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彌欄獵場,第二天,我仍是不理大哥,一大早大哥跟在我身後:“柔兒,你能告訴大哥,究竟爲什麼生大哥的氣?”
“因爲你嘴巴大!”我氣鼓鼓地答道。
我的侍女彤兒不解地看着大哥:“大皇子的嘴巴不大啊!奴婢倒覺得大小正合適!”
“哈哈哈!彤兒,你太逗了。”我忍不住捧腹大笑。
大哥陪着笑臉:“唉,總算笑了,這可算好了?”
我正想搶白他,二哥牽着兩匹馬走過來:“大哥,別理這個瘋丫頭,我們來賽馬吧!這次我一定要贏你!”
“好啊!來吧!”大哥爽快地答應了,說着就牽過自己的棗紅馬。
不知怎麼的我就覺得心裡很不安,拉住大哥的馬:“大哥別去了,馬上要狩獵了。你們賽什麼馬啊!二哥你就輸不怕啊!”。
二哥衝我做一個鬼臉:“誰說我一定會輸,這次我一定會贏!”
大哥衝我擺擺手:“用柔兒的話說,他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柔兒放手,我們馬上回來!誤不了狩獵。柔兒不是想要一隻火狐嗎,這次大哥一定爲你獵一隻。”
我不情不願地放開了繮繩,當時如果早知道大哥這一去就是永別,說什麼我也不會放手。
很多年以後,大哥騎上棗紅馬瀟灑地衝我擺手的樣子,都一直在我眼前揮之不去,如果早知道我們兄妹之間的緣分這麼淺,我一定會好好珍惜跟大哥在一起的每一天,不會跟他吵嘴、還要緊緊地抱住他,告訴他自己有多愛他!
目送兩位皇兄遠去,不一會兒,司馬祺急衝衝地朝我走來,因爲父皇在馬上的那一翻話,見到他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他沒有給我行禮而是直截了當地問:“兩位皇子呢?”
我用手指着他們騎去的方向:“賽馬去了!”
“不好,要出事!”司馬祺低咒道。
我心一拎:“怎麼啦?會出什麼事?”
“你在這兒等我,我去追他們回來,希望還來得及。”司馬祺朝馬棚飛奔而去。
我急急地在後面跟着:“我不要等在這兒,帶我一起去。”
司馬祺沒理會我,只是迅速地牽出了自己的白雪,二話不說將我攔腰抱起跨上馬背飛馳而去。
司馬祺的馬術很好,這麼快的速度他帶着我仍是騎得穩穩的,追了一會兒,遠遠的看見了二哥的馬,我叫道:“二哥,大哥呢!”
二哥驚慌失措地衝着我們嚷道:“大哥,大哥的馬驚了。在……在前面!”
司馬祺帶着我飛快地朝前追去。我緊張地注視這前方:“近了,近了!”
“不好,前面是懸崖!”司馬祺吼叫道。隨着司馬祺的叫聲,大哥的棗紅馬飛身躍下了懸崖。
“不!”我大叫道,然後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過來正睡着大帳內,母妃坐在一旁抹淚,我拉住母妃的手:“母妃,你怎麼來啦?大哥,大哥他……”
母妃的手在顫抖:“你父皇派人去懸崖底找了,倒是你啊都昏迷一天一夜了,想吃什麼嗎?母妃讓珠兒去做。”
我搖頭:還沒找到?那是不是代表還有希望?也許會有什麼樹枝掛住大哥,也許會有什麼山洞。小說裡不都這麼寫的嗎?那些跌落懸崖的人都有一番奇遇,然後習得一身好武藝!
正說着珠兒掀簾進來:“娘娘,大皇子找到了,現在正在陛下的營帳裡。”
“人……怎麼樣?”母妃嘴脣顫抖着問。
珠兒眼圈一紅:“已經歿了!”
我只覺得腦中轟的一下:什麼叫歿了,怎麼可以歿了!不可能!我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朝父皇的營帳奔去。母妃緊跟在我後面。一進大帳就見到一個血肉模糊地人躺在地上,雖然那人血肉模糊,可那身材、輪廓不是大哥還是誰,還有腰上彆着的那個我親手繡的香囊,那是我的第一個繡品,我還記得當時自己得意地拿給大哥看:“這是我第一次繡的東西,送給你。”
大哥笑着接過:“誰會在香囊上繡個鴨子,傻不傻啊?”
我生氣的一把奪過要絞,大哥忙搶過來:“別絞!大哥要,要還不成嗎!”
我氣鼓鼓地說:“別勉強,知道你大皇子不稀罕這物件,想要什麼樣的東西自然有一大堆的人給您繡!”
“那可不一樣,我們都不是我妹子,大哥喜歡,真的喜歡!”大哥真誠地望着我道。
我心裡甜甜的,嘴上還是不饒人:“別勉強,掛着腰上多損你大皇子的面子啊!”
大哥笑着點了一下我的鼻子,又把香囊拿來欣賞:“其實仔細看看繡的也不錯,第一次能繡成這樣也着實不易了,這不是鴨子?是……鵝?”大哥小心翼翼地再問。
“你的眼神有毛病啊,這是鴛鴦!鴛鴦!我繡的有那麼不像嗎?”我忍不住吼道。
大哥忙一個勁地點頭:“哦,是鴛鴦啊!”然後小聲咕噥:“這實在是不像嘛!”見我瞪眼忙別在腰上。
往事歷歷在目,可如今他就這麼去了。我撲到大哥的身上:“大哥,大哥,你睜眼看看我,我是柔兒啊!你說要給我打火狐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啊!”可是他不睜眼,再也不會睜開眼睛,再也不能跟我吵嘴了!
母妃從看見大哥陳熙屍體的第一眼起就癱軟在了地上。蘄親王拉住我:“丫頭,別哭了,你看你父皇的臉色!”
我回頭看見父皇手上拿着一塊鐵製的器具,臉色鐵青地跌坐在龍椅上,又轉過身去抱着父皇:“父皇!父皇!你別嚇柔兒!”
好一會兒,父皇伸出左手摟住我,盯着那塊鐵器:“蘄親王,給朕查!不管涉及到誰,都要一查到底,熙兒絕不能白死。”
“這是什麼?”我呆呆望着父皇手中的鐵器問。
父皇沒有回答,倒是一旁的司馬祺開口了:“這是馬蹄鐵,因白雪認主,別人給它餵食它都不吃,所以都是我自己親自喂,昨天早晨我去馬棚時,無意中發現了一隻換下來的馬蹄鐵,一般要換馬蹄鐵肯定是換全部,不會只換一隻,我就留心查了一下,馬棚裡的馬都沒有換過馬蹄鐵,只有兩位皇子的坐騎不見了,所以我纔來找你們,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馬蹄鐵上有釘子,馬一跑起來釘子就釘進了馬掌內,所以馬纔會驚!是不是?”我冷聲問道。
司馬祺驚訝地望着我,徐徐地點了點頭。不僅司馬祺,大帳內的蘄親王、燕太尉都用異樣的眼光打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