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離和西陵的使者如今都在驛站裡,依你看,朕是先見哪一家?”老皇帝看着安夏,緩緩說道。
兩國使者先後來到北冥,都是爲了求親之事,雖然嫁娶有所不同,但是如此大事,理應是內閣官員參議,其次是皇上定奪,可如今皇上卻把問題丟給了安夏。
.“……”安夏一愣,沒有想到皇上會問自己,連忙道:“朝中政事,不敢幹涉。”
老皇帝擺擺手,在一旁坐了:“現在沒有外人,但說無妨,朕問你也只是隨便閒聊,不會當真,你就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就好。”
“皇上。”安夏皺眉,雖覺得有些不妥,但是兩國使者前來,在北冥也算不上新鮮事,舉國皆知,不少人都紛紛臆測和親之事:“來者是客,何必分先後?”
“哈哈哈,好一個來者是客。”老皇帝撫掌大笑,讚賞之情溢於言表。
“好一個安夏,果然是冰凌剔透,心思如蘭。”
安夏垂着眸,對於老皇帝的誇讚不發一言。
言多必失沉默是金,這個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聖旨很快就傳到了驛站,三日後,皇上在清陽宮設宴爲兩國來使接風洗塵。
封后的風波隨着老皇帝的放任也跟着消散,顏氏一族對此極爲不滿,幾番上摺子都被禮部的人阻撓,天壇崩塌不是小事。
“爹,難道就這樣算了?”顏縱月氣沖沖的說道,他從邊關回返,爲的就是給顏貴妃壯大聲勢。
顏正瞪了一眼:“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麼法子?”
“也不盡然。”顏縱月咬了咬牙:“若是此事查出新的線索,未必不能扭轉乾坤。”
“只怕是有些難。”顏正雙手揹負在身後,搖了搖頭,他心中清楚顏縱月的想法,所以更覺得難以辦到:“天壇守衛是莫遠的兵,那位護國候不簡單。”
年紀輕輕就封侯,這讓顏縱月心裡多少有些不平衡。
兩人都是武將,但是論起來他是蒙受祖蔭,世襲的,而莫遠卻是冊封的,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多年來,顏縱月一直鎮守邊關,那是有功於國的,如今莫遠卻能夠成爲侯爵,若是說不嫉妒都是騙人的。
“哼,不過是邀寵獻媚的小人罷了。”顏縱月冷哼一聲。
顏正一拍桌子:“糊塗,說的什麼瘋話!”
“兒臣失言。”顏縱月立刻垂首。
“莫遠能夠封侯絕對是他的實力使然,爲父知道你心中不平,但是有些話可不能隨便亂說,更不能小覷任何一個對手。”顏正眯起眼睛,捋着鬍鬚,眼中有精光閃過。
顏正頓了頓,皺眉:“聖旨已經下了,三日後將在慶陽宮召見兩國使者……”
沒等顏正說完,顏縱月就擺了擺手:“皇上看似一碗水端平,誰知道在打什麼主意?我們顏家該如何?”
“爲父也是這樣思量的,對了,你回來這麼久,還沒有去看看你趙爺爺吧。”顏正說的自是那位趙太尉,趙家的當家人。
顏縱月立刻會意。
曾經他們顏家,趙家,安家,是三派鼎立朝堂的局面,但是隨着安家敗落,也唯有趙家和他們顏家兩派了。
和親非同尋常,北冥的選擇必然要朝着利益大的一方而去。
誰都知道,東離前來絕非好心,至於西陵也不是軟柿子,選擇一方勢必就要放棄一方。
魚和熊掌,從來不可得兼。
趙家對於顏縱月的到來,表示了十足的誠意,正門大開,紅毯相迎。
“晚輩見過趙太爺。”顏縱月抱拳行禮,又朝着旁邊的中年人和顏笑道:“世叔好。”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趙太尉捋着鬍鬚打量了一番顏縱月,頻頻點頭。
儘管封后失敗,但是顏家的實力不可小覷。
雖然兩家表面上看起來十分的融洽,還有趙靜梅和顏正的關係,但是實際上趙家其實不希望顏家出一位皇后的。
畢竟現在兩家是旗鼓相當,一旦顏貴妃坐穩了後位,十一皇子就很有可能被立爲儲君,到那時他們趙家除了依附,別無他路。
顏縱月淡淡一笑,在一旁坐了,帶來的禮物已經交於下人。
“小侄這次前來,見太爺身子康健,心內十分歡喜。”顏縱月說着場面上的話,也是十分的自得。
他們這些世家公子,對於禮數從來是周到的。
趙太尉點點頭:“老夫這把身子骨倒還是結實。早聽說你這幾年一直鎮守邊關,奮勇殺敵,果然是好孩子。”
顏縱月抱拳道:“報效朝廷是晚輩的職責。”
趙太尉眯着眼睛,見顏縱月說話滴水不漏不禁欣賞起來:“這次你回來,可是要久留京城了?邊關那邊可還安定?如今西陵和東離兩國都想和我北冥和親,只怕又是一場風雨啊。”
說着嘆了口氣。
要是娶到安夏,顏縱月早就帶着走了,哪裡有這麼多的變故,說起歸期,不禁有些心煩,又聽趙太尉說起和親之事,心中不免有些怨懟:“無論是誰,敢和北冥爲敵者,雖遠必誅!”
屋子裡立刻充斥着顏縱月的殺氣,冷冽起來。
趙太尉看了自己兒子一眼,中年男人立刻笑了起來:“賢侄且不必動怒,邊境戰事是難免之事,如今兩國前來,既然是想和親,那自然是畏懼我們北冥,說起來還是靠賢侄在邊關鎮守纔能有此威勢,戰神之名果不虛傳。”
到底是年輕人,被這樣一頓吹捧,顏縱月也不禁喜形於色,連連擺手,但是臉上的笑意卻絲毫不減。
“世叔擔任禮部尚書,對西陵和東離兩國使者的來意肯定是更清楚一些了,只是不知兩撥人馬哪邊更爲好一點?”顏縱月想了一下問道。
趙傾德的確是禮部尚書,接待外史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禮部的事情,從兩國使團入京以來,吃穿住行都是他派人打理的。
說起使者的事情。他的確是最爲清楚的。
“西陵太子比較開朗,倒是極好相處,至於東離的太子則是沉默少語,很少交談,公主每日則是閉門不出,倒是雙方都很安分,雖然處於一家驛站之內,卻並沒有產生任何衝突。”趙傾德想了一下說道。
顏縱月點點頭:“三日後慶陽宮設宴,看來是要出結果的。”
“一切自有聖上裁斷。”趙傾德朝着虛空抱了抱拳。
“嗯。”顏縱月沒有再待下去了,因爲他發現無論是從哪個角度詢問,趙傾德都會將結果回到皇帝身上。
既然趙家不肯吐露實情,那也就只有順其自然了,同時顏縱月暗中安排了人監視趙家的行動,一旦有異常,立刻稟報給他。
處理完這些,顏縱月腳步飛快朝着皇宮而去。
他沒有政務要辦,只想去看看安夏。
“你怎麼又來了?”安夏皺着眉頭,看見顏縱月出現,一點也不期待。
被如此冷場,顏縱月有些不悅,他是上將軍,更被稱爲戰神,只要他勾勾手指,大把大把的女人願意抱着被捲來找他,卻不想被安夏如此嫌棄。
要是讓人知道了,說不定有多少人會嫉妒死安夏。
可要是知道如此上趕着安夏的不只是顏縱月,還有北冥蕭,那麼恐怕大把大把的女人心要傷透了。
“夏兒,你在宮中怎麼樣?有沒有受欺負?”顏縱月關切的問道。
安夏翻了翻白眼:“只要你那位好妹妹不找我麻煩,我就活的逍遙如神仙。”
“……”顏縱月有些尷尬。
“趙靜梅呢?”安夏問道。
她只關心這件事,其他的事情她絲毫興趣沒有。
顏縱月想了一下說道:“等兩國使團離開了,我把趙靜梅交給你。”
“好吧。”安夏皺了皺眉,雖然着急,也知道此事是急不來的,兩國使者前來和親,是北冥舉國上下的大事,現在要揪出趙靜梅,顏縱月也是沒有時間的。
送走了顏縱月,安夏忽然想起了華陽宮的李馨兒,沒了安思的威脅,她應該安心不少。
想着想着就來到了李馨兒的院子,卻發現空闊的屋子裡沒有人影,更連居住的痕跡也消失了很久。
李馨兒,失蹤了?
一瞬間,安夏就想到了安思,只是安思尚在冷宮之中,怎麼可能做到,只得放棄這個猜測,直接來到了錦繡宮。
若說有能力弄走李馨兒的人,整個後宮,現在也只有顏貴妃了。
“你居然懷疑本宮?”顏貴妃蹭的站了起來,看着安夏,眉眼裡全部都是怒火!
安夏正色道:“我是懷疑你,畢竟現在除了你,也沒有人有能力做到。”
“好,很好。”顏貴妃壓着怒火:“你覺得是本宮所爲,那麼你可有證據?如果你隨意誣陷本宮,那麼就到聖上面前評理好了!”
對於顏貴妃的強硬,安夏不禁皺眉,難道此事真的和顏貴妃無關?
想是想了一下,但是除了顏貴妃,還有誰能做成此事?
一時間只覺得頭大如鬥。
她和李馨兒沒有什麼恩仇,若說李馨兒出了事也和她沒有什麼關係,更何況李馨兒之前還曾設計陷害過她。
倆人關係並沒有那麼好。
安夏也自然不必爲了李馨兒強出頭,她來錦繡宮也是一時着急,纔會來問。
也是因爲李馨兒有孕在身,安夏慈悲心動罷了。
現在顏貴妃矢口否認,安夏如果窮追不放,只會惹怒了顏貴妃,恐怕會扯出更大的麻煩,只得說了幾句宮禁安全的事情便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