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回 追亡逐北

夕陽殘血,司州襄國,此刻的東門外頗一副煉獄場景,只因從城門口至吊橋之東二三十丈的區間,橫七豎八堆砌的,以及泡在橋邊水中的,都是剛剛出城胡騎的人屍馬屍。那足有千人的規模,即便算不上屍積如山,也已厚得匹馬難行,直將城門堵個水泄不通。而血腥與硝煙之中,原本清水悠悠的護城河,業已染爲一片殷紅。

同樣,不乏大量屍體出現在城門兩側的護城河畔與城牆跟兒,那是被擁擠着讓開弔橋,並加入反擊的聰明胡騎,只可惜,在T字位所致的以少對多的強烈坑癟面前,他們一樣難逃刺蝟噩運。自家損失如斯,偏生敵軍卻傷亡寥寥,有此種種,也難怪羯將石堪被氣得當場吐血。

“石勒已死,纛旗被繳,首級在此...羯胡必亡,爾等速降,尚可免死...戶田百畝,免徵一年,人人有賑...”兩相對照的是,發現無人可射的血旗騎軍已然停止了車旋騎陣的運轉,斷開圓陣,跑動中再度恢復爲長蛇陣型,歡笑着高喝口號,赳赳然北向離去。怎一個事了拂衣去,空留城上城下一羣羣羯胡軍兵,難抑戰慄的風中飄零...

與之同時,襄國北門的兩軍之間,正是矛來棍往,馬嘶塵揚,呼喝有聲,冉樑已與那名出陣挑戰的胡將戰了十餘合。卻見冉樑將家傳的一杆兩刃鐵矛使得大開大合,虎虎生風,勢大力沉。那使鐵棍的胡將本是以力見長,招數稀疏,此刻在其強項上竟然不顯年長力猛,反被冉樑打得雙臂發麻,左支右絀,漸顯不支。

“哐!”冉樑自知便宜,又一次逼着胡將來了次打鐵般的矛棍硬碰,震響聲中,終將胡將手中的鐵棍磕飛天際。那胡將亡魂大冒,藉着戰馬衝勢就欲回逃陣中,孰料冉樑早有算計,瞬間一記反手回捅,正入胡將後心,破甲而入,將之斃殺當場。

軍前鬥將,最喜這等以力破力的粗爽打法,獲勝方的血旗軍兵頓時歡聲雷動。小臉兒紅撲撲興奮的冉樑,則愈加豪情萬丈,單手挺矛,他點指鴉雀無聲的羯胡騎陣,怒聲吼道:“石樑小兒可在,敢否與某冉樑一戰!”

要說這冉樑別人不找,偏要挑戰石樑,倒也小有典故。數年前石勒兵破陳午縣,見年方十二的冉樑勇武酣戰,遂生愛才之心,收服賜姓爲石,可他麾下已有石樑,石勒遂又將冉樑改名爲石瞻。縱有族人親友的血仇,可人在屋檐下,冉樑爲了活下去,改姓得忍,改名還得忍,卻難免會對石樑心有芥蒂。

《晉書·石季龍載記》雲:“(冉)閔字永曾,小字棘奴,季龍之養孫也。父瞻,字弘武,本姓冉,名良,魏郡內黃人也。其先漢黎陽騎都督,累世牙門。勒破陳午,獲瞻,時年十二,命季龍子之。驍猛多力,攻戰無前。歷位左積射將軍、西華侯。”

正史中石勒蓋世無雙,冉樑(石瞻)只得與許多北方漢人一樣匍匐求存,認賊作父,爲後趙四處征戰,直至沒於劉曜之手,馬革裹屍,卻也養育出了一個發佈殺胡令的兒子,摧毀羯胡後趙的冉魏皇帝,被前燕慕容俊諡曰武悼天王的冉閔(石敏)。而今石勒政權眼見被血旗軍摧枯拉朽,冉樑旋即反正,力圖表現之餘,自也不介意順帶尋石樑清算這麼一點小過節。

“石瞻小兒,背主求榮,納命來!”再說羯胡一方,石樑眼見冉樑這個養不熟的小白眼狼投敵背叛不說,竟還陣前斬將,更還主動挑釁於他,簡直氣炸了費,當即爆吼一聲,催馬就欲出戰。

“隆隆隆...”就在此時,羯胡騎陣東側傳來馬蹄轟鳴,那是血旗軍趙印所部在東門肇事之後,已然越過北城,意欲回返本陣。

“嘟嘟嘟...”幾乎同時,城頭也號角大作,令旗揮舞,卻是石生髮出騎軍出擊的號令,蓋因他已收到東門戰況,驚怒之餘,更不願放過趙印所部兵馬俱疲的機會,哪還有空留給冉樑與石樑二人鬥氣?

“嘀嘀噠嘀噠...”羯胡有了動作,對面的血旗軍立馬做出反應。隨着軍號脆響,七千騎軍旋即催馬奔行,向着正在啓動的羯胡騎兵迎面而上,一場騎兵大碰撞就在眼前,直看得城頭的石生等人目光湛湛,也嚇得居中的冉樑再不敢得瑟,撥轉碼頭一哧溜便穿縫併入本鎮。

“嘀噠嘀噠...”然而,待得兩軍相聚裡許有餘,清脆的軍號再起,七千血旗騎軍頓時左右兩分,各自繞出一個圓弧掉頭而走,科其塔的中軍,更是一舉從後兜住又是繞城又是車旋的趙印所部,護着他們一道向北急急撤離。

步調協同,乾淨利落,駕輕就熟,血旗騎軍這等由衝鋒驟變爲逃跑的麻利,令得已然拉弓上箭的羯胡大軍,愣沒等到進入射程的一刻。也就少得可憐的羯胡親騎特配有騎戰重弩,以及個別膂力過人的羯胡猛男,能用手中弓弩,對血旗騎軍造成些許微不足道的傷亡。

本來嘛,騎二軍團這一趟襄國,是來宣傳襲擾亂人心的,目的達成,又在東門小賺一筆,怎會再留於城下以寡敵衆,和羯胡大軍糾纏死磕?不說趙印所部剛剛戰了一場,單是城外列陣的石朗石樑所部,加上石生總領的後續胡騎猶在魚貫而出,敵方就有騎兵萬五,更有數萬的步卒在城內蓄勢待發,科其塔還沒狂妄到滿萬不可敵的自信。

“咻咻咻...”當然,血旗騎軍從來不做幹捱打的事兒,既爲殺敵又爲阻敵,掉頭轉向之餘,他們自也不會忘記藉助馬力加成,施放手中已然備好的踏張火弩。

“噗噗噗...”勁風在後掠,戰馬在奔馳,鮮血在飈飛,隨着羯胡騎軍的逼近,其傷亡也在不斷遞增,動輒就有軍兵人仰馬翻。須知不算神火小油包的添亂,單是踏張弩矢的穿透力,就非尋常胡騎的鎧甲盾牌所能抵抗。

由是,爲了儘量躲避要命的弩矢回射,胡騎們不免花活盡出,自然影響速度,而易明明胡騎的栽倒,更是阻擾了後續胡騎的急速奔馳,從而不斷延緩着羯胡大軍的追擊,以至於血旗騎軍愣在羯胡騎軍的眼皮底下襬脫,以微乎其微的折損,完成了掉頭轉向與提速奔離,並將雙方距離輕鬆控制在了一箭有半。

“咻咻咻...”然而,更令羯胡上下義憤填膺的是,血旗騎軍已經可以擺脫追擊了,偏生又不急着逃了,竟在號令指揮下,很有層次的陸續分批墮後,一波波的分段放出新一輪的踏張火弩。這哪裡還是放弩阻敵,分明就是自然過渡到了吊打追兵的節奏嘛。

沒辦法,射程遠勁道大火力猛,血旗騎軍有此兵械優勢,就敢憑藉曼古歹戰術,跟羯胡騎兵面對面玩撤離,再玩吊打。昔年石勒做馬賊射殺劉大腦袋之後,不就是憑藉的這一首,逼止了紀某人的追殺嗎?

“血旗鼠輩,有種就別逃,跟我等面對面大戰一場,包管叫爾等有來無回!”羯胡騎陣,石朗拼命催馬,一邊左右避讓倒在前方的胡騎,亦或騰騰竄起的火苗,一邊不忘呼前喊後的嘶聲怒吼,“旗牌,給老子吹號,吹衝鋒號,吹猛點,叫弟兄們再快些,絕不可以這般放他們離去!”

然而,石朗再是攢勁,也無法改變雙方大致一箭有半的距離,甚至,這一距離還是血旗騎軍故意稍慢速度才能維持的。倒是石朗所部身後的羯胡重騎,因爲遠距離無懼踏張弩矢的穿透,卻在石樑的催促之下,越過了阻力重重的尋常輕騎,頂在了追擊的第一線。還別說,他們的及時頂缸,愣是令羯胡傷亡大減,只是,有重騎壓在前頭,還能指望追上前方的血旗輕騎嗎?

“石瞻小兒,有種別跑,你丫方纔不是還要挑戰本將嗎?來呀,別學兔子,停下來與本將殺上幾合!”一馬當先,石樑豪情萬丈,揚槊點指前方墮後射敵的冉樑,高聲嘲諷道。

“臥槽,小爺叫冉樑,不叫什麼石瞻!石樑狗日的你別猖狂,老子這會兒奉令北撤,沒空跟你丫囉嗦!先吃小爺一箭,且將你頭顱記在脖子上,轉頭小爺就來取走!”冉樑不是智障,所以他雖回罵得起勁,在回射石樑一箭之後,催馬前奔的一樣起勁,“你丫若是覺着不爽,那就追上來呀!”

石樑也非智障,他的寶駒委實不錯,即便身披重甲估摸着也能追上血旗騎陣,但他可沒楚霸王的武力值,一馬當先可以,還沒敢奢望自己一騎絕塵殺入敵陣之內七進七出。扭頭躲過冉樑那支力道將竭的箭矢,順道看了看勢不可擋卻再難提速的己方重騎,他也只得再度將氣力用在了喉嚨上:“石瞻小兒...”

奔蹄滾滾,煙塵漫天,襄國城北的曠野之上,雙方你追我趕,轉眼間十餘里路程已被拋之馬後。終於,後方壓陣的石生傳來了收兵回城的號角命令。看看天色,情知追不上敵軍,也擔心素來狡詐的血旗軍有着誘敵設伏的陰招,石樑石朗等將久經戰陣,倒也不會爲了置氣而死追不放,遂勒馬收繮,帶着麾下的萬五騎兵轉身回城。

自然,回程之上,羯胡軍上下少不了屢屢回頭,對着悠然北去的血旗騎軍好一通沒完沒了的咒罵。只不曾想的是,似乎他們這一次罵得太狠,刺激得血旗騎軍太過,竟然引得北方塵煙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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