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心猿意馬
“既然明知道腿傷還沒好,那你剛纔還跑那麼快做什麼,萬一復傷更嚴重了怎麼辦?”
他的聲音很溫柔,看着沈傾歡的眸子裡,也多了幾分關切,讓人找不到絲毫破綻。
但,沈傾歡覺得,這貨絕對是故意的!
因爲,就因爲他這般的表情,周圍那些看着她的學子們的表情更加豐富多彩,這次那些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也就是因爲君懷瑜的氣場擺在那裡,沒人敢大聲說話,否則的話……只怕沈傾歡都要被周圍的吐沫星子給淹死!
剛剛準備起身的那一下子,估計現在衣服後面已經印有一片鮮紅了,這個時候決計不能讓別人看到,否則莫說是被逐出書院沒了安身之所,在這麼多人面前……臉也是丟到無限大了。
所以,現在她動都不敢動一下,就怕這一個不小心暴露了,再沒有別的辦法,她也只能當週圍的人全部是空氣,咬牙堅持着,等散課了,學子們都走了再想辦法。
不過即使等散客了,也不是說走就能走的,因爲要不被人察覺的回到學舍本身就是個很大的難題。
因爲要從授課堂回到學舍,就必須得經過活動場地,且不說武科的學生們都在活動場地,等下這裡散客,許多人都會去那裡透氣鍛鍊筋骨,這麼多雙眼睛,她對自己的運氣沒有那麼強大的自信。
尤其是在遇到對門臺上的那人之後。
好像所有的倒黴事情,都一件接着一件,她就沒有順氣過。
心頭誹謗,面上卻一如常色,沈傾歡點頭,一臉謙遜和疏離,道:“先生教訓的極是,是學生考慮不周,莽撞了。”
如此,既表現了她的有禮,也給在場的學子看到她對他的疏離,讓衆人不要想偏了。
“這樣,”君懷瑜,放下手中的書卷,單手支腮,靠在案几上,另外一隻手隨意的揚了揚,聲音一如既往的從容雅緻:“今天的授課就到這裡吧,大家散了吧。”
今天的授課分明都還沒有開始……衆人雖然心底有疑惑,卻是一個人也不敢多嘴更不敢在面色上漏出絲毫,得了他的吩咐,當即收拾好了東西忙不迭的出了授課堂,仿似只要比別人慢了一拍都會對先生不敬似得。
其實,撇開同自己玩笑時候的欠揍樣子不提,君懷瑜的氣場簡直爆棚,及時沒有那遠播五國的盛名,單就是他這個人而言,一舉手一投足的風度,也讓人生不出絲毫的抗拒,有時候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威壓,卻也是久在上位者的氣勢,那般的低氣壓,沈傾歡也只是在陳王宮,拜見陳王的時候才感受過的,而顯然君懷瑜的氣場,比他還要高上不止一個檔次。
這樣的人,真的只是個名揚五國無慾無求的大學士?
一瞬間,沈傾歡的腦子裡冒出來這麼一個疑問,不過很快就被她拋到了腦後,因爲,衆學子都走了,接下來,又有個麻煩擺在了她面前。
因爲,表情悠然神色從容氣質如玉的君先生,還沒有走。
不但沒有走,反而自臺上案几站起身來,朝臺下的她面前走來。
他從容的坐在那裡,倒還不讓人覺得耀眼,這一站起身來,頃刻間就只讓人覺得,暈眩。
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對古文不太熟悉的沈傾歡卻在這一剎那,想起這樣的句子,或許,這世上也只有這樣的句子才能形容此刻眼前的人。
世無其二。
到這裡,也再不難想象出,爲何這人才這般年紀就會被五國百姓爭相膜拜、貴族中人皆以手中有流月公子一副半幅的字畫爲榮、被天下學子嚮往的墨雲書院的老先生,提到他都是一副恭敬尊崇的樣子。
那到底,同自己玩笑,故意氣惱自己的是不是他呢?那麼欠揍的性子,怎能跟眼前氣質高遠如華的人相比,沈傾歡都有些懷疑昨天是不是做了噩夢了,她下意識的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而就在她走神的檔口,君懷瑜已經走到了她面前,長身玉立的他俯下身來,擡手去查看沈傾歡受傷的腳裸。
就這一個動作,驚的沈傾歡立馬收回了胡思亂想的心神,反應極快的擡手就朝他修長的五指招呼過去。
“啪!”
不偏不倚的拍在他手背上,她用的力道不小,當即那白皙如羊脂玉般的手背上就印了幾個手指印。
“哎?你怎麼不躲?”她本意也沒真的這麼重的給他拍上,不過就是想逼迫他拿開爪子,哪曉得反應那般敏捷的人居然任由她拍下,生生受了那一巴掌,而且,關鍵的是他爪子依然搭在她受傷的右腳邊。
受的傷早就好了,剛剛那一句舊傷復發不過是藉口,真正是想掩蓋自己不能起身,不能讓人看到衣襬下的那一片猩紅。
而此時,她保持着屈膝跪着聽課的姿勢,衣襬,真是被她好好墊坐在腳裸處。
要是被君懷瑜藉着給她查看腳傷的時候,不小心瞄到了,那還要她怎麼活!
“我躲了的話,你這一巴掌不正好拍在自己受傷的腳上了嗎?”君懷瑜笑笑,那笑容無比的溫柔,直讓人想起陽春三月裡梨花紛飛如雨,美絕。
只是,這個時候,卻不是沈傾歡看美男的時間,她有些尷尬的推了推君懷瑜的手,不自在道:“明人不說暗話,你也該知道男女之防的吧?”
在這個時空,女子的腳是極其珍貴的,除了自家夫君,是不能被別的男子碰的,沈傾歡這一句看似輕飄飄,實則是在提醒他。
“哦?你還知道男女之防?”君懷瑜一臉驚訝,擡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傾歡,在看着她下一秒就要爆發的神情,又笑道:“反正我也不是外人。”
說話間,也不管沈傾歡的抗拒,直接傾身過來,擡手作勢就要抱起沈傾歡,“都不能動了,都嚴重成這般模樣了,我帶你回學舍吧。”
“不用!”沈傾歡怒了,有些不知所措,這人突然這麼好了,讓她有些不適應,不過更多的激動是因爲這人好過頭了。
怎麼就這樣就要來抱她回去!
“我自己可以……”
話音未落,已經抱過她的君懷瑜的目光在瞥到她身後被腿壓住的一片猩紅的衣襬時候,愣了。
沈傾歡一顆提到了嗓子眼的心,一下子,崩潰了。
世界在這一刻都安靜了。
他一臉僵硬,那般不知所以的神態,還是自見他這麼久,第一次出現在他臉上的。
沈傾歡一緊張,腹部又是一陣子暖流滑過。
那一張老臉,已經不能用紅色來形容了。
她擡手一把推向君懷瑜,有些惱羞成怒道:“我都說了,不用。”
這一推,卻沒能把他推開,他順勢將沈傾歡的手帶過胸前,面色也恢復了從容和優雅,溫柔的笑道:“我帶你回去。”
這一笑容,不同於之前的任何一次,沒有戲謔,沒有玩味,沒有絲毫的惡意。
這笑,帶着溫柔,帶着暖意,帶着他身上淡淡的梅花香,讓沈傾歡心裡騰起的火氣在一剎那間,滅了。
說完,他當真就抱起她,並用他寬大的衣襬攬過,這樣也讓外人看不到分毫不應該看到的景象。
沈傾歡想說什麼,但轉念一想,他也是出自好意,這樣抱着她回去,也好過她自己在這裡想不到辦法只能乾等着楊素素沒有看到她找過來,總之,能讓她安然的回到學舍,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這樣想着,她再沒有抗拒,一聲不吭的,任由他平穩的抱起來,走出了授課堂,被他身上淡淡的梅香包裹,她整個人的心跳都快了好幾拍,也再不敢擅自亂動。
只是……
在他們經過活動場的時候,依然以回頭率百分之兩百的概率,吸引了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
正在玩着馬球的吳銘等人,更是連對手都顧不上,只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沈傾歡,看着好整以暇從容優雅抱着沈傾歡的君懷瑜。
沈傾歡縮着脖子,也不想去看外界的目光,也顧不得其他,她將已經羞成了豬肝色的臉往君懷瑜胸前轉了轉,將手緊緊的攥着君懷瑜的胸前的衣襟,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聽的到的聲音道:“如果說這也是想同我開的玩笑,那你就不怕自己的名聲也被折損嗎?”
雖然心知肚明,君懷瑜這一次決計不是在同她玩笑,是真的在幫她,但一想到這般如同站立在神端的男子,是活在所有人憧憬中的,如今卻被人看到了這樣一幕,極是是沒有半點,但終歸是不妥的。
天下人該要如何看他?
名聲,他都不在意嗎?
似是沒有想到沈傾歡會說出這般的話來,沒想到她這個時候還在爲自己考慮,君懷瑜好看的眉彎再一次揚起,從沈傾歡的角度看來,又是一抹驚心動魄的美:“我的名聲?跟我有什麼關係?身前身後名,那都是別人的,自己想要活成什麼樣,是自己的選擇,肆意一點,快活一點,不是很好嗎?”
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這般想的開,名聲是別人給的,自己活的肆意快活這纔是最重要的。
是不是,這也是他被五國學子推崇的原因之一。
沈傾歡擡眸,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打量他,雖然隔着這麼近的距離,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口的心跳,卻依然將眼前這個人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