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聽了寧嬤嬤一席話,氣勢頓時矮了下來,她道:“我這不是一時氣糊塗了嗎?”
“太太可以一時糊塗,可有的人不會糊塗。尤其是老爺,他可不會將你這一時的糊塗,就當是一時的,到那個時候,太太,你拿什麼來糊塗?”寧嬤嬤望着宋氏一字一字的講,每個字的音都咬的極重,“還有姐兒,若是太太傳出了不賢的名聲,第一個受到傷害的人就是姐兒,以後,誰還敢上門娶姐兒,誰還看得起姐兒?老爺現在沒有兒子,敬重着太太,連帶着也疼愛姐兒,可若是有人生出了兒子,太太又失了老爺的心,姐兒以後的日子是什麼樣?太太在宋府裡,也看到不少例子了吧?”
宋氏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她當然清楚,她的幾個庶女妹妹,得寵的時候耀武揚威的,結果,當她們的姨娘逐漸失去了寵愛,連帶着她們也漸漸失去往日的恩寵,有些有心計的,還能在自己父親的眼裡掙得一席地位,可終究抵不過母親這個嫡母的壓制,到最後,哪個得了好結果?全部都做了宋府的利益犧牲品。
“太太看到的都是庶女不幸的下場,可奴婢年紀大,也看了不少嫡女被父親嫌棄,不是草草嫁了了事,就是將嫡女送給達官權貴做了妾室。做妾室的,運氣好,遇到一個心慈的嫡母,還能有口飯吃,遇到不好的,那命,就跟草一樣,不值錢的。”寧嬤嬤的目光悠遠,像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似的,“奴婢曾親眼看着一個好好的嫡女,被人送去做妾,後來那戶人家的主母悍妒,趁着她生完孩子,身子不便,就找了由子賣到青樓,那個女子哪肯自賤,索性拿了一根繩子吊死,死了之後,那些人就找了一張草蓆裹着她的屍體扔到亂葬崗裡就算了事。”
宋氏聞言,深深嘆氣道:“女人的命就是苦,偏偏我肚子不爭氣,不能將姐兒生成一個男兒,她若是男兒,我這個做孃的,也不需要這麼操心。”
“太太,奴婢說這麼多,就是希望你明白,姐兒的命,是操在太太的手裡,太太過得好,姐兒的日子纔會好。”寧嬤嬤慢慢小聲下來道:“凡事,你都得忍忍,那個賤人,現在還不知道懷的是男是女的。若是男的,太太哄着老爺,讓老爺心甘情願的把孩子抱到太太身邊來,再尋個機會,弄死了那個賤人,那孩子就是太太的孩子。若是女的,太太也不怕她什麼,一個女娃娃,能做什麼?難道還能越過姐兒不成嗎?”
“我只是擔心,老爺的心放在她身上,日後一胎不行,總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的。”宋氏擔憂道:“我怎麼就是覺得,老爺對她不一般。”
寧嬤嬤笑了,可這笑容看在宋氏的眼裡卻帶着幾分猙獰的味道,“太太,沒有第二次第三次,奴婢不會給她這個機會,就算那個宋嬤嬤再本事,難道還能比奴婢見識的場面還多嗎?再說了,男人嘛,喜新厭舊,趁着她不能服侍老爺這段時間裡,你多安排幾個通房姨娘,難道就不能分薄她的寵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