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的屍首已於大軍回京之前被送到了寒蒔的住處。
這小老頭平時在親王府的時間比自己住所還長,此番也是秦臻在北境征戰未歸,聽說已經大勝敵軍在,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可先送回來一具屍體給他,心裡早把秦臻罵了不下八百回,連着土裡埋的祖宗都稍帶上了……
可當打開裹得嚴嚴實實的油布,也着實嚇了被稱爲神醫的寒蒔。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死法,只見枯草似的頭髮散亂的蓋住了半邊臉,也暫時稱爲臉吧,因爲已經長出黑斑的臉皮已經緊緊貼在骷髏上,已經乾涸的眼珠子,像是隨時都能滾出來一樣,身體就不用看也知道,堪堪剩下一張人皮和一具白骨了。
正常的人死後,身體會浮腫,然後才慢慢腐爛發臭。而這具屍體,像是有人從裡頭把肉剔除乾淨,只留下了一副骨架包裹着一層人皮,攤放在髒兮兮油布上。
寒蒔拿出一個布包,打開後是長短不一的銀針,從頭到腳,逐個穴位查看是否有異樣。可是費了半天勁,也沒找出個銀針變黑的地方……
難不成又是蠱毒麼,可跟之前悅顏坊的案件女子的死法驚人的相似,還是之前的案子其實也是跟蠱毒有關?
這個問題怕得問問秦臻了……
所以,秦臻才追着陸涵汐至臥房門口,剛要哄哄她順便告訴她自己送雲素出府的打算,就見寒蒔那張極容易識別的娃娃臉閃到面前。
陸涵汐扭頭見秦臻和寒蒔站在門口,心想這小老頭的消息還真靈通,難不成府裡還有他的眼線不成……哎,春香的死弄的自己都快神經了……寒蒔這麼着急來,大概也是爲此事而來……
寒蒔雖年事已高,但也是個急性子,沒有那麼多彎彎繞,開門見山的直接問:“前些時日悅顏坊那個案子,你們兩個查到了什麼,恐怕你送回來那個屍體,跟之前那個案子死去的女子是一模一樣的,說吧,你們是查到了什麼?”
“我是查到了些詭異之事,可那時秦臻不讓查下去,我也就沒再深究,現在想想,那些女子的屍體,跟春香的死狀確實有七八分相像……”陸涵汐眉頭深蹙,扶着下巴思索着。
“我的猜測跟你一樣,和參與二三十年前的那樁舊案的人有聯繫,而那些人是現在不能動的,有朝一日,我會讓他們血債血償……”秦臻冷峻的眼神裡閃過濃重的殺戮,這殺戮的氣息使得陸涵汐爲之一驚,秦臻身上到底藏着一顆怎樣複雜和碎片拼湊的心……
寒蒔聽到此處也明白了七八分,慢慢的有些線索練在了一起……蠱毒……
幾日後的朝堂之上——
“北羌之戰,我軍大獲全勝,我國北境暫時獲得了休養生息的好機會,秦王功不可沒,可北境的戰後重建,誰有好的法子,可以說來聽聽。”昭寧帝一直未改事憂心。
戰後重建明眼人都知道是一項有油水的工程,也是朝中王公貴族拉攏人心的好時候,此時在這朝堂上談論此事,有很多背地裡的勾當是放不到檯面上來說的。推薦自己人,會有結黨營私之嫌,可推薦其他人,又是不甘心如此好事落到別人頭上,怎麼說話是得好好斟酌着。
此時三皇子秦景辰站出來了,“啓稟父皇,兒臣以爲,災後重建工程,重在對財政的把控,通常國家下撥的錢財和物資,真正到災民手裡所剩無幾,如果財政監管不力,就無從談起讓災民重建之事。”
秦景辰頓了頓,此時底下大臣們已開始小聲議論。
“三皇子說的對呀,首先得解決這個各層官吏貪污的問題,不然層層剋扣下來,那不肥了官員的腰包,苦了老百姓了。”一聽就是支持三皇子的官員們。
還有一種聲音很小聲的嘀咕着,“這不明擺着的事麼……”畏於三皇子的勢力,也只敢小聲議論,發發牢騷……
“皇兒,你可有人才舉薦?”
“回父皇
,如推薦人來主管此次戰區重建之事,基層地方官員一來沒權,二來沒處理過如此大事,會考慮不周,還需在朝中大臣中選取一人,此人必定是懂得如何使用這財政大權,還需能深入北境百姓中,體恤百姓,急人之所急才行。兒臣認爲,陸相就很合適。”
大臣們又開始議論了,“陸相一向是自成一派,三皇子多次拉攏都未奏效,難不成這次是用這塊肥肉引誘麼?”
“恩恩,我看像……”
“也不一定,陸相接不接還是一回事呢……”
“這麼大塊肥肉,不接着不是傻吧……”
“吭……吭……”秦景辰假意咳嗽一聲,示意大臣們安靜,“不知陸相意下如何?”
陸元啓稍作猶豫,其實以自己現在的處境,沒有必要拉幫結派,結黨營私,有長公主這層關係在,再加上皇上本就器重,將來不管誰上位,他護國公的位置是跑不了的,何必費勁心思的去猜疑。可這三皇子這麼明顯的拉攏,殊不知這皇上心裡怎麼想的呀,還是謹言慎行吧……
“啓稟皇上,老臣不才,且多謝三皇子誇讚,老臣年歲已高,適合在家裡養養花溜溜鳥便足矣,這去北境主持戰後重建工作,還得是些年輕人呀……”陸元啓豈會不知這是一份肥差,可貪財之人比不長久,還是順其自然吧。
“陸相謙虛,朕也以爲此時非陸相莫屬,年輕人固然有年輕人的優勢,可沒有你陸相的閱歷和經驗,陸相還是別謙虛了,再爲朕出份力,邊境安定了,朕和你們這些老臣纔好頤養天年……”昭寧帝心裡也是清楚的,現下這大殿裡的,出了秦臻和陸元啓不是他三皇子秦景辰的人,恐怕再找不出第三人了……
昭寧帝對秦景辰也並不是不看中,其治理天下的能力還是有的,能拉攏這麼多朝臣,也不是隻有財力就能解決的,還需要有身爲帝王的識人和用人的能力;可秦景辰的野心讓他有些許忌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