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景琰眉梢聳動,有些不放心地看向圖千離,見他點頭後,這才撐着重傷的身子,來到窗前向下看去。
只見宮門處,黑壓壓的一片士兵如潮水一般涌進,他們所過之處,殺喊漫天,屍橫遍地。
其中幾面炙豔火紅的旗幟高高揚起,那上面赫然飄揚着一個蒼勁有力的金色大字……南!
南揚軍,淮南王率領的十萬南揚軍!
這樣一支征戰沙場的鐵血軍隊,可不是常年駐守帝都的京軍能夠抗衡的。
“這怎麼可能?”南宮景琰心頭驟寒,猶如寒冬臘月一盆冰水當頭澆下!
他好不容易等到老頭斷氣,還親手殺了與自己相爭多年的弟弟,滿以爲勝券在握,只待聖旨公告他便是南詔新皇。
卻沒想到,平日隱忍不發、和善衷心的淮南王,早就在一旁狼子野心、虎視眈眈!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不可能!”南宮景琰怒聲咆哮,“淮南王名不正言不順,他這是謀反,是篡位,便是朝堂百官、南詔民衆也不可能承認他的!”
沒有名正言順的名頭,即便淮南王是南宮家族,只怕也會被世人所唾罵。
然而,好似在迴應他的話一般,下方的的兵潮也在這時發出了震天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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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駕崩,大皇子謀反篡逆、脅迫新皇,海南王奉旨率部勤王救駕,但凡抵抗者,一律殺無赦!”
司徒卿幸災樂禍地漂他一眼,嘴角攜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你看,現在名也正,言也順了吧!”
南宮景琰身形晃動着,險些支撐不住,栽倒在地。
他不敢置信地搖頭,“謀反篡逆、脅迫新皇……哪來的新皇?我纔是新皇,我纔是!”
喊到最後,他已變得有些歇斯底里!
“怎麼,只許你會僞造聖旨麼?”鳳夙不緊不慢的開口,眯着顛倒天下的魅眸,脣彎淡淡。
南宮景琰呼吸一窒,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他狠咬着自己的牙根,眸光微縮,“那又如何,鹿死誰手,現在還不一定呢!”
不,還沒輸,他還有後招,還有以一敵百的幫手們!
“哦?”鳳夙眸光微轉,轉而對上那雙如月華般迷離的銀眸,無形的火花頓時在空中迸發而出。
隨後他薄脣微微勾起,手腕一轉,袖袍猛然朝下揮去。
就見潑墨般的夜空之中,一道炙烈紅芒霍然閃現,猶如流星隕石般,帶着勢不可擋的殺戮之氣,朝着廟塔下方聚集的爆體怪物揮去!
一時間,天崩地裂之勢,似乎讓整個皇宮,都劇烈的搖晃了起來。
電光火石之間,蘊含駭人能量的紅芒已降臨。
“轟!”
在夜空之中,轟出一朵數十丈寬的烈焰雲團,無形的氣浪餘波,快速輻射而出,數千怪物,像是風吹落葉一般,被層層割裂掀起,震飛在空中,染上烈焰,又砰砰哐哐地跌落回地面。
“啊……”
無數的慘叫響起,在火色瀰漫的夜色之中,恍若淒厲的鬼哭狼嚎。
圖千離始終溫朗的臉色微變,一招毀天滅地,這就是神靈之境的力量嗎?
南宮景琰也似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臉色慘白地跪倒在地。
完了,這下真得完了……他的大軍,他的皇位!
鳳夙
攬着司徒卿,薄脣輕蔑地勾起,不再理會二人,欣長的身軀輕晃,便如流火般瞬間掠向了天際。
南宮景琰一臉慘然,沒想到苦心勞力走到如今只差一步,最後竟成了他人嫁衣!
不……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圖先生,你快想想辦法,幫幫我!”南宮景琰突然抓向圖千離的袖袍,宛若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臉急切地嚷道:“只要我奪了皇位,你們要的我加倍給!”
圖千離垂眸看他,如月華般迷離的銀眸,晦澀不明。
南宮景琰見他不語,雙手又緊了幾分,愈發急切道:“不,不,三倍,三倍如何,要是還不夠,我分一半南詔給你們,這樣夠不夠?”
圖千離忽然一笑,勾出淡淡的弧度,那意味不明的表情,卻讓南宮景琰心中一跳。
他淡然搖頭:“不夠,你既傷她,便要以命來還!”
說着,他袖袍輕揮,如風捲雲舒,輕而易舉地擺脫了南宮景琰的抓扯,下一瞬,人已經閃身至窗外的塔檐。
然而,就在他躍出窗的那一剎那,塔內突然捲起一股無形的壓力,好似一塊千斤巨石瞬間壓下。
“噗……”
南宮景琰根本不及有任何想法,任何動作,便一口鮮血狂飆,雙目暴突地癱倒在地。
至死那一刻,他未曾明白自己爲何送命……
風停,雨落。
綿綿細雨中,一切,塵埃落地。
僅僅一夜的時間,這南詔的江山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皇帝駕崩,大皇子謀反篡逆,敗露後製裁而亡,二皇子還未繼位便死於非命,最後三皇子也放棄承襲皇位,並主動推舉淮南王繼承皇位。
一場轟轟烈烈的逼宮大戲就此落幕,有人歡喜有人憂。
新皇登基,紀年改元,大赦天下,並賜封、鑑賞有功之臣。
三皇子也被晉封爲親王,賜封號“御賢王”,擴修府邸,賞賜財寶無數。
如今他雖沒有當皇帝來的位高權重,卻樂的逍遙自在!
然而新皇繼位,百廢待興,連着幾日,鳳夙又忙得見不着人影。
這一日,春風融融,陽光明媚。
司徒卿百無聊賴地坐在涼亭內,逗冰蠶吐絲,連吐了半個月,那兩團拳頭大小的蠶絲還不夠織半件馬甲,也不知何時才能給她吐出一件白大褂!
豬寶窩在她腳邊,抱着它新迷戀上的香蕉啃得不亦樂乎。
這吃貨不緊吃,還藏,還種,好好的一個靈穴三分之二都給它種滿了香蕉樹。
溫蘭難得也在,正捧着司徒卿寫給她的藥膳食譜,仔細研讀,時不時地開口詢問不解之處。
“卿丫頭!”
突然,一聲高呼打破了寧靜時光。
下一刻,就見不遠處的長廊上,一個灰色的身影正迅速朝這方掠來。
司徒卿一怔,眸光驟亮,急忙起身,朝着來人迎去。
“哈哈哈,卿丫頭!”
來人一頭銀髮,滿面紅光,爽朗地大笑時,花白的山羊鬍也跟着一顫一顫。
不是別人,正是與司徒卿在古墓一別的莫羌。
“師傅!”
司徒卿看着眼前人,心中無限歡喜。
嘴一揚,笑的燦爛,迅速朝他伸手一攤,“烏髮丹呢?快給我
看看!”
當初她與鳳夙到南詔後,便讓墨雲帶着烏果去找莫羌,讓他幫忙煉製烏髮丹。
現在他既然出現在這裡,自然是煉製成功了!
“咳……”莫羌生生卡了笑,雙手叉腰,氣的吹鬍子瞪眼,“哼,什麼烏髮丹,沒有!”
這沒良心的鬼丫頭,虧他日夜兼程煉製丹藥、趕來見她,哪想她開口就是丹藥,竟一點也不想他這個師傅,一心只有鳳夙小兒!
哼,真是氣煞他也,不給不給!
司徒卿嘴角一抽,呵呵,太激動了,忘了老頭兒也傲嬌。
忙伸手拉他的衣袖,搖啊搖,嬉笑:“師傅,徒兒好想您啊!”
“哼,現在纔想,晚了!”莫羌腦袋一偏,氣呼呼。
“不晚不晚!”司徒卿笑的諂媚,“我剛纔還跟你的徒孫研究菜譜來着,就想着等您來了,做給您好吃的呢!”
“真得?什麼好吃的!”莫羌朗目驟亮,連眼角的皺紋都被扯平了幾分。
下一刻,又意識到不妥,低低咳了兩聲,吹鬍子道:“哼,別以爲你這樣說,我就會把丹藥給你,沒有就是沒有!”
這鬼丫頭,差點又給她繞進去了!
哼,這次說什麼也不給!
“唉!”司徒卿雙肩一聳,一臉失望,靈動的鳳眸卻暗暗閃過一抹狡黠。
手一揮,就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一口陶製大瓦缸來,“既然如此,看來我特製的烤缸是派不上用場了!”
“烤缸?”莫羌看着眼前的大缸,忍不住好奇地探頭打量,“做什麼用的這是?”
外形很普通,三尺寬,五尺高,口小,肚大,看着就像平日盛水用的陶缸。
唯一不同的是,缸裡頭多了兩圈手指粗的鋼圈。
“自然是用來做好吃的啊,不過師傅既然不感興趣,那我還是拿去廚房盛水放米好了!”司徒卿垂着眸,藉以掩去眼底的笑意。
“你這丫頭,師傅何時說過不感興趣了!”莫羌翹鬍子。
“哦……越來師傅感興趣啊!”司徒卿一笑,卻有立即面色愁容,悠悠嘆,“唉,可是徒兒一想到阿夙的白髮,就心煩擔憂,只怕也做不出什麼美味的東西,我看,還是算了吧,免得糟蹋了食物!”
“有什麼擔憂的,難道還有烏髮丹染不了的白髮嗎?”莫羌瞪眼,掏出一個瓷瓶就往她手裡塞,“拿去,師傅早就給你煉製好了!”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墨雲見此,忍不住搖搖頭,揚起笑來。
能讓師祖如此被坑還樂在其中的,恐怕就只有王妃能辦到了!
司徒卿得了瓷瓶,頓時笑意再揚,忙不迭打開,將丹藥倒在掌心。
就見一顆猶如黑曜石一般的墨色丹藥,在陽光下,閃動着幽深瑩潤的光澤。
心中頓時歡喜!
太好了,鳳夙頭髮終於能恢復墨色了!
“如何,爲師沒騙你吧,一品烏髮丹,染髮烏黑,如假包換!”莫羌抖着花白的鬍子,一臉得意洋洋。
“是,師傅最棒了!”司徒卿嘴甜吹捧,一邊收起丹藥,一邊朝溫蘭招手:“蘭兒,快過來,見過你師祖!”
溫蘭對莫羌的大名早有耳聞,對這位大名鼎鼎的一品藥師也極是欽佩,連忙上前,跪地拜禮。
“弟子溫蘭,拜見師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