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砡坊的後院儼然就是個森林縮小版,那是有坡有橋有溪流!
亭臺橋榭,竹影松林,景色很是幽靜宜人,然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則是那些與景色完美融合的奇石怪巖。
有斗大如臥牛,有秀珍若卵石,各種色彩,各種造型,千奇百怪,應有盡有。
才走入這裡,司徒卿二人俱是眼前一亮,果然不愧是玄靈大陸上數一數二的賭石坊啊!
然而在這幽靜的景色中,卻不乏來來往往的人,或聚衆品賞,或獨自細挑,議論聲聲,笑聲陣陣。
“哇,這裡的石料真多!”東方玄月興致勃勃地讚歎。
“確實,而且好東西還不少!”
司徒卿亦是笑意滿滿,只覺得來到這裡,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蠢蠢欲動。
如今她的精神力與專注力早已今非昔比,即便不直接接觸,她也能隱約感受到那些石頭裡散發出的絲絲縷縷的感應。
“小卿,你看這塊石頭如何?”東方玄月已經迫不及待地圍着一塊半人高、棕紅色的石料轉悠着,兩隻大眼睛晶亮,“我看着挺不錯,個頭也大,應該會有好東西吧?”
司徒卿瞅了瞅,還摸了摸,造型是很獨特,但是那裡頭的感應卻少的可憐。
看來這小基友對賭石還真是一竅不通!
實在不忍潑她涼水,司徒卿直接拉着她往前走,“走啦,好東西都在前面!”
被扯着走出一段,東方玄月還依依不捨地回頭觀望,“啊?真得不好嗎?我瞧着挺不錯的呀!”
光澤幽亮,上小下大,像個紅燒的大肘子。
司徒卿顯然沒能領會小基友的別樣心思,徑直拉着她朝院子深處走,那裡頭擺了堆小山一般的原石毛料。
才走近,她們就看到石堆旁的角落裡,有個衣服破舊、身形瘦弱的中年男子,正拉扯着一個壯漢。
而他手裡還舉着一塊巴掌大的褐色石頭,一臉祈求的表情,“這塊石料裡頭有寶貝,真的,你買我這塊吧……”
“走開走開,有寶貝你自己切去,別妨礙老子看石頭!”壯漢很是不耐地一把推開他。
那人被推的一個踉蹌,卻還是不肯放棄,“真的有寶貝,你信我吧!”
“滾開,老子警告你,你再纏着不放,別怪老子對你不客氣!”壯漢惡狠狠地對他揮了揮拳頭。
那人似乎有了忌憚,當真不敢再上前來,只是慢慢地就地蹲下,形同枯槁的手小心翼翼地摩擦着手中的石頭,好似對待絕世珍寶一般,嘴裡還不住的喃喃細語,“真的有寶貝,真的有……”
司徒卿二人不禁對視了一眼,皆是有些奇怪。
在這賭石坊裡,若是挑出好石料是可以轉賣的,但大多都是在解石見綠的時候,纔會有人根據品相出價賭買,像這樣拿着塊原石毛料到處跟人推銷的,還是頭一次見。
司徒卿有些好奇,不由微眯了眸子,仔細看了看那人手中的石料。
從外表看,有點像火山石,上面佈滿了深深的小坑洞,而且個頭也不大,若光是看錶現,基本能肯定是塊廢石。
只不過,她卻莫名的感覺到,那塊石頭有些非同一般。
不似尋常靈石給她的感覺,而是另一種,她從未曾見過的東西。
正疑惑
着,東方玄月已經伸手招來一旁的小廝,好奇問道:“這人是誰呀?怎麼還拉扯別人買石料的?”
小廝順着她下巴擡起的方向看了看,道:“公子說他呀!那人名叫俞七,他曾經可是原元城出了名的賭石高手,只可惜三年前一次的賭石,他不知爲何看走了眼,連解了三塊石料皆是廢料,最後不僅賠盡了身家,連人也變得有些神神叨叨的。”
說着,他擡手比了比那老頭懷裡的石頭,“公子您看,據說他懷裡那塊石料,就是當初賭剩下的,即便到了現在,他還一直堅信那石料裡頭有寶貝呢。”
東方玄月明瞭了,雖然她不會賭石,可她所見的賭石過程亦不在少數。
“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麻布”,說得便是賭石所伴隨的風險。
那一刀下去,能使人富甲天下,亦能使人傾家蕩產。
但明知是錯,還不知悔改、執迷不悟,這人也是夠冥頑不靈的!
“那他如此拉人強賣,你們也不管嗎?”東方玄月又問。
“公子有所不知,我們管事一直言明,這賭石坊內來者皆是客,無貴賤之分。而且在此私下買賣石料也實屬常事,他若拉着您買石,您堅持說不要,他也不會死死糾纏,只要沒有鬧事,我們是不會隨意驅趕他的。”小廝微笑解釋。
“原來如此!”東方玄月不由微微頷首,對這樣的公平對待也很是贊同。
“小月,咱們過去看看。”司徒卿微勾起脣來,清眸中閃過興味的光芒。
“那石頭有什麼好看的,咱們還是自己去挑塊好的吧。”東方玄月有些嫌棄,那石頭長的跟個馬蜂窩似的,一點不好看。
“選石料可不是光好看就行,走吧!”司徒卿笑着揶揄。
東方玄月撇了撇嘴,妥協地跟在她後頭,誰讓自己沒有賭石天賦呢!
司徒卿徑直走到俞七面前,蹲了下來,“大叔,這石料能給我看看嗎?”
俞七明顯沒想到會有人主動跟他搭訕,怔愣了半響,才激動的開口,“好……好,公子,您,您請看!”說着,他忙不迭將手中的石料遞了過來。
激動卻仍小心翼翼,看來這石料對他來說真得如同珍寶。
司徒卿雙手小心地接過石料。
才入手,那種別樣的感覺便愈發清晰起來。
然而憑她能夠輕易辨識精品靈石的精神力,對它卻如蒙雲霧,無法輕易看透。
沒有遲疑,她立即凝神,專注地控制着精力對其探察。
那原本虛無的精神力頓時如同纖纖觸鬚一般將石料完全包裹,再緩緩探入其中。
表層石質輕薄,密度卻十分剛硬,然而再往內,石胚之中卻絲毫不見綠色靈體,而是……
倏地,司徒卿心頭一震!
這裡頭沒有靈石,而是淡白近乎透明,猶如水乳液體一般的存在。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是這感覺,簡直比見到“親媽”還好叫她心潮澎湃一百倍啊一百倍!
強耐住心中激動,司徒卿面色如常地看向俞七,狀似隨口般問道:“大叔,你這塊石料是從何處得來的?”
俞七佝僂着背,微眯着眸子,似在回憶一般:“具體何處,我也不知……當初賣我石料之人,好像說是從魔靈谷內尋來的。”
又是魔靈谷?
司徒卿清眸微亮,看來魔靈谷確實是個“好地方”!
“大叔,那你這石料要怎麼賣?”
“一,一百萬兩銀子!”俞七搓了搓手,面色忐忑的看着她,似乎是怕自己出的價格會嚇跑這難得出現的買家。
東方玄月已在一旁重重挑了眉!
一百萬兩銀子,若是買塊精品靈石,即便只有核桃大小,那也是賺到了。
但若是買塊廢料,那……
“好,我給你五百萬兩,這石料我要了!”
正腹誹着,一旁的司徒卿卻突然語出驚人。
東方玄月倏然瞪大了眼睛,急忙扯了她一下,“小卿?”
一百萬她都嫌虧大了,而她竟然還自己多加了四百萬?是不是缺心眼?
司徒卿卻拍拍她的手,對她使了個安了的眼色。
俞七也嚇的不清,半響才反應過來,趕緊無措地搖搖顫抖的手,“不,不用那麼多,不用……”
“大叔,我知道它絕對值這個價!”也許,還遠遠超過這個價!
司徒卿鄭重說道,當即掏了五張一百萬兩的大面額銀票遞給他。
俞七凹陷的雙眸霎時淚花閃爍,不僅是因爲石料賣了個好價,更因爲終於有人能夠慧眼識寶,知其珍貴了。
然而,他卻並未接過銀票,用枯瘦的手擦了擦眼,又繼續說道:“公子,我實不相瞞,這石料它切不得,一但切開,裡面的東西就會消失不見了。”
切不得?
東方玄月又不淡定了,五百萬兩銀子買個切不得的石料做什麼,難道買來當擺設嗎?
若當擺設,還不如去買方纔那塊“大肘子”呢,好歹看着有食慾!
不過她也只是腹誹,沒出聲,終歸她還是相信司徒卿的辨石能力的!
司徒卿此刻也微眯着清眸,若有所思。
一切開就消失不見?怎麼會呢?難道說,這裡頭的東西具有極強的揮發性,一旦暴露在空氣中,就會立即揮發掉麼?
如若是這樣,那就能夠解釋,爲何俞七當初連開三塊石料都是廢料了!
不過,切得、切不得都是其次,她總能想到辦法解決。
但首先,她得先得到這塊石料。
想到此,司徒卿再次將銀票朝他遞前了幾分,淺笑道:“謝謝大叔提醒,即便它切不得,這石料我也要了!”
老頭見她不似說假,這才安心地將銀票接了過來,顫着手撫了撫,卻又猛地跪下,朝司徒卿磕了個響頭。
司徒卿被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攙扶,“大叔,你這是爲何?”
“公子……謝謝你,謝謝你相信我……”俞七哽咽着,激動非常。
堅持了這麼久,失去了所有!
當所有人都認定他是錯的時候,終於有這麼一個人肯定了他的堅持是對的,終於!
“大叔,你不必如此,這石料確實是好的,我也只是恰好能識它罷了!”司徒卿淡然一笑,使得那清雋雅緻的面容愈發耀眼奪目。
這時,他們周圍已漸漸多出了許多圍觀者。
顯然是俞七已在此晃盪了許久,幾乎常來此的客人都知曉他,如今看到有人竟願買他的石料,都不由地靠近前來看熱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