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一直舉行到了月上中空的時候才結束,靈鳩等人並沒有呆那麼久,到平日要安寢的時間就提出了告辭的意思。
離去之前,木連城親自送他們出門,並對他們道:“作爲木國的皇太女,我希望能夠和你們這些天賦絕頂的人才交好,作爲木連城的本身,我更希望你們能夠把我當做朋友,不添加任何利益的成分。”
雖然這話是對着靈鳩等人說的,不過她的眼睛分明就盯着靈鳩。
溫包子自然是熱情的迴應了,靈鳩只是點點頭,宋雪衣則連反應都沒有。
“你會記得我嗎?”木連城忍不住單獨對靈鳩問道。
靈鳩聞言一笑,“我覺得和你的記憶還是挺有趣的。”
木連城一開始還忍不住高興,一下秒才明白靈鳩的意思。
有關她被猴王關起來,要被強行作爲猴王小妾之一的經歷。
“哈哈。”見木連城的神情變化,靈鳩就知道她這是醒悟了,當即笑了出聲。
木連城輕輕瞪了她一眼,不甘示弱的回道:“的確有趣,桃花小仙最狼狽和最漂亮的樣子,我都看見了。”
“嗯?”一直沒有反應的宋雪衣有了動靜。
反倒是靈鳩不在意的說道:“那有什麼。”
對於你來說沒有什麼,可是對於我來說,卻是深思了十幾日都無法忘卻的記憶。木連城在心中這樣說道,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如果可以忘記的話,她又何必糾結,明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中了毒。
“你會記得我嗎?”木連城再次問道,對於這個答案很在意。
她覺得這次離別,也許他們之間就在沒有機會再見,哪怕再見也是許久之後了,到時候眼前的人是否已經將她忘記?這個可能性很大。
靈鳩感覺到她的執拗,想了想就笑道:“我平時不怎麼想人,說不定時間久就真的忘記了。”
一旁的溫包子恨鐵不成鋼的給她使眼色。這是這麼說話的!哪怕是敷衍奉承,也要假裝一下說好話啊!
不等木連城失落,靈鳩接着道:“不過你要是把皇太女的位置坐得好,坐得名聲大噪,讓天下人都知道你的名字,就算我想忘記,也會有人在我耳邊提起來吧。”
衆人啞然,木連城也是一怔,隨即笑了。
素來儒雅清淡的女子盛裝後雍容華貴,笑起來彷彿白牡丹猝然綻開,無暇的顏色疊疊的花瓣繁華,驚豔了衆人的目光。
“好。”木連城笑道:“不止是皇太女,將來我還會成爲被衆人稱道的木皇,登基的那日,你一定要來。”
溫包子目瞪口呆。
宋雪衣眼神更深。
靈鳩悠然淡笑,“我期待啊。”
一句話,勾起木連城眸子裡更濃厚的戰意。
離去的路途上,溫包子忍不住對靈鳩問道:“鳩爺,你是不是對那個皇太女用了什麼迷魂術之類的?”
“嗯?”靈鳩疑惑。
溫包子道:“要不然人家幹嘛那麼在意你!”
宋雪衣眼波晃動。連他也看出木連城對鳩兒在意了。
偏偏在某種感情方面,無比遲鈍的靈鳩毫不在意的應道:“因爲我天賦異稟,才華出衆,天下無雙。”
溫包子:“……”
“怎麼?你有意見?”靈鳩眯眼。
溫包子木着臉:“不,鳩爺說的不錯,鳩爺自然是天賦異稟,才華出衆,天下無雙,舉世難尋,註定名動天下,名留青史,受到萬人敬仰……”
靈鳩一點不覺得不好意思,還一副受用的表情的聽着,不時的點點頭。
在宋雪衣的眼裡,這副樣子的她也是可愛有趣極了。
周圍孫谷蘭等人看着,都忍不住失笑。
三日後,幾輛馬車走在木國國道,馬車由木國親自所賜,拉車的馬都有飛蹄獸血脈,耐力和速度都比一般馬快。又是一段時日後,這支車隊就到了碼頭。
下界三洲都隔着大海荒山,海路是最快的路線,要是想要走別的路通過的話,不僅路途遙遠還會遇到很多不可預料的危險,甚至還有可能迷失路途。
海路的危險自然也多,和還未開荒的山路相比卻要簡單許多。
這次突然決定去飛荊州,前去的人只有靈鳩和宋雪衣以及溫包子等人,孫谷蘭則回去朔雲州,九華洬也要回去處理九華樓的一些事務,聽說是樓裡出了點意外,走時還向靈鳩他們討要了封思彤和李天安\柳落他們。
“他們的本事和天賦都很了得,經過本樓的調教一定會成長的更多,何況你們是去探友,讓他們跟着也沒多大事,還不如給我辦事,也是幫你們辦事。”這話九華洬說的話。
靈鳩則問封思彤他們自己的意見。
封思彤幾人都沒有猶豫多久答應了。
期間霞妍主動的提出要同去的意思,“爺,這段日子奴婢想過了,以奴婢如今的實力跟在爺的身邊也做不了什麼,請爺成全。”更主要的是,她發現她實力已經做不了什麼不說,連伺候靈鳩他們都做不到。
因爲所有的事情都被宋雪衣自己做了,她唯一能夠做的就只有清晨端水,飯點上膳,然後就做人形背景。
這樣的日子讓她產生危機感,倘若繼續這樣下去,早晚有一日會被淘汰。
“嗯。”宋雪衣應下了她的請求,接着說了句:“我曾給你的承諾,隨時算數。”
霞妍猛的擡頭,眼裡閃動着驚色,隨即就是濃濃的感激,對宋雪衣拜道:“多謝爺。”
幾人分道揚鑣,各自坐上船。
這次前往飛荊州的船足有四艘,除了靈鳩他們坐着的這一艘外,其他的四艘船攜帶的全部都是貨物。
靈鳩也不知道溫包子這次來樹海洲到底談成了多少筆生意,從一船船的貨物來看,他談成的生意絕對不少。
若是別人談成一筆就足以高興了,然而溫包子除了一開始歡喜之外,能夠讓他稍微激動點的只有那一筆能夠和飛荊州皇城勾上線,能夠得到飛荊州全州通商令的生意而已。
甲板上,靈鳩和宋雪衣圍桌而坐。
吹着迎面而來的海風,不像之前趕路那樣的急切,有了閒心看海。
靈鳩朝宋雪衣問道:“你給霞妍什麼承諾了?”
宋雪衣爲她撫平被海風吹飛的鬢髮,“只要她想離開,我會她安排個新的身份,給她足夠的錢財,去過平常百姓的日子。”
“從此再無瓜葛是嗎。”靈鳩道。
宋雪衣點頭。
這個話題簡單的結束,靈鳩懶洋洋的往宋雪衣的身體倒去,靠着他的胸膛淺眯着眸子看着前方。
宋雪衣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柔撫摸着她的秀髮,眼神柔得彷彿能出水來。
這一幕,安寧溫馨得讓周圍站着的下人都忍不住放輕了呼吸。
過了一會兒,宋雪衣忽見懷裡的人兒露出笑容,雙眼都彎成了月牙的弧度,盡是歡喜。
他也忍不住揚起嘴角,問道:“想到什麼高興的事了?”
靈鳩立即壓下嘴脣弧度,“你怎麼知道我想到高興的事了?”
宋雪衣手指輕撫過她的眼睫,“這裡面什麼都暴露了。”
靈鳩眨了眨眼,她分明收斂的很快,怎麼還被發現了。昂頭對上宋雪衣的笑眼,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什麼都瞞不了你,那你猜猜,我在高興什麼?”
宋雪衣捏了她的鼻子,“給點提示如何?”
“不給。”
“高興的事發生在哪裡?飛荊州還是朔雲州?”
“不知道。”
“爲我還是爲誰?”
“都說讓你猜了。”
“之前的事還是往後的事?”
“宋小白,你很囉嗦啊。”
宋雪衣發出一聲笑,“明明說不給提示,可鳩兒還是都回答我的話了。”
靈鳩哼道:“我哪一句給你提示了?”
“給了。”宋雪衣低頭在她眼眸似有似無的擦過,不等靈鳩反應過來已經離開,笑道:“這裡。”
靈鳩眼裡閃過疑惑,宋雪衣已經說道:“鳩兒在爲往後九華洬做出的成果高興。”
“嗯?”靈鳩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宋雪衣樂了,“之前九華洬離去之前,鳩兒交給他的箱子裡面都是從放逐之地裡得到的絕學和功法,讓他培養出新一代好苗子。鳩兒高興的就是未來得到的回報。”
靈鳩表情裝不下去了,鬱悶的將腦袋撇到別處。
宋雪衣問道:“我猜得可對?”
“對對對對。”靈鳩擺手。
宋雪衣:“那鳩兒怎麼好像不高興?”
靈鳩面無表情,“你難道不知道,讓人猜,別人猜不到纔有成就感嗎?”
宋雪衣:“得一知心人,更讓人高興不是嗎。”
靈鳩忍不住轉回頭,看到他一副無辜溫柔的笑臉,頓時無力了。
“你纔是最能忽悠人的!”惱怒的伸手去扯他的臉頰。
瞧瞧,這臉長得就夠迷惑人了,還這麼會說話!
宋雪衣任她小手胡鬧,還趁她手離嘴脣近的時候,偷香一口。
一時之間,兩人就笑鬧在一起。
日光明媚萬里無雲,海水平靜,船上甲板男女歡聲笑語,一時畫面如錦,如臨仙境。
夜裡,樹海洲碼頭處,以一襲玄衣的元少爲首,幾人站在此處。
一人對元少道:“屬下一路追蹤,最後在萬森城消失了她的蹤跡。”隨後拿出一條碧青色緞帶送到元少的面前,“經過追蹤,屬下發現這個,可以斷定她就藏身在某艘船上。”
“某艘?”元少語氣沒有一絲的情緒,“之前你說她在萬森城,我親身到來,進入木國皇宮,卻不見她的蹤影。”
那人立即跪在地上,額頭冒出了冷汗,“這次屬下可以確定她就在船上,海上沒有藏身之地,只要攔下船進行搜查一定能抓拿到她!”
元少道:“哪艘船?”
那人不敢遲疑,說出了心中最大的懷疑,“九一商會的貨船!”
元少沒有情緒的眸子閃過一抹光芒,“你確定?”
地上的人知道這是自己最後活命的機會,哪怕無法確定也咬牙應道:“是,屬下確定!”
元少點頭,“走。”
歸海島是樹海洲通往飛荊州海路上補給的一個島嶼,裡面有淡水也有新鮮的食物,對於在海上行走了十天半月時間的人來說,雖然不如沙漠綠洲那麼誇張,卻也足以讓到來的人歡喜了。
歸海島碼頭的人見五艘船的船隊到來,就知道這是個貴客,人手利落的給他們打點着一切。
這一船隊自然就是靈鳩和宋雪衣他們的商隊了。
這會兒正是凌晨,除了靈鳩還躺在宋雪衣懷裡睡覺外,其他人都很精神。
歸海島碼頭一個壯年牽着鎖鏈固定船槳的時候,不經意擡頭就看到宋雪衣抱着靈鳩走下船的身影,神情便呆住了。直到一人走過來拍打了他一下,“看什麼看!還不快乾活!”才驚醒過來。
只是他接下來一陣手忙腳亂,看得那人無奈的只能接手他的工作,抱怨道:“你魂跑了?”
壯年訕笑,“沒,沒,只是這船的主人可真好看啊。”
“你看到了?”幫他幹活的人脫口問道,隨後警告道:“你不知道能來這裡的人大多都是身份不簡單的嗎?他們是我們能隨便看的嗎?要是碰到脾氣不好的,就因爲這個都能要了你的命!”
壯年被嚇得臉色一下白了。
歸海島上有好幾家酒樓莊子,溫包子去定住處的時候,發現住處居然不夠。
“公子還不知道吧?”旗雲莊的店家對溫包子笑道:“因爲天下第一舞姬要去飛荊州獻舞,所以很多貴客都往飛荊州這邊來了,連帶着這裡的住處也空缺了起來。”
溫包子一拍腦袋,“瞧我這腦子,之前聽說過,只是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就給忘記了。”
“呵呵呵。”店家發出善意的笑,“看來公子不是爲天下第一舞姬而來。不過我看公子氣度不凡,身份也一定不一般吧,既然去一趟飛荊州,有機會的倒不如去看看,像我這等人也就只能道聽途說而已。”
溫包子和他笑談了一會兒,又和他說起靈鳩和宋雪衣的飲食習慣,纔回去了定下的院子。
因爲客房不夠,便留下了幾人還在船裡住着。
當溫包子處理好各方面的事才梳洗好,脫下外衣準備好好休息會,等中午再起身的時候,誰知道外面就有人帶來一則壞消息。
“怎麼回事?”溫包子瞪着一雙眼睛,對眼前男人說話的語氣很不佳。
無論是誰忙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想睡覺的時候被折騰起來,心情都不會好。
男人道:“會長,一號船的貨物出了問題,還是您自己去看看吧!”
溫包子見他表情不像作假,只要真的發生大事纔敢說這話。一想到一號貨船的貨物,溫包子也淡定不能了,二話不說就隨着他一起過去。
一號貨船裡裝着的貨物是什麼,溫包子其實並不太清楚,只是關乎重大。
對方已經給出證明,只要他能夠將貨物送到飛荊州皇城,就能夠得到飛荊州的通商令。
這種生意溫包子並不是第一次做,客人有屬於客人自己的隱私,越是這種不知道貨物的生意,對方付出的報酬就越大。正所謂利益越大危險就越大,他敢不敢接都在於他自己。
事實證明,有着實力和大靠山的溫包子就敢接這方面的生意。
歸海島碼頭。
溫包子來到的時候,就見這裡已經亂成了一團。
他的一號商船則已經半個沉入水裡,眼看就要全部淹沒。
“會長!”九一商會的人看見他的到來,幾人臉色露出愧疚,一人解釋道:“我們什麼都沒做,突然就覺得船身一沉,水是從船艙裡面浸起的,並不是船出了問題纔對。”
溫包子一擺手:“什麼都不用說了,先把眼前的事處理了。”
幾人連連點頭,轉身去幫忙。
溫包子皺眉看着眼前,又擡頭看着不遠隱隱的影子,似乎有好幾艘的船的到來。
“溫會長。”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
溫包子一怔,轉頭看向身旁。
這是個渾身籠罩在個黑色斗篷裡的人。
“你是?”溫包子覺得這人的聲音很耳熟,沒過多久就想起來,“你是裴公子!”
“你怎麼會在這裡?”溫包子眼神冷下來,掃了一眼一號商船,對身邊的人道:“做生意講求的是個你情我願,我遵守你的要求,沒有查看貨物,只等貨物到達目的地才收取報酬。只是眼前的一幕,讓我覺得裴公子並沒有遵守我們的條約,既然一開始就沒打算遵守的話,又何必請我做這筆生意。”
黑袍人一言不發。
溫包子哼笑一聲,“我想裴公子應該知道,我九一商會也不是好惹的。我既然敢接這筆生意,就有承受一切的實力,無論是中途的困難,還是失敗的賠償,或者是發現被算欺騙的報復,以及客人毀約的後果!”
“可以。”黑袍人道:“你要什麼賠償我都會給,只不過我希望見桃花小仙他們一面。”
“什麼?”溫包子面露懷疑。
黑袍人道:“讓我見桃花小仙他們,一切我都會向他們解釋。”說完這話,黑袍人沒等溫包子反應就拉着他走。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溫包子驚訝的盯着黑袍人的手。
這手是不是太柔軟了!
什麼叫做宛若無骨,凝脂如玉,冰肌玉骨,溫包子還是第一次親手體會。
往日他一直好奇鳩爺肌膚觸感是如何美妙,只怕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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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難得一知心人,但願我們一路一起走!
有人猜到這個突然出現的裴公子是誰了嘛?
麼麼噠,感謝大家的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