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姑娘!”她剛要叫出聲,卻被沈傲打斷:“我怎麼會不記得你?我記得清清楚楚。 最快更新”他的臉上依舊冷漠,話卻說得咬牙切齒:“路靈兒、齊國明月公主,魏國皇后…”他挑了挑眉:“難道我記得還不夠清楚嗎?”他冷眸掃向她,如墨色的瞳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要說出口被打斷,對於沈傲的“指責”她百口莫辯,她說的那些…都對。
靈兒本來想從地上爬起來,可是掙扎了半天,卻只能勉強坐在地上。雖然她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沒氣勢,但是她現在只能這樣仰視着他。他那樣諷刺的說起自己的時候,她居然覺得心中的煩悶消散了不少。
他會說出那些話,是因爲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給他報仇,只要她解釋清楚了,他就不會在生她的氣了。
她撐着最後一口氣,仰着頭十分有底氣的衝着他喊:“我做了那麼都,都是因爲…”她拼盡了全力喊,只要聲音夠大,他一定能夠聽得到。
“爲了我?”沈傲在一次打斷了靈兒話,冷嗤了一聲。靈兒一愣,呆呆的看着他。難道,他其實都知道?
沈傲連眼睛都不眨,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她的謊話,簡直越說越膚淺,她還以爲只要她裝出那種無辜的樣子,他就會相信?他簡直都不想拆穿她:“你是不是想說,你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是我讓你去當的魏國皇后,是我讓你嫁給安俊秀?你不是還要跟安俊秀一起死的嗎?”他用盡了譏誚的口氣,揶揄的說:“你是不要命了?居然還敢來?”
他的說話的語氣,冷漠譏誚。深深的刺傷了她,原來!她以爲她做的感天動地,原來在他看來只不過是一個攀龍附鳳、朝三暮四的女人。
靈兒啞口無言,她怎麼爭辯?那日她從他的劍下救下俊秀的時候,她真的不知道那是他。可是她說了,他還會相信嗎?
是!沒有人逼她嫁給安俊秀,沒有人逼她去做魏國皇后。可是…她沒有任何理由來反駁他。沈傲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見她不說話,沈傲冷哼了一聲:“還有,水姑娘…”他揶揄:“不!應該是路姑娘,你還是好好回去當你的魏國皇后吧。這裡沒有你說的沈寶言,這裡是沈府,只有沈傲!也請你以後,也不要出現在這裡。”他擡眼,周櫻已經從房間裡走了來。眼中水光瀲灩,她將一個女人的委屈與害怕的神情發揮的淋漓盡致。
“櫻兒!”沈傲叫了一聲,大步從靈兒身邊擦過,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他不知道,他那句夫人。簡直要將靈兒的心都碾碎了,她雙手撐着地,好讓自己不倒下去。漠然的看着他口中的“夫人”,她想笑,可是臉卻疼的笑不出來。
白靜和陳曦匆匆的趕過來,先是看到靈兒臉紅的發腫,趴在地上嘴角的血還在往下滴。遠處的沈傲摟着周櫻,不停的安慰。白靜“嗞”了一聲趕緊跑過去,扶起靈兒,連責怪的話都不忍再說,只是小聲的她耳邊囔囔了幾句:“怎麼會弄成這樣,不是…哎,都怪我!”
這個時候靈兒哪裡還有心情來安慰她,只能微微的搖了搖頭,讓她不要自責。
陳曦也走過來,先瞪了白靜一眼。有深深的皺着眉,看了另一眼。本來讓白靜好好勸勸靈兒的,兩個人居然做了這麼荒唐的事情。他衝着沈傲一拱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抱歉的話也說的不是很誠懇:“靈兒是我帶來的,不想在此處迷了路,我們現在就帶她回去。”
沈傲冷着臉,沒有理會,連哼都不哼。
陳曦得不到回答,依照沈傲的脾氣,現在硬碰硬只能是自己吃虧:“手足同門,還請沈師兄不要見怪!”
沈傲依舊不說話,連看都不看他們。
靈兒倚着白靜,臉色慘白,臉上的紅腫越發的明顯。她淡淡的看着沈傲細聲的在周櫻的耳邊說着什麼,周櫻居然哭的更厲害。依偎在沈傲的懷裡,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沈傲卻一副好脾氣的任由她在身上鬧情緒。
陳曦皺了皺眉,又狠狠的瞪了白靜一眼。白靜纔回過神,撇了撇嘴,也是一臉的委屈。她拍了拍靈兒的後背,小聲的說道:“我們走吧!“她這次真的該死心了吧,靈兒的傷她不能代替,但是她的心情,她卻感同身受。
白靜走了兩步,卻拖不動靈兒。轉頭一看,靈兒兩眼直直的正看着不遠處正在哄周櫻的沈傲。看的越多,心裡越難過。她知道靈兒很痛苦,可是這一切都已經是現實了。即使她再不能接受,還是要接受的。
“走吧!”白靜嘆了口氣。
“我不走”靈兒突然犟了起來,大吼了一聲,一把推開白靜。白靜往後踉蹌的幾步,被陳曦扶住。
陳曦眉頭一皺,氣的狠狠的握了握拳。就要衝過去拉她,卻被白靜一把攔住。白靜衝他搖了搖頭,解鈴還須繫鈴人,即使他們把她綁回去,她還是會來!倒不如讓她一次死了心,痛過就好了。
她剛纔的一聲尖叫,太大聲。院子中的所有人的眼光都瞬間聚集在她的身上,就連剛纔還在鬧脾氣的周櫻都微微擡頭看着她。
沈傲皺了皺,冷眼正怔怔的看着她。
“沈傲!”她擡起頭,往前走了兩步。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有些氣勢,可是虛弱的步伐還是讓她一絲傲氣都沒有:“我要留下來!”她說,也學他的樣子回看他。
沈傲摟着周櫻,眼神輕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留下來?”嘴角勾起一抹譏笑:“你以爲你是誰?”
靈兒看着他們十指交纏的手,艱難的嚥了口口水:“我?”她也學着他的樣子笑:“我是沈寶言的妻子,不管他承認與否,不管他是否認我。”她眼眸中閃過異樣的光亮,她倒要看看,他的心到底有多恨:“除非你怕我?除非你承認你心裡還有我不敢面對我?除非,你承認你就是沈寶言!”
不承認又如何,她知道他是。站在這裡的所有人也都知道他是,他懷裡的周櫻更知道他是!
“好!”沈傲冷笑了一聲。
周櫻一愣,驚慌的擡頭看他。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沈傲的微眯着眼睛看她,眼眸中映了四周燈籠的光,像是映入了漫天的星辰。他略微頷首,口氣也不慎客氣:“我們沈府可不是什麼養閒人的地方”他低頭看着懷裡的周櫻,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擡頭的瞬間,剛纔的溫柔全無:“想留下來,可以!從今以後,你就是沈府的最低等的下人,日後就由你爲我跟少夫人守夜!”
靈兒微微的皺眉,抿着嘴不說話。
沈傲譏諷的一笑:“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別到時候連死都不痛快!你最好想清楚,跨出沈府的大門,永遠別讓我見到你”他冷了她一眼,扶着周櫻準備回房。
“好!我答應!”聲音不大,但是沈傲的步子明顯的頓了下。他沒再說話,直徑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換了下人的衣服,她被安排的新房的門口守着。微涼的夜,也不知道是因爲心涼,還是因爲入了夏的夜真的那麼冷,感覺整個人都困在冰窖裡。她所有人都已經休息了,偌大的東廂房只有她一個人,靠着紅柱望着天空。
漫天的繁星,將夜空點綴的好美。今夜的月亮也是格外的明亮,冰寒的月光在地上鋪起了一層銀霜,像是照進了她的心裡。她輕輕的揉着臉,不算打的恨,但是消腫估計還需幾天。曾經那麼殘酷的刑罰,她都挺過來了,這點小傷對她來說,早就已經習慣了。
偶爾有風吹過樹葉發來的窸窣聲,她寧可風聲在大一點。這樣就可以蓋住耳邊不停涌進來的的房內低微的喘息聲,她捂住耳朵,聲音就從指縫鑽進來,直戳她的心臟。她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索性放任自己,必須要習慣。不然,今後的每一夜,她要如何度過這漫長的煎熬。
屋內的微弱的燈光透過窗櫺映照在她的背上,將她的影子投放在她同樣冰冷的青石階上。她看着自己的的影子發呆,她跟沈傲的結局是這樣嗎?或許是吧,不過她也認了。原來,他只能出現在她的夢裡,如今!她就在自己的身後,溫熱的喘着氣。
即使他懷中的女子不是她,那又如何呢?周櫻救了他,她是感激的。能再見面,就已經很滿足了。即使做一個奴婢,下人,只要有他的地方。哪怕看一眼,她就已經滿足了!
沈傲恨她,她明白。當初有多愛,如今就會有多恨。
她用了很長的時間來安慰自己,慢慢的她居然被自己說服了!她不能在打擾他的生活,他已經爲自己付出的夠多了,她差一點就毀了他。他看周櫻的眼神讓她奢望而羨慕,那是對着心愛的人,纔有的溫柔寵溺。曾經,他還是沈寶言的時候,他神情的眼眸讓她覺得此生足矣。
既然,他都已經選擇要從新開始,她既然不能放手,也不該在打擾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