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六的叫囂並不能改變事態的發展。儒子幫的武裝暴亂被寶慶市軍分區鎮壓下去的消息,不到半天,便傳遍了寶慶市。
寶慶市委市政府召開了緊急聯席擴大會議,會後,發佈了聯合通報:第一,堅決取締儒子幫這一非法組織;第二,對參加圍攻專案組的儒子幫的幫衆,採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力求做到“嚴懲首惡,不究盲從”;第三,對儒子幫的其他幫衆,如無兇案在身,既往不咎。如有兇案在身,責其三日內到市局投案自首,否則,一經查實,必嚴懲不貸。
寶慶市政協主席團也召開了緊急會議,會議通過了撤銷吳老六政協副主席的職務,開除吳老六政協委員的資格的決議。隨後,寶慶市公安局對吳老六實行正式逮捕,把吳老六關進了看守所。接着,省紀委專案組下來,把市政法書記張衛東給雙規了。
這所有的一切,來得如此之快,不到一天的工夫,儒子幫瓦解了,吳老六入獄了,張衛東雙規了,寶慶市民則興奮了。人人都在猜,究竟是哪個大人物要動儒子幫,使得這樣一個龐然大物,不到一天時間便土崩瓦解。一時間,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而消息的傳播者,個個以消息靈通人士自居。
接連好幾天,各大小餐館裡,隨處可見一些喝得臉紅脖子粗的人,唾沫橫飛地在向他人揭秘儒子幫被瓦解的內幕。這天中午,在曹婆井街的土雞館裡,坐在大堂裡喝酒喝雞湯的一桌人,個個是消息靈通人士,正你追我趕地大聲地向整個餐館發佈內幕消息。
這個道:“你不知道吧?那吳老六不長眼,去調戲宋省長的女兒,那不是老虎頭上拍蒼蠅嗎?宋省長要滅他,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另一個道:“瞧你這沒文化的,你怎麼能這麼比呢?那不是把宋省長的女兒比成蒼蠅了嗎?要我說,吳老六去調戲宋省長的女兒,簡直就是茅坑裡打燈籠,找死(屎)。”
就聽“噗哧”一聲,旁邊桌上的一個年輕小夥子忍不住地笑了。衆人循聲望去,只見隔壁桌上坐着一男二女,那男的正一臉無辜地笑着,而其中一個女的則一臉鐵青,另一個女的則一臉尷尬。這一男二女不是別人,正是孟昱、胡昭昭、和宋靜。
原來,隨着吳老六的入獄,宋靜的臥底任務算是勝利完成了。宋靜馬上就要回省城大沙了,她想要和孟昱一起吃頓飯,便選了這家土雞館。孟昱一想,宋靜也幫了自己不少,便提出要自己請客。宋靜卻道孟昱和胡昭昭上次買人蔘,使她賺了好幾千塊的提成,該由她來請。孟昱一聽,沒心沒肺地就把胡昭昭喊上了,說買人蔘的錢是胡昭昭的,宋靜要因提成請客的話,胡昭昭纔是正主。宋靜心裡不快,卻又不好反對。三人到了土雞館後,才發現已經沒有包廂了,只好坐在大堂,把隔壁一桌的話給聽了個清清楚楚。
聽到那兩人的比喻,宋靜氣得一臉鐵青,孟昱則沒心沒肺地笑了,而胡昭昭不知宋靜的身份,只是覺得孟昱在宋靜不高興的時候,不該這樣笑,故一臉的尷尬。
孟昱的笑聲,吸引了衆人的目光。當大家把孟昱這一桌的情況看清楚了後,不少人在心中大罵:“他媽的,怎麼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這頭豬還一次拱兩顆。”
那談話的兩人,剛開始聽到孟昱的笑聲,他們心中是得意的。他們覺得必是自己的話妙趣橫生,把聽衆給逗樂了。待看清楚了宋靜和胡昭昭的容貌後,兩人的心態立刻變了,怎麼都覺得孟昱的笑聲怪怪的,
似乎是在兩美女面前嘲笑自己。
說“拍蒼蠅”的那位便一拍桌子,大聲喝道:“你笑啥?我講錯了嗎?”說話間,雙目四顧流盼,自以爲霸王之氣橫流,心想:“要這小白臉嚇得尿了褲子,那兩美女豈不是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孟昱連連搖頭,微笑着道:“你沒有說錯。調戲宋省長膝下的女兒,就好比拍老虎頭上的蒼蠅。這比喻比得妙極了。”宋靜黑着臉,伸手就在孟昱的腰間一擰。以孟昱的功夫,要避開這一擰,並非難事。可孟昱似乎很享受這曖昧,居然生受了這一擰。他沒料到的是,宋靜這一擰毫不手軟,疼得孟昱差點沒叫出來。
胡昭昭一看,心裡不高興了。一方面不喜宋靜這一擰的曖昧,另一方面,心疼孟昱。胡昭昭便瞪了宋靜一眼,低聲問道:“我昱哥哥說錯了什麼話,你要這樣擰他?”
宋靜俯過身來,湊在胡昭昭的耳邊道:“我就是那老虎頭上的蒼蠅。”
胡昭昭一驚,沒想到宋靜居然是省長千金。不過胡昭昭也不是那種看家勢的人,不然也不會死心塌地地愛上孟昱。省長千金的身份,並沒有使胡昭昭感到威脅。使胡昭昭感到威脅的是,顯然孟昱知道宋靜的身份,這說明孟昱和宋靜的關係絕非泛泛之交。又見宋靜那比自己高出一個數量級的雙峰,胡昭昭不由地挺了挺胸,腦海裡卻想起了以前看到的一個段子:一家公司招聘人才,三名女博士前來應聘。這三人如春蘭夏荷秋菊,各擅勝場,公司難以取決,便給三人搞了一場綜合考試。考試成績出來後,老闆拍板錄取了胸脯最大的那名女博士。
胡昭昭心想:“我昱哥哥不會是這樣的人吧?”就在這時,那“找屎”的人不幹了,他也一拍桌子,大聲喝道:“那難道我講得不對嗎?”孟昱忙道:“你的比喻就太不好了。你怎麼可以把調戲宋省長膝下的女兒,比成找廁所裡的屎呢?”
宋靜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擰了一把孟昱後,衝那兩人道:“你們難道不知道吳老六對他夫人一往情深嗎?他怎麼可能去調戲其他的人?”宋靜雖然不喜吳老六,但作爲女人,她還是很欣賞吳老六對邱紅梅的愛意的。
那“拍蒼蠅”的正愁找不到機會和兩美女搭腔,見宋靜開口,忙嬉皮笑臉地道:“美女,大部分男人都是花心的。如今像我這樣專情的已經不多了。”
那“找屎”的也連忙湊上來道:“美女,別聽他的。他這話對至少十個女的說過,像我。。。”那人突然停住了。原來宋靜煩他們不過,把警官證掏了出來。那兩人一看宋靜的警官證,便一臉通紅地坐了回去,再也不高談闊論了。
三人總算能安靜地吃頓飯了。飯後,宋靜道:“我的火車一個小時後出發。送送我?”胡昭昭一聽宋靜要坐火車走,不由地高興起來。三人趕到火車站,站在宋靜的車廂前閒聊了一會,宋靜就被乘務員催着上了車。
火車開動了,宋靜不停地揮手,口裡大聲喊着“再見”。火車的窗戶都是關着的,宋靜的聲音根本傳不出來。孟昱突然很想聽到宋靜的聲音,便運起逆天功,居然聽到了宋靜喊再見的聲音。孟昱不由地也揮着手,大喊出聲來:“再見!再見!”就見宋靜一愣,轉而激動萬分。原來,孟昱這一喊,融入了逆天功,居然有傳音入密之能,宋靜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孟昱的聲音。
漸漸地,火車開遠了,孟昱這才停住喊聲,放下手來,一轉身,就見胡昭昭正一臉鐵青地看着自己。孟昱尷尬地一笑,胡昭昭哼了一聲,道:“昱哥哥,怎麼不再追上去揮揮手?”
孟昱正要解釋一下,就聽得手機響了。孟昱乘勢道:“昭昭,請等我一下,我接個電話。”
電話接通了,就聽趙峰在電話裡道:“孟老弟,吳老六自殺了。”
孟昱大吃一驚,忙問:“他怎麼死的。”
趙峰道:“上吊死的。”經趙峰解釋,孟昱才搞清楚吳老六那獨出心裁的上吊法。
原來,爲了防止罪犯上吊,看守所的囚室裡,沒有掛繩子的鉤子,也沒有凳子。當然,以前有過囚犯把牀單撕成布條,做成繩子,掛在柵欄門的鐵桿上上吊的事,可沒能成功。爲什麼呢?因爲到了呼吸困難非常難受的時候,人的本能使上吊者會抓住一切可以借力的東西,使自己的脖子不承力,好能夠再呼吸。柵欄門上橫的豎的鐵桿子,都是好借力的東西。那上吊的囚犯可以手腳並用,纏住柵欄門上的鐵桿子,把自己的身體托起來,所以根本死不了。
但吳老六不是一般的人,他下了必死的決心,居然被他找到了一個無法自救的上吊方法。他首先要求把他書房裡的二十四史都搬到他的囚室裡,說是要讀書。看守所請示了領導後,同意了他的要求。誰也沒想到,這些書摞子一起,就成了吳老六上吊用的凳子。
吳老六也把牀單撕成一條條的,但他做了三股繩子。他先把書摞在柵欄門前,自己站在書堆上,把一股繩子打了個死結,掛在了柵欄門上。而後用第二股繩子把自己的雙腿綁住。用第三股繩子,先在手上套個結,而後把頭伸進掛在柵欄門上的死結,用口咬住手上繩結的一頭,用手抓住另一頭往下拖,就這樣,把自己的手也綁住了。最後,他把書堆一踢翻,整個人就掛在了空中。等他難受時,手腳被綁,無法借力,就這樣被吊死了。
(下章預告:平反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