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一震間,圖蘇下意識鬆了手……
然而手一空,人已回神。
心驚再俯身去抓時,卻只來得及抓住她的腳踝。
“你特麼玩我啊?”
此刻,被倒吊在懸崖上的司徒卿終是忍不住咆哮罵娘。
這麼一抓、一放、一倒吊,震得她本就內傷的身體愈發痛苦不堪!
“抱、抱歉!”一向淡定自若的圖千離難得面露赧色,忙凝力一提,將她拉上懸崖。
司徒卿一手揮開他的攙扶,身一轉,作勢再跳,卻登時手腕又被扯住。
力之大,根本掙脫不開。
尼瑪,不是所靈力禁制嗎?爲何這貨卻根本不受影響。
心一凜,聲音冷冽:“放開!”
阿夙在下面,她要下去尋他!
“你不能下去!”
圖千離不允,面上擔憂不假,“那懸崖之下遍佈方纔那樣的鬼衛,一遇外族人便會主動擊殺,你下去太危險了!”
可他越這般說,司徒卿越急着下去。
光是一個鬼衛就強悍如此,若是無數,鳳夙如何能對抗?
扭頭怒視,“你少在這假惺惺,我們都死了不正合你們意嗎?”
將他們逼迫至此的,難道不是他們圖族所爲?
“如若可以,我永遠也不想與你爲敵!”聲音緩緩,帶着幾許惆悵。
圖千離直直望着她,月華般銀亮的眸子少了幾分迷離,多了幾分深沉。
目光相碰,司徒卿能在對方的眼底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
心中因他這話,微微一緊。
不論他的身份如何,這麼久以來,他對她確實不曾有過虧欠,更是處處相護。
可饒是這般,他們終究站在不同陣營。
對立、爲敵是遲早之事!
心神一斂,她神情微緩,但眸中依舊堅定決絕。
“你放手吧,即便下去送死,我也一定要下去找他!”
他在哪,她去哪!
圖千離眸光一晃,從初知她是女子的震驚、彷徨、欣喜……再到此刻的無盡苦澀!
是緣又如何?
她,早已心有所屬!
“鬼衛只傷外族人,我替你下去……”
不論如何,他終究無法眼睜睜看着她去送死!
“不必了!”
這時,隨着一道低魅微啞的聲音響起,鳳夙自懸崖之下翻了上來。
一身雖有些狼狽,卻並沒有死裡逃生的痕跡。
這怎麼可能?
圖千離銀眸微眯,鬼衛從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外族人。
可他身上確實毫無廝殺的痕跡,這該如何解釋?
司徒卿心中也微微有些訝異,但很快就被欣喜慶幸所替代!
“你沒事吧?”感覺到手中束縛已鬆,她立即掙脫迎上前去。
“無事!”
鳳夙伸手攬上她的腰肢,將她帶入懷中,獨佔的意味十足。
薄脣微勾,星眸瞟向那人。
沒想到他才離開一會兒,就有人想乘虛而入了!
“瀟凌王殿下!”圖千離臉色微沉,卻依舊淡然微笑,朝他頷首致意。
“圖先生!”鳳夙也在微笑,語氣悠悠,“不知,你爲何在此?”
“圖某見有人誤入我族禁地,特來帶二位離開!”圖千離聲音清悅自若,又恢復了他一貫的溫然淡雅。
“哦……原來此處
是圖族禁地!”鳳夙一副翻然神色,微微探量他一番後,揚起不知喜怒的脣,“那有勞圖先生了!”
“不敢,二位請跟我走!”圖千離如此說着,銀眸卻定定落在司徒卿身上。
深深一望,隨即轉身帶路。
司徒卿此刻心裡有些複雜,不是因爲她懷疑圖千離帶他們出去目的不善,而是因爲她相信他是真的只是想要帶他們出去。
這種莫名的信任感叫她覺得奇怪,可他方纔那一眼的真摯卻叫她無法不動容。
微微晃神間,擱在她腰際的手便輕撓了她一下。
擡眼,便撞進了那雙魅得妖冶的狹長眸子。
而那雙眸子中,正寫滿了三個大字。
我!吃!醋!
“走吧!”鳳夙見她回神,才輕描淡寫的說話,攬着她便跟上了圖千離。
呃!
司徒卿眉梢微挑,沒想到她家狐狸大仙還是個醋仙兒!
鳥鳴山巒,金烏破曉。
山谷林間,籠罩在一片暖黃之中。
這空谷看似普通,實則石林橫布縱橫,曲折詭奇。
圖千離一直在前方帶路,途中並無回頭,也無任何言語。
因有他在前,這一路倒也十分平安,即便偶爾遇到四處飄蕩的鬼衛,他也不知使了什麼法子,讓它完全覺察不倒他們的存在。
一路繞行,拐出一處山坳時,隔着不遠能看到前方一個村莊模樣。
有房屋,有田地,錯落有致的排列着。
能在此安居避世,想來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圖氏隱族了。
然而待他們走進之後,司徒卿卻不禁與鳳夙對視了一眼,眼中俱閃過濃濃不解。
有屋有田,卻無人!
屋是空屋,田是荒田,那落寞荒涼的樣子,顯然已經許久不曾有人居住了!
怎麼會?
難道圖氏隱族集體搬遷了?
司徒卿眸光微凝,可若是搬遷,怎麼可能連什物都不帶。
那些敞開的房門之中,能夠明顯看到裡頭擺放整齊的家居物件。
這裡究竟發生過什麼?
爲什麼走過這裡,莫名叫人覺得心悸生寒。
“圖先生,此地可是你們圖族居所?”這時,鳳夙狀似隨意一般,疑問出聲。
“正是!”圖千離未曾回頭,依舊徑直朝前。
“那爲何這村中不見其它族人呢?”鳳夙再問。
“都已逝去了!”
語氣平淡,沒有哀傷,沒有悲痛,沒有憤慨。
甚至沒有一點波動。
就好似他們討論的只是今天天氣如何一般。
司徒卿聽言卻不由眉頭一皺。
都已逝去?
這村莊的房屋建設,少說也能容納上千人,竟然全都死了?
瞬間,她便聯想到了禁地之中那數萬白骨。
心幽幽一沉。
鳳夙也若有所思地寒着眸,卻並沒再出口相問。
三人一路不停前行,九曲十八繞之後,終於看到了山谷的出口。
“二位,圖某隻能相送至此!”圖千離駐步回身,朝二人道。
此處還在靈力禁制的範圍內,一旦出了山谷,靈力禁制便會失效,屆時,他只怕得任人魚肉。
“那,就此謝過!”
鳳夙二人自是知道對方的想法,但憑着他真心相送,即便出了山谷,他們也不會對他出手的。
如此沒品之事,他們可不屑做。
“再會!”
圖千離依舊溫和微笑,只是那眸光卻一瞬不瞬地望着司徒卿。
銀眸之中光華流轉,喻意深深!
他就這般凝望着她,退後三步,隨即轉身。
暖黃的陽光打在他絕然遠去的背影上,晃起燦爛斑斕,襯着周圍那深深淺淺的綠林,逶迤着一抹異彩。
司徒卿微微凝眸,誰能想到這樣一位看似風雅的男子,身上卻扛着如天的壓力。
只可惜,他自己不願卸下!
悠悠一嘆,冷不防腰間的手卻突然摟緊。
陰影落下,櫻脣迎來懲罰性的一吻。
“貓兒這般看人,我可是會吃味的!”鳳夙悠悠凝着她,語氣哀怨。
司徒卿沒好氣地瞟他一眼,誇張地使勁嗅了嗅。
“哎呦呦,這是哪來的萬年老陳醋,真酸!”
“哈哈哈……”
鳳夙被她逗樂,悅聲頓起,然而那看向遠方的眸光中,卻有一抹異色閃過。
兩人相攜着出了山谷,沒行多遠便看到前方人馬奔騰,滾滾煙塵。
那是前來接應他們的墨衛趕到了。
夜色濃郁,煙霧繚繞。
南詔國境內一處莊園內。
司徒卿正懶懶地浸泡在碩大的溫泉池水中。
這溫泉是從山中引入莊中的,此時蒸汽繚繞,朦朧煙韻,在夜色中宛若仙境。
白日他們與墨衛匯合後,便一路馬不停蹄趕往南詔國,最終在夜幕降臨時,停駐在了此處莊園。
不用懷疑,這莊園自然也是鳳大款的產業之一。
只是鳳夙一回莊便趕着去處理一些要事,便留她一人在此休息。
一天一夜的勞累,此刻全然放鬆下來,司徒卿只覺得身上的每一處毛孔都在痛並快樂的吶喊。
水波悠悠,小臉兒被蒸的微紅,如墨的發散在水裡,襯出她絕美出塵的容顏。
她愜意地閉着眼,枕在池邊昏昏欲睡。
“嘩啦!”
就在這時,平靜的氣氛卻霍然被打破。
有人潛入水!
司徒卿自知此處不會再有別人來,慢悠悠地睜開眼,準備好好欣賞一出美男出水。
果不其然,粼粼水波再次被人劃破。
頭顱輕揚,水珠四濺,細碎的珠兒落在水中,醞釀出點點的漣漪。
銀白的髮絲在燈光下劃出數道波紋,灑出萬點水色,襯得那出塵的面容宛若謫仙下凡。
他眉飛如鬢,眼魅如狐,水珠順着那刀削斧刻一般禁止的五官劃過,沿着胸膛彙集而下。
肩寬腰窄的身軀,曲線畢露的肌肉,雲月玉珠的肌膚,不似病態的蒼白,而似世間難以描述的光潤瑩潔。
水珠一路向下,顆顆滑落,沒入蕩在腰際的水中,叫人看着便覺口乾舌燥。
美色撩人,豈止是女色乎?
情不自禁,司徒卿嚥了一口口水。
這迷惑人不償命的狐妖精!
鳳夙划動水波,迎她而來,一雙眸子深深,也似收了這世間琉璃水晶,流眄生波。
而紅脣如雪地新櫻,邪邪勾勒,聲音低魅。
“如何?可是世間最駿逸?”
“噗嗤!”
司徒卿想起在吊橋時的對話,頓時噴笑。
這醋仙兒的萬年老陳醋還真不是一般的酸,都這會了,後勁還這麼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