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卿迅速從碧湖水中一躥而出,落回地面,看着四周無比熟悉的環境,心情有些微妙。
畢竟,她曾在在此度過一年難忘的時光。
再一次故地重遊,當時那種孤寂迷茫感覺也重新襲上了心頭。
擡頭看了看天色,此刻雲層已在逐漸密集,天際也染上了淡淡灰濛,已是午後近傍。
通往外界的迷霧通道只有在正午時分纔會開啓,看來她必須在此過上一夜了。
既來之,則安之,司徒卿沒有過多糾結。
故地重遊,總比呆在老鼠洞裡矇頭打轉,跟活死人拼死大戰的好。
足尖一點,纖麗的身影便如魅影般掠向了一棵大樹,腳下不停,她迅速在交錯的樹幹上穿行、跳躍,速度極快,片刻功夫就穿過了大半個森林,最後翩翩停落在了一片晶瑩紅果掛滿枝頭的樹林前。
身手掏出一個乾坤錦囊,司徒卿邪肆地勾了勾脣。
既然來了,自然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這些赤靈果,她就不客氣地接收了!
……
清風輕拂,雲層連綿。
林木蔥蔥,巨樹參天。
眼看天色淺暗,已將赤靈果掃蕩一空的司徒卿,也準備回到她的小木屋去過上一夜。
“轟隆隆……”
然而就在這時,天空突然響起了一陣驚天響雷,頓時驚的司徒卿雙眸驟睜。
要知道,在這鳥不拉屎、烏龜不下蛋的地兒,別說雷,就是個屁她都不曾聽到過。
如今平白降下一聲雷,怎能不叫她震驚。
速速擡眸望天,心下又是一跳。
只見此時雲層遍佈的天空,竟然渲染上了一層詭異的橘紅色,整個天空,都好似燃燒了一般,瑰麗萬分。
見此情景,司徒卿滿心疑惑,沒有太陽,哪來的火燒雲?
難道是……
心跳愈烈,一個隱隱的猜想在她腦中浮現。
會是他嗎?
橘紅雲海如海濤洶涌,巨浪翻滾,伴着不時的雷聲轟鳴,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不斷擴散,大地似乎都被震的顫抖!
清眸緊緊盯着天上那橘光閃現的雲層不放,司徒卿一眼都不願錯過。
雷聲一聲比一聲來得劇烈,雲層好似真得在燃燒一般,能隱約看到搖曳的熊熊火光,整個大地似乎都鍍上了一層橘紅。
狂風開始呼嘯,刮的林木嘩嘩作響。
空氣逐漸焦灼起來,司徒卿覺得鼻尖似乎都嗅到了火焰的氣息。
終於,又一聲隆隆的雷聲,從頭頂滾過,然後重重地一響,炸了開來。
一道火光猶如隕石墜天,猛然撕裂了雲層,拖着一道長長火焰直墜而下。
眸光猛然一縮,司徒卿拔腿一路狂飛,幾乎腳不沾地,直朝着火光墜落之處奔去,一顆心更是狂跳着,雀躍着!
是他,阿夙來了!
“轟……”轟然炸響震懾了山林。
司徒卿還沒有靠近,就聞見濃烈的煙火味順風襲來,騰騰煙霧在前方林中蒸騰而起。
她愈發加快了步伐,急速奔了一陣,終於來到了事發地。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深坑,坑中土地都呈現出了火烤焦灼的黑褐色,深坑周遭一片殘枝端木,更是遍佈被火燒烤過的炭痕。
然而坑中,卻並未見到她期盼的熟悉身影。
司徒卿咬了脣,琉璃珠一般的黑眸裡閃過急躁的幽光,不由自主地緊緊握住了拳手。
人呢?
難道,是她猜錯了?
那這火光到底是什麼情況,難不成,還真是隕石墜落?
擡頭看天,原本遍佈整個天空的火燒雲,已經慢慢退去了顏色。
心裡焦躁的她沒有注意到,爲何這周遭的火都已經熄滅,只餘嫋嫋煙霧繚繞。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忽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身後,寬袖一拂一卷,便將她整個人捲入了懷裡。
司徒卿只覺自己倏然被一個溫暖的懷抱一把擁住,熟悉的幽香縈繞鼻尖,讓她瞬間沒了動作。
一抹薄脣緊接着吻住了她柔軟的脣,動作急切,卻仍然不失溫柔地深深侵入她的脣間。
司徒卿閉上了眼,任由他索取着,只是雙手緊緊地……緊緊地抱住了他健碩的腰肢。
太好了,真得是他,她的阿夙!
原本因故地重遊勾起的孤寂心酸,在這一刻被全然安撫,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歡喜。
鳳夙一手攔着她的腰肢,一手撫在她的腦後,霸道瘋狂地索取那讓他爲之沉迷的甜蜜。
好似要將這些日子所有的憂心不快統統發泄出來,他吻的熱切熾烈,不留一絲餘地,讓她幾乎要因此窒息過去,只是這種窒息卻如醇酒一般讓她不願迷醉。
一吻過後,司徒卿喘息地趴在鳳夙的胸前,美眸霧氣氤氳,清麗無雙的面容染上兩抹紅暈,透着渾然天成的嬌柔媚惑,紅脣微啓,帶着一點迷離而滿足的笑意。
“你怎麼來了?”聲音又軟又柔,透着少有的嬌聲。
鳳夙低頭凝着她,眸光幽邃:“因爲你在這裡!”
司徒卿聞言,只覺得臉上微微一熱。
他的眸光裡柔情繾綣,讓她忍不住心跳加速。
脣角微勾,她轉念又問道:“那我哥哥他們呢?”
“我已將他們安置在安全之處,你不用擔心。”鳳夙應道。
他們出了第八重空間秘境後尋到了一處山道,他再三確定沒有危險後,才獨自離開來尋她的。
“此地也是一處空間秘境……”鳳夙環顧了四周,語氣有些遲疑卻又肯定。
肯定是空間秘境不錯,卻又不同於之前那般,危險重重。
“恩。”司徒卿點點頭,淡聲道:“這裡便是那座當初將我所困的孤山。”
鳳夙攔在她腰間的手倏然一緊,“就是這裡?”
語氣淡淡,可司徒卿卻能聽說那聲音中的無邊怒意。
輕咳了一聲,她伸手拉起他的手,十指相扣,果斷拽走,“走吧,我帶你四處看看!”
雖然這裡困了她,但也救了她,終歸不能讓他隨意毀了去……
時間流逝,夜幕降臨。
一堆篝火在墨黑的夜色裡跳躍着,將一旁軟墊上相依的兩人,映照出一道密不可分的影子。
天地之間安靜無聲,黑夜如墨汁般濃稠黏密,然而司徒卿此刻的心卻被暖意填滿,再不復曾經的落寞孤寂。
他在的地方,便是置身地獄,也讓她覺得甘之若飴。
三兩下解決了溫飽後,司徒卿將自己被拖進秘道後發生的事,簡單與鳳夙說了一遭。
末了,她拿出了圖千盈掉落的那支骨笛,遞給他看,“這骨笛挺奇怪的,只要笛
聲一起,就能完全控制那些活死人,我懷疑那些大老鼠也是圖千盈用它招來的。”
要不是她設計誘出了圖千盈,打斷了她的笛聲,恐怕那些活死人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鳳夙接過骨笛仔細打量了一番,一尺來長的骨笛呈現出灰白透亮的色澤,笛身還刻有許多古怪的圖文,隱約散發出一絲淡淡的幽光,一看就不似凡物。
“這應該就是圖族的靡音笛,此笛出聲能惑人,無聲能控獸。圖族的一些幻陣,以及控獸之術便是利用此笛爲引。”鳳夙慢聲道,墨色的眸子凝着手中骨笛,一抹異色轉瞬即逝。
司徒卿聞言揚了眉,原來如此!
看來他們在第八重空間秘境中遇到的幻境毒物,也跟它脫不了關係。
不得不說,這靡音笛不可謂不是件寶貝,能製作使用這笛子的圖族更是了不得。
待再遇到圖蘇,她定要好好討教一番。
想着想着,鳳眸中不禁精光四射。
她可沒忘記,當初因爲佔用陌天磊身體,圖蘇可是答應過,待到了魔靈谷就會給他們好處的。
司徒卿正滿心噼裡啪啦打着小算盤,雙腿突然一沉,就見鳳夙頭枕着她的雙腿,傾身躺了下來。
“貓兒,若有一天你發現,我的出生,並不是那麼光彩,你會如何?”他閉着眼,聲音幽幽。
看着枕在自己膝頭的人,彷彿彆扭的孩童似的,司徒卿不禁一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他心中傳來的陣陣酸楚感傷。
其實她是個很敏感的人,所以她一直都知道,在他的心裡還藏有個不爲人知的扭結。
而他不願說,也並非對她不信任,更似乎是一種無法言訴的痛楚。
這樣的他,叫她心疼。
但她也願意等,等他能夠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傷口暴露在她的面前,讓她爲他療傷。
現在聽他這樣說,那心結似乎與他的身世有關,與他極少提起的父親有關。
司徒卿伸手撫過他蹙起的眉心,輕輕揉了揉,語氣柔和:“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但是,我們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不論你因何存在,對我來說,都只有感恩而已。”
鳳夙不禁睜開雙眸,瀲灩幽光的眸底映着她的身影。
“感謝你的父母,將你養育,也感謝上天,讓你我相遇。”她伸出手撫上他的臉龐,指腹緩緩從眉心撫下滑動着,細細描繪那如畫的容顏。
火光投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更添他與生俱來的神秘惑色,如墨玉炯亮的星目微微流轉,搖光亂影間便流蕩醉人。
就是這樣的男子,是她的夫,她的天,她今生今世的依靠。
而她,也願意成爲他的依靠。
倏然,手一把被人握住,移至柔軟的脣輕輕一吻,最後被鳳夙緊緊按撫在他的心口之上。
他的她,就像一輪暖陽,靜靜地站在那裡,便似可驅散他心中所有的灰霾黑暗與冰冷寂寥。
三生有幸,能夠得她傾心相付。
他燦若寒星的眸子,染上了難以言喻的激動情愫,溫柔與深邃如一片無邊月光海,靜靜地籠着她,讓她心中深深地一悸。
“阿夙,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司徒卿微微一笑,曾經她以爲那秘密說與不說,都改變不了什麼……
但現在,她覺得氣氛正好,她想要告訴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