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傾將如同八爪魚一般摟着自己的顧盼從身上扒拉下來,又被顧盼緊緊摟住了脖子撒手不放。顧盼在她懷裡扭來扭去,唐子傾驚魂未定,此時又看到門口站着另外兩個男人,一個是左容,畢竟有過一面之緣,所以她記得,而另一個則是陌生人,他嘴角噙着微笑,看上去儒雅端莊,頗有些道風仙骨之感。
他微微頷首算是向唐子傾打招呼,卻無奈她被顧盼纏的死死的,只能揚起半隻手說嗨。
“顧盼,你能不能先把她鬆開?”齊韜的聲音響起的正是時候,他站在廚房門邊,手裡還全是泡沫,他顯然是知道有客來訪,說道:“對了,忘了介紹,這是江陽,我朋友,也是這套公寓的主人。這是唐子傾。”
顧盼一聽到齊韜的聲音,噌的將唐子傾撒開,扯着大嗓門喊:“哇!齊韜大帥哥!你不是在英國嗎?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你也在這兒?!”
左容無奈的將頭瞥到一邊,滿臉黑線,站在他一旁的江陽微微一笑,拍了拍左容的肩膀。
“我昨天才回來的。”齊韜笑道:“你們進去坐吧,我把碗洗了就出來。”
“對對對,進去坐進去坐。”唐子傾附和這齊韜說道。
顧盼點點頭笑呵呵上去挽唐子傾的手,卻忽然又停下,只見唐子傾穿着一套寬鬆的男式睡衣,頭髮蓬鬆凌亂,臉泛紅光,就連招呼人來都是一副十足女主人的架勢。再看一眼齊韜,他穿着一件與他氣質極不協調的圍裙,手上溼漉漉的全是泡沫,正在做家務。介是一副多麼河蟹的夫孝婦慈的美好畫卷啊!
顧盼瞪大了眼睛後退一步,凌亂的大叫起來:“唐子傾!你怎麼和他在一起,你劈腿啦?那我哥怎麼辦?!”
左容實在是看不下去,一把拉起顧盼的手往裡面拖,江陽尾隨其後,只留下唐子傾和齊韜面面相覷。唐子傾抿嘴笑着一甩手:“別聽她胡說,你不要往心裡去。”說完也去了客廳。
齊韜沒有轉身進廚房,而是微微一怔。她說的那句話的意思是什麼?是她沒有男朋友,叫他不要放心裡,還是她有了男朋友,而他其實並不是劈腿對象?齊韜回廚房洗了個手,脫下圍裙跟了過去。
齊韜希望唐子傾那句話的意思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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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傾姐,你怎麼會和齊韜在一起,他不是在英國嗎?什麼時候回來的?”顧盼裝作正和唐子傾竊竊私語,用的卻是整個房子都聽的到的聲音。
“顧盼,我在這兒,你可以問我。”齊韜有禮貌的笑笑,指了指自己。
“那你說。”顧盼緊挨唐子傾坐着,像是護着自家的寶貝。
“我昨天下午纔回國,晚上回醫院辦事,見子傾躺在路邊就接到了這裡。”齊韜簡而言之。
“我可以作證,昨天我和他一塊兒回國的。”江陽點點頭,嘴角的笑意一刻未退。他倒是要看看在英國魂不守舍的齊韜,回國卻得知唐子傾有了男友後的反映,着實是有趣的一件事。
“子傾……”顧盼學着齊韜酸酸的低聲喚了一句,又說:“那你怎麼不送她回宿舍?”
不等齊韜說話,唐子傾狠狠掐了一把顧盼腰間的肉:“顧盼,是我自己不想回去的,人家齊韜昨天好心留我一晚,你現在怎麼像是在審犯人,太不給我面子了吧!”
“你和他同住了一晚誒!”顧盼提高了嗓門:“我得幫着我哥看住她的女友,我未來的大嫂子啊!”
“你胡說什麼呢,我和顧一鳴只是朋友。”
唐子傾話音一落,江陽就用餘光掃了一遍齊韜,看樣子有人有些安心了。
“那好歹也是準女友啊,你這麼說他一定會桑心的……”顧盼揪住自己的衣領,作痛苦狀。
“你還是問問她爲什麼會暈在醫院門口才是正經事,盡說些廢話。”一直沉默的左容淡淡開口,顧盼扭頭用“關你屁事”的眼光白了一眼,左容乜了她一眼,轉過頭。
“對啊,子傾大嫂子,昨天來找你的那個怪人是誰啊?我一看他就沒好感,本來想把他支走再給你打電話,不幸手機欠費了。好容易找來能用的電話,卻一直沒人接。再後來你就消失了一晚上,真把我給嚇死了,我還以爲你出什麼事了呢!”
據顧盼所說,她昨天像瘋了似的打電話找人,本來想找顧一鳴幫忙,可他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她又氣又急,實在是沒了主意,這纔打電話給人脈資源豐富的左家三少求助,左容打了幾個電話就通過江陽知道了唐子傾所在何處。顧盼一席話,讓唐子傾十分感動,其實這個世界上對她好的人也不在少數,除了阿姨一家不說,顧盼是,齊韜也是。
唐子傾心裡暖暖的,笑容也暖暖的,她一一道謝卻決口不提周均利的事:“顧盼謝謝你,害你擔心,辛苦你了,還有左容,也謝謝你,江先生也是。”
“叫我江陽就可以了,不用謝,只是小事而已。”
左容也瀟灑的擺擺手:“不用謝。”
“他辛苦個P,不就打了幾個電話的事……”顧盼看了一眼左容哼哼,又說道:“子傾姐,以後不要突然來這麼一個不辭而別,我會很擔心,很想你的!”
“好!”唐子傾摟了摟顧盼的腰,大聲說道。
“其實我覺得你更該謝的是他。”江陽笑着指了指坐在唐子傾對面的齊韜。
“也對,這次說起來幫我最大忙的就是你了,害你沒能睡個好覺,謝謝你齊韜。”
齊韜微笑看着她,眼底柔軟。
坐在一旁的顧盼看着齊韜眉目間隱隱閃現的光芒,瞧出了些許貓膩,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跳起來叫:“喂,姓齊的,這是我們顧家定下的女人,你不要亂打主意哦!”
“顧盼……”唐子傾咬牙低叫。
“那你哥呢?需要他的時候去哪兒了?”左容不怕死的開口。
“他……他……”顧盼一下子沒了話,支支吾吾起來,惡狠狠的說道:“他氣死我了!不讓他出現的時候整天在醫院裡晃盪!讓他出現的時候,TMD連個鬼影子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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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盼小坐了一會兒就被左容拉去吃飯,原來那小妮子因爲着急,竟也和她一樣,幾十個小時滴水未進。起初左容威逼加利誘都已失敗告終,而她唯一的要求就是知道唐子傾安然無恙才肯吃飯,左容沒辦法只好拜託並不熟稔的江陽親自上門造訪。眼見唐子傾沒事,這下顧盼也沒了藉口,只好跟着左容走了。
江陽也沒有多坐一會兒,前後腳的出了門。出門前,齊韜在玄關處低聲說道:“叫你多嘴。”
江陽聳聳肩笑道:“聽她當面說一句謝謝,你心裡不得意?”
“你怎麼知道的?”
“我是醫生,你患了一種叫相思病的不治之症,我早在英國就看出來了。”
“算你小子扛得住,忍到現在才說。”
“好說好說。這姑娘不錯,的確符合你的胃口,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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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唐子傾的衣服還沒烘乾,就只好繼續在齊韜的房子裡待着。齊韜送走客人,交代唐子傾自己隨意,就又進了書房工作。
唐子傾一個人閒的無聊,一會兒看看電視,一會兒到處轉轉看看那些看上去價值不菲的裝飾品。她早就想到齊韜不會是太過簡單的實習生,不然也不可能在那天開了輛奧迪撞到她,雖然在隨後的時間裡她沒有再見他開過,但沒想到他的朋友竟更是厲害,居然能借這麼一套好的公寓給他住,果然是人緣好的沒辦法,擋都擋不住啊!
下午的陽光極好,從二十層樓的落地窗戶照進來,將整個客廳照的錚錚發亮,唐子傾去齊韜書房要了一些醫學方面的書,窩在沙發裡看。齊韜的醫書的多以英語爲主,唐子傾在巨大的書櫃裡翻了半天才找出兩三本醫用書籍,可還是繁體版的。
滿篇滿章的繁體字像一個個扭來扭去的小瞌睡蟲,一個一個的鑽到了她腦子裡,還沒看幾眼,唐子傾的眼皮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她索性將書扣在了臉上,做起了春秋大夢。
過了下午三點,齊韜才終於從繁重的工作中稍稍解脫了出來。基於父親每況愈下的身體,他提早接手了企業的生意,主要負責亞太地區。
近日外界不知從何傳出了齊子校罹患癌症的傳言,雖然齊家一向低調行事,但他回國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增加了外界對於企業更多的負面消息。延一集團這一週的股市都在震盪中起起伏伏,就連最新一輪的全球融資計劃也受其影響不得不暫時擱置。
齊韜忙的焦頭爛額,不得不提前結束了在醫院實習的計劃。他最初進醫院實習是爲了更好的瞭解內地市場對於醫藥醫療產品的需求和操作過程,才拜託早已畢業回國的江陽安排一切,現在看來是正中了唐子傾所言,他該改行了。
等齊韜從書房出來時,正看到四腳朝天癱睡在沙發上的唐子傾,他進房間拿了一條薄毯,正彎腰往她身上蓋,唐子傾幽幽的轉醒,一睜眼見到齊韜如此靠近的臉,呀的一聲喊了出來。
齊韜也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睜着眼睛怔怔的看着她。
四目交接,齊韜泛着微弱幽藍色的瞳眸猶如一方平靜湛藍湖水,將唐子傾柔柔的吸引了過去,電光火石之間,唐子傾忽然覺得心裡被什麼蟲子抓了一下,想撓卻又找不到重點部位。她臉上驀得騰起一團小火苗,臉頰發燙。
齊韜注意到了唐子傾白皙臉龐上發生的明顯變化,他清了清嗓子直起身子,說道:“想睡就回房間,不要在這裡睡,會着涼的。”
唐子傾揪住被角還愣在原處,直到齊韜刷的一下抽掉她懷裡的薄毯纔回過神來,卻不知道說什麼。
房裡還是不可避免的陷入尷尬的氣氛之中。這時門鈴忽然響了起來,是乾洗店送來了衣服。唐子傾回房間匆匆換上自己的衣服,準備回醫院。
出門前,齊韜不緊不慢拉住她的手腕說:“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