑了笑,掃視了一眼那些舉着長毛亮刀,站在蘇冉國身後的士兵:“蘇老將軍纔將將抵達營地,便如此迫不及待的談正事,依本督看,不如蘇老將軍先暫且安排了士兵,然後我們坐下來慢慢談可好?”
他面帶笑意,卻渾身涌着冰冷的殺氣,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在成墨與長孫不凡的試一下,整個蘇家軍與西宮的將士,同樣對着蘇冉國舉起了利刃。
一時間,整個營地安靜了下來,在這一片死一樣寂靜的氣氛之中,是每個人的全神貫注,似乎現在只要是誰輕輕的咳嗽一聲,都會引發一場不可收拾的殺戮。
蘇冉國不作響,仔細的看着夜蒼邢那噙在脣邊的笑容,一點點的凝聚加深,差不多半晌之後,纔對着身後的隊伍揮了揮手:“你們先原地紮營。”
夜蒼邢見此,滿意的點了點頭:“帶着蘇老將軍先去營帳休息,晚上本督親自設宴,給蘇老將軍接風洗塵。”
成墨與長孫不凡對視了一眼,朝着蘇瑾看了去,見蘇瑾同樣對着他們點了點頭,這才示意着蘇家軍的士兵放下了利刃。
蘇冉國面色沉靜的在幾名士兵的帶領下,朝着一處營帳走了去,他如此的妥協,並不是他不想趕快繳了蘇瑾和夜蒼邢的軍令,而是他知道,如果現在便直接撕破臉的話,論整個西
宮的兵力和蘇家軍的兵力,他不見得會贏。
況且他現在還沒見到夏侯永長,反正他已經在這裡住下了,夜蒼邢和蘇瑾是跑得了和尚跑步了廟。
看着蘇冉國離去的背影,成墨與長孫不凡朝着蘇瑾走了過來:“主子,老爺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蘇瑾輕輕的搖了搖頭,呵出一口熱氣:“我現在也沒弄清楚原因,不過看樣子是來者不善,你們先帶兵候着。”
“是。”成墨與長孫不凡點了點頭,轉身去安排人手。
夜蒼邢見蘇瑾面色不好,輕笑了一下,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確實是來者不善,不過你我二人也不見得不會全身而退。”
蘇瑾一愣,擡眼朝着夜蒼邢看了去:“夜狐狸,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這幾日她雖然一直跟在他的身邊,但是對於他和探子之間的話,根本就不曾往心裡去過,畢竟夜蒼邢不避着她,是代表了相信,那麼她又怎能讓他失望的偷聽?
夜蒼邢知道,這個時候,想要瞞着她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了,拉着她冰涼的手心,眉頭一皺,直接擡步拉着她朝着營帳的方向走了去:“先回營帳吧。”
蘇瑾也不掙扎,順着她的意思進了營帳,只是她的順從,僅限於營帳門口,剛一邁進營帳,便是迫不及待的再次開了口。
“你究竟知道些什麼?”蘇瑾看着他如畫的眉眼。
拉着她坐上軟榻,他悠悠的嘆了口氣:“本來我以爲前幾日和探子說話,你多少會有個準備,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是什麼都沒聽進去……”
蘇瑾呆滯了一下,隨後笑了笑:“夜狐狸,你的信任,我很感激,但我同樣也不想讓你失望。”
夜蒼邢輕輕笑了笑,似是嘆了口氣,似是呢喃:“蘇瑾,本督有事情告知於你。”
心口豁然一疼,蘇瑾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胸口,強撐起一抹笑容,對着他燦爛而笑:“什麼事情?說吧。”
看着她強顏歡笑的樣子,他先是一愣,隨後嚥下去到了嘴邊的話,伸手將她圈禁了懷裡:“我想你了……”
坐在他雙腿上的蘇瑾一愣,隨後感覺整個人都不怎麼好了,那灼熱的氣息灑在她的脖頸間,是她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想要做什麼的前兆。
“夜狐狸……”她渾身輕輕一顫,腿間的不適瞬間讓她全身都癱軟了下去。
她無論是前生還是今世從來沒有服氣過誰,但是這一次,在這件事情上,她服氣了。
這隻狐狸像是體力無限好一樣,無論怎麼折騰都不知疲倦,這是她想要不服輸都不行的。
“呵呵……”他輕輕一笑,感覺到她的癱軟,呢喃一笑,慢慢咬上她的耳垂,“我在。”他的聲音已經暗啞了下去。
“你想要和我說的事情,就是這個?”蘇瑾無奈,她還從來不知道,夜蒼邢也有如此不正經的一面。
“不然呢?”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慢慢攬緊了她的腰身,那灼熱的程度,似隨時要把她融化。
“……”蘇瑾無語,感覺到腰間的炙熱,讓她索性自暴自棄的閉上了眼睛。
夜蒼邢輕輕一笑,看着她任由他擺佈的樣子,面如三月春風,心裡卻難以割捨,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抱着她直接上了牀榻。
蘇瑾不知道夜蒼邢
究竟是折騰了她多少回,反正她是已經精疲力盡的連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彈,不知不覺之中雙眼一黑,意識逐漸沉澱了下去。
支撐在她身上的夜蒼邢察覺到她平穩的呼吸,眼中那還未全部散下去的情慾,一時間像是被冰冷凍結一般的,慢慢凝固在了瞳孔之中,逐漸消失不見。
翻身坐在牀榻上,側眸看着她紅暈的面頰,是他的心疼和不捨:“蘇瑾,對不起,接下來的路,我不能再陪在你的身邊了。”伸手,再次不捨的摸了摸她的面頰,待他再次揚起雙眸時,柔情不再,那充斥在雙眼之中的,僅是冰封的寒冷。
他將她抱了起來,一件一件的爲她穿好衣衫,戀愛的俯身輕啄了一下的雙脣,慢慢轉過了身子,對着門外輕輕喚了一聲:“進來吧。”
早已等待在門外的探子走了進來:“主子。”
“恩。”夜蒼邢輕輕的點了點頭,“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回主子的話,已經全部安排妥當,此時劉太醫已經在恭候主子了。”
“成墨與長孫不凡人呢?”
“屬下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如實告知了,此刻他們正在劉太醫的營帳之中。”
夜蒼邢輕輕一笑,慢慢站起了身子,再次不捨的回眸朝着牀榻上的人兒凝視了半晌,才猛然轉身,快步離開了營帳。
另一處營帳外。
成墨與長孫不凡無聲的站在一處,看着慢慢走過來的夜蒼邢,均是沉下了雙眸。
夜蒼邢倒是淡定自若,對着他們二人淡淡的一笑,轉身便是要進入營帳。
“夜督主。”成墨伸手,攬在了夜蒼邢的胸前,“難道除了這個辦法之外,便是再無其他辦法了麼?”
他和長孫不凡是剛剛聽說了夜蒼邢的安排,雖然他們必須要承認夜蒼邢的心思縝密,但對於他們的主子來說,夜蒼邢這一步棋,無疑是太過殘忍。
夜蒼邢頓了下腳步,看着攔在自己面前的手臂,輕輕一笑:“成墨,好好照顧你們主子。”說罷,直接想要繞過成墨進入營帳。
從聽了夜蒼邢的安排,到現在一直不動聲色的長孫不凡,看着夜蒼邢決絕的背影,忽然一個飛身,擋在了夜蒼邢的身前。
“夜督主自以爲做了最好的安排,可是夜督主有沒有想過我們的主子?如果主子醒來知道了一切,你讓她拿什麼來扛起所有的結局?”
夜蒼邢聽罷,挑了挑脣,後退一步,繞開了長孫不凡,伸手掀起了營帳。
“夜督主!”長孫不凡不死心,“難道這就是你所謂對主子的疼愛麼?”
夜蒼邢微微垂下捲翹的長睫,陽光的晃照下,讓人看不清楚他此刻的雙眼波動,半晌過後,他微微擡眸,微笑掛脣,卻不曾回頭:“本督要讓蘇瑾活下去。”
“……”長孫不凡擰眉。
“呵……”夜蒼邢輕笑一聲,微微側目,“只有活下去,纔有無數的可能,就算前方充滿了艱難險阻又如何?就算前方佈滿了荊棘又怎樣?就算沒有人相信蘇瑾,本督也堅信,蘇瑾會堅強的走下去。”說罷,再是不做停留的進了營帳。
長孫不凡聽此,慢慢紅了眼眶,轉眼朝着成墨看去,見成墨已經渾身在顫抖,不禁輕輕的一嘆,事到如此,他只能但願,自己的主子能夠想開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