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永長從來沒見過蘇瑾露出如此認真的表情,一時間竟是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
蘇瑾慢慢朝着夏侯永長走了過去,在別人的眼裡,她每走一步都是那麼的輕盈,但是隻有她自己清楚,她邁出這步伐是有多麼的沉重。
就是面前的這個男人,讓她品嚐到了什麼叫做背叛。
就是面前的這個男人,讓她知道什麼叫做萬劫不復。
如果要是可以,她真的很想現在就一巴掌把他拍到地裡,就算是派人來摳,都摳不出來。
然,就在她距離夏侯永長差不多三步距離的時候,忽然肩膀一沉,緊接着,那熟悉的江南香,便撲進了她的鼻息。
“夫人和三王爺在聊什麼?聊的這麼開心?”夜蒼邢斂目含笑。
蘇瑾一愣,側眸看着身邊一派淡定的夜蒼邢,僅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的道:“你瞎了?”她這滿身殺氣的,他怎麼就能看出來她聊得開心?
夜蒼邢仍舊微笑,聽了蘇瑾的話,挑了挑眉:“夫人,動怒對身子不好。”說着,伸手輕輕掖過了她散落在肩膀上的碎髮,動作輕柔,滿眼的寵溺。
蘇瑾渾身一個哆嗦,不明所以的看着夜蒼邢,如果現在方便開口的話,她一定會問他又在玩什麼把戲。
夏侯永長一直死死的盯着蘇瑾,看着夜蒼邢那輕柔的動作,正想鄙夷的冷笑,卻忽然雙眼一凜,因爲隨着夜蒼邢的動作,他清清楚楚的看見了蘇瑾脖頸上,那泛着青紫色的吻痕。
這樣的發現,讓夏侯永長當即就變了臉上,他上前一步,也不顧周圍有多少雙的眼睛,直接伸手拉住了蘇瑾的手臂,將蘇瑾拉出了夜蒼邢的臂彎。
“你,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夏侯永長怒瞪着蘇瑾脖頸上的吻痕,恨不得直接掐死了她。
雖然蘇瑾嫁給了夏侯永長,但他的心裡並不那麼不舒服,因爲他知道夜蒼邢是個太監,就算是蘇瑾嫁給了他,他也不能怎麼樣。
但是現在,那青紫色的吻痕是那樣的明顯,這樣的印記,是他想忽視都忽視不掉的。
這個賤人,前一刻還抱着自己生死不離,嫁了別人之後,便馬上爬上了別人的牀,賤人就是賤人!
蘇瑾擰眉看着面目扭曲的夏侯永長,這人好端端的抽什麼瘋?難道真是三天不打,便要上房揭瓦了麼?
沒等蘇瑾開口,夜蒼邢再次上前了一步,攬住了蘇瑾的腰身:“三王爺,本督的夫人,並不是你能辱罵的對象。”
夏侯永長一愣,知道夜蒼邢的官銜在自己之上,呆滯了半晌,不甘心的鬆開了手之後,嘴卻仍不饒人:“就算她現在是夜夫人又如何?論雲國上下,誰人不知道本王與蘇瑾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要不是夜督主橫刀奪愛,蘇瑾現在便是三王妃。”
橫刀奪愛?蘇瑾咂舌,她還從來都不知道,夏侯永長這瞎掰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夜蒼邢微微一笑,凜然於身:“青梅竹馬也好,兩小無猜也罷,但現在蘇瑾是本督的夫人,三王爺不但出言不遜,更是行爲舉止不知檢點,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就算本督大度的不計較,難道三王爺就不怕別人的流言蜚語麼?”
夏侯永長渾身僵硬,怒瞪着夜蒼邢:“要說流言,應該夜督主比本王更
擔心纔是,一個不舉之人,竟然也敢娶妻,好在我雲國民風開放,不然夜督主恐怕要挖地縫了。”
“呵……”夜蒼邢斂目凝神,一派的淡定自若:“也是這麼個道理,虧得雲國民風開放,不然三王爺與蘇夫人的事情,恐怕是要被人嚼一輩子的舌根了。”
夏侯永長被戳到了痛處,攥緊雙拳:“夜蒼邢,你別給臉不要臉!”
蘇瑾呆愣愣的任由夜蒼邢攬在懷裡,看着夜蒼邢與夏侯永長的你一言我一語,好半天都回不過來神。
她並不是沒見過禍水,只是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成爲禍水。
再者,夜蒼邢今日的好脾氣還真是讓她咋舌啊!她以爲按照夜蒼邢的脾氣,現在的夏侯永長早就趴在地上了,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還能站在這裡,與所有人大眼瞪小眼。
蘇瑾正愣愣的想着,忽然感覺自己的腰身一緊,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是見着頭頂一片漆黑,緊接着,脣畔溫熱一片,那淡淡的江南鄉,緊緊的將她籠罩了起來。
“……”蘇瑾不敢相信的看着慢慢離開自己脣畔的夜蒼邢,要是她沒看錯,沒感覺錯的話,這廝剛剛是在吻她麼?
離開蘇瑾脣畔的同時,夜蒼邢對着夏侯永長微微一笑:“這幾日夫人在懷,倒是消了本督不少的火氣,今日的話,本督不與三王爺計較,但若是再有下次,三王爺不要怪本督公事公辦。”說着,攬住蘇瑾的腰肢,帶着她朝着遠處走了去。
夏侯永長如遭雷擊的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腦海之中不斷浮現着,剛剛蘇瑾小鳥依人承受夜蒼邢親吻的畫面,怒火攻心的同時,眼中凝聚着的是死不甘心。
那個表情,那個順從,就算是蘇瑾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是從來不曾見過,如今她剛和夜蒼邢成親不過半年,便是如此的兒女情長,這讓他習慣了衆星捧月的虛榮心,怎能舒服的了?
一直不曾說話的長孫不凡,撞了一下身邊成墨的肩膀:“成墨,你說,是不是無論是誰,在陷入愛情的時候,都會顯得很幼稚?”
成墨擰眉,轉眼看着長孫不凡笑的奸詐:“你又看出什麼來了?”
“沒什麼。”長孫不凡輕輕的一笑,眺目朝着夜蒼邢的背影看了去,“今晚有好戲看了,不過我覺得,咱主子應該不會輕易任人擺佈的纔是。”
“你究竟想說什麼?”成墨不懂。
“秘密。”長孫不凡輕輕一笑,“晚上揭曉。”
經由夜蒼邢剛剛和夏侯永長之間的一陣脣槍舌戰,蘇瑾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雖然她早就知道夏侯永長是那個德行,但是夜蒼邢今日的舉動,還真是讓她出乎了意料。
當然,這種出乎意料,並不是指夜蒼邢因爲自己和夏侯永長過不去,而是……她總覺得,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不過夜蒼邢倒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帶着蘇瑾四處散心,難得的好脾氣,好心情,甚至是還親自陪着蘇瑾吃了晚膳,最後是探子找他,他才先行回了主營帳,讓蘇瑾再自己溜達一會,呼吸一下清新空氣。
夜蒼邢越是這樣,蘇瑾便越是感覺不舒服,不是被寵溺的難受,而是有些驚悚的汗毛倒豎……
你想想,一個陰人,忽然對你陽光起來,這種感覺,怎能
不讓人後怕?
夜是安靜的,預示着暴風雨來臨的死寂。
蘇瑾一個人慢步在營地之中,看着將士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天,喝酒,脣角不自覺的上揚了起來。
忽然,一個黑色的人影,擋住了她面前的路,聞着鋪面而來的濃重酒氣,蘇瑾擰了擰眉,擡眼當看清楚來人時,更是雙眼充滿了疏遠和冷漠。
“三王爺有事麼?”
整整喝了一個時辰悶酒的夏侯永長,搖搖晃晃的朝着蘇瑾走了過來,先是圍着蘇瑾轉了一圈,隨後輕輕一笑:“蘇瑾啊蘇瑾,離開了本王,你竟然如此的不知進取,現在連一個太監,都能讓你覺得是個依靠,本王真是替你感覺到悲哀。”
蘇瑾後退一步,盯着噙着冷笑的夏侯永長,微微一笑,忽然揚起手臂,一圈打在了他的面頰上。
“砰!”的一聲,夏侯永長直接倒在了地上。
蘇瑾拍了拍手,慢慢走到了他的身邊,攏着長裙蹲下身子,輕視着大量了他一圈之後,淡淡含笑:“夏侯永長,夜蒼邢的好壞,我無需和你解釋,如果你是隨便找個理由過來找抽的,其實你大可以什麼都不說,因爲只要看見你這張臉,便足夠讓我掄起拳頭!”
夏侯永長腦袋一陣的暈眩,捂着疼痛的面頰靜默了好一會,才直直的盯上了蘇瑾的眼:“蘇瑾,我不相信你不愛我了,你還是愛着我的對麼?你和那個太監在一起,就是爲了氣我對麼?”他說着,便想要伸手拉住蘇瑾的手腕。
蘇瑾如同躲瘟疫一樣的甩開他的手,看着他蜷縮在地上的樣子,忽然笑了起來:“夏侯永長,你現在的樣子還真是讓人覺得好笑。”她當初還真是瞎了,竟然能愛上他。
“好笑?”夏侯永長冷哼,看着自己空空蕩蕩的手掌,“蘇瑾,難道你爬上一個太監的牀榻,便不覺得好笑了麼?”
蘇瑾擰眉,她現在真恨不得宰了這個,永遠不知道廉恥兩個字怎麼寫的渣男:“夏侯永長,我已經大人大量的放你一馬,但你仍舊這般不知悔改的死纏爛打,看來,你真的不知道‘痛’這個字怎麼寫啊!”
“你想幹嘛?”一陣涼風吹來,讓酒醉的夏侯永長清醒了不少,看着蘇瑾面頰上陰森的笑容,他忽然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在蘇府捱揍的那一夜。
“我想幹嘛?”蘇瑾悠悠一笑,舉起了自己的拳頭,“看見這是什麼了麼?”
夏侯永長縮了縮脖子:“拳,拳頭。”
“錯!是沙包一樣大的拳頭!”蘇瑾說着,直接落下拳頭,一拳戳在了夏侯永長的眼眶子上。
“啊……”夏侯永長疼的撕心裂肺,眯着一隻眼睛,直接抱起了脖子。
蘇瑾見着已經無眼青的夏侯永長,慢慢站起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盯視了他半晌,忽然朗朗的開了口:“從今日開始,我蘇瑾站着你跪着,我若吃着你便聞着,看見我,你最好躲的遠遠的,不然一旦姿勢不對,小心我挖了你的祖墳暴曬烘烤!”說罷,再是不停留,直接轉身朝着營帳的方向走了去。
夏侯永長躺在地上,單手捂着自己痠疼的眼睛,看着漸漸遠去的蘇瑾,賊心不死:蘇瑾你這個野種,不用你現在耀武揚威的,等再過不久本王成爲了雲國的帝王,一定將你關進後宮,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