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輕舞不由得緩緩開口:“想要在這深宮之中生存,只能靠自己,如果受了欺負就只知道哭,只能被一直欺負下去。”
小男孩吸吸鼻子:“可是……”
“沒有可是。這深宮之中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說到這裡輕舞微微頓了頓:“沒有誰最可憐,只有更可憐。”
“想要在這裡站穩腳,就只能靠自己。受別人的欺負,可以欺負回來。被別人搶走的東西,也可以奪回來。”只要你不在我這大殿內門口哭。
“姐姐,姐姐。”扶撤從遠處跑過來,看到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微微皺了皺眉:“姐姐,他是誰啊?”
輕舞微微聳了聳肩:“也是父皇的王子,算起來應該是你的王弟。”
“哦。”扶撤點了點頭,緊接着有揚起笑:“姐姐不是說今天要陪我玩的麼,我們快走吧,不要理這個傢伙啦。”
輕舞無奈一笑,揉了揉扶撤的腦袋:“真拿你沒辦法。”堂堂秦時的男豬腳小時候怎麼就是這麼個德行,一天到晚除了對吃的感興趣就是對玩的感興趣。
小男孩遠遠地看這輕舞和扶撤離開的背影,一向委屈懦弱的眼神之中第一次綻放出了別樣的光輝,只聽他緩緩的喃喃自語:“受別人的欺負,可以欺負回來。被別人搶走的東西,也可以奪回來。”
……
接下來的一兩個月,雖然輕舞倒是又見到過那小男孩幾次,但每次都只是說上一兩句話。
而那小男孩雖然以及每次都是帶着傷,但不知爲何輕舞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這個小男孩,自己似乎有些看不透了。
不過,對此輕舞也沒有過多的在意,每次依舊是給他幾瓶傷藥,雖然她也可以直接放出話,那樣,無論是其他的王子公主,還是宮女下人,看在他的面子上,定不會爲難這個小男孩,而且還對好好待之。
不過她並沒有這麼做。
一來,要在皇宮之中存活下去最可靠的永遠只有自己,而且幾年後等老爹一統六國時候,倒是後宮廷之中的鬥爭只會更加殘酷,若是自己沒本事,到時候也會遲早被陰死。二來,再過一年半估麼就該是荊軻刺秦,到時候澈兒也該離開秦皇宮,而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出去逛逛?所以自己報的了這孩子一時,就保不了一世。三來,雖然自己老爹除了自己和扶撤的王子公主都不在意,當然這其中的長子扶撤是除外的,畢竟現在是嫡長子繼承製,而且因爲老爹一直沒有立後,沒有嫡庶之分,所以扶蘇算是朝中默認的王位繼承人,可這不代表自己不在意。殘害手足這種事自己不會做,但也必要管自己這些弟弟妹妹,哥哥姐姐。
故而,自己對着孩子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畢竟在有着二十一世紀記憶的她看來,這孩子就像是自己老爹在外面養小三生的私生子,能喜歡的起來纔怪。
一舉攻打下韓國,嬴政似乎心情很好,當即召集諸位大臣,以及所有的王子公主和幾位夫人舉辦晚宴,而輕舞雖然不太喜歡這種宴會,但是也要給嬴政面子,因此也是帶着扶撤跟着麗姬前去參加。
看着面前那一羣或比自己大或比自己小的男孩女孩,輕舞撇了撇嘴,不知道還以爲是在開幼兒園呢,同時對自己老爹嬴政的神色更加的不友善。
哼,種馬,難怪自己老孃不樂意嫁你呢。
說只對阿房女一心一意,但還不是娶了一個又一個。
嬴政喝了些酒,拉着輕舞和扶撤到那些王子公主面前,而奇怪的是,嬴政跳過了前面所有的王子公主,直接將輕舞領到了那個小男孩面前,打了個酒嗝,神色有些複雜的緩緩道:“舞兒,這是你十八王弟。”
輕舞‘哦’了一聲,突然像是反應過來什麼,看着那小男孩,不敢置信的往後退了一步。
十八世子,那豈不就是胡亥!
本來還報着自己記錯了的心思,但是下一句話,卻讓輕舞真正的無語至極。
“胡亥,還不見過你王姐。”
“王姐。”小男孩,不,準確的說是胡亥立即向輕舞拱手,但看着輕舞看向自己的眼神,一時間不由得微怔,神色茫然起來。
之前雖然姐姐沒有和自己說上幾句話,但是神色之間卻是很平淡,不似其他人要麼對自己厭惡,也要麼覺得自己好欺,好麼就是憎恨。
可是,爲何想來神色平淡,甚至會給自己傷藥的她,今日看向自己的眼神竟是這般。
不是厭惡或是增恨,而是一種極爲複雜,自己看不懂的眼神。
……
“姐姐。”胡亥叫住走在前面輕舞,看到輕舞射過來帶着凌厲的眼神,微微往後退了一步,改口道:“王姐。”其實他也是想向那個扶撤一樣,叫這個女子姐姐,畢竟在這深宮之中,像她們姐弟那樣深的親情,實在是太少太少了,而他又太過渴望。
“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輕舞微微抿了抿脣,微微嘆了一口氣,也許她現在殺了這個人,歷史之中的秦二世便不會存在,而秦朝也就未必只有短短十五年的時間,但是她做不到,畢竟歷史上的秦二世再如何殘暴,他現在也只是個三歲多的孩子,而且在幾個月前還是一個被人欺負只會哭的孩子。
自己沒有權利剝奪一條無辜的生命。
“爲什麼?”
“因爲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殺了你。”輕舞眼神一凝,緊抿着脣:“誰讓你偏偏叫胡亥。”後一句話,輕舞說的聲音很小,幾乎微不可聞,所以胡亥也沒能聽到。
說完這句話,輕舞已經轉身離開,所以她也沒能看到胡亥越來越深,最後如同墨染,茫然不知所措卻又變的決絕的眸子。
“爲什麼。”
……
天牢之中。
“爲什麼。”胡亥輕輕喃呢:“我纔是你的嫡子親子,可卻始終比不過扶撤,我纔是你唯一的親弟弟,可依舊比不過扶撤。”微微閉上眼,思緒回道十多年前的那場晚宴。
那一晚,他是真的在那個女子眼中看到了殺意。
即便他到現在也不明白,爲何她會突然之間對自己轉變了態度。
原本以爲,在這深宮之中他好歹還是有着一個姐姐的。
可事實上,他依舊仍是孤家寡人,沒有父皇,沒有母妃,沒有手足。
“受別人的欺負,可以欺負回來。被別人搶走的東西,也可以奪回來。”
“成倍的欺負,成倍的奪回來,這一切。”
……
“舞兒。”星魂伸手在輕舞眼前晃了晃,怎麼自從天牢出來,這一路上舞兒便神不守舍的。
輕舞思緒被打斷,回過神來:“我沒事。”接着,便又陷入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輕笑突然出來,打破了黑夜的沉寂。
“殘月,許久不見。”
聽起來有些稚嫩的聲音傳來,然而,當輕舞聽見這個聲音之後,卻是略帶吃驚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眼底也多了幾絲沉重。
黑夜之中,來者慢慢現出身形,似乎是憑空出現,卻又好像本就站在哪裡。
輕舞脣角微微翹起,的確,很久不見。
追剎!
但當所有人看清來着,都是一模目瞪口呆的模樣,因爲眼前,那個聲音的主人竟然是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的孩子!而且臉頰似乎還帶着一絲嬰兒肥,一副天然呆的模樣,竟是很可愛的模樣,只是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過於冰冷和凌厲。
但是,真正知道眼前人身份的人,絕不會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因爲,若說墨玉麒麟是殺手界的王者,那麼他,追剎,卻絕對是殺手界不敗的神話,殺手之神。
如果是在暗殺這一領域上,哪怕就是算上各種手段,十個輕舞也不願意對上一個追剎。
在影夜的天下殺手榜上,輕舞只排在第三,而追剎卻是居第一,自出道以來,七年之久,未有失手,而他亦是十分難得武學奇才,天生的殺手。
排在第二的則是冥落,第四第五分別是墨玉麒麟和曉風(白鳳),而至於其他人,則是根本無法與之相比,其中差別可謂是一個天一個地。
輕舞曾經對他的評價就是,他不擅長比武,只會殺人,因爲他出手,沒有人能活着離開。
這傢伙武力值堪稱變態,以輕舞的估計,目前她所認識的人中,也就姬千宸和師父師叔可與之一較高下,而且這也僅僅只是估計,畢竟自五年前,自己並沒有和他交手。
不過說實在的,雖然追剎是難得的武學天才,但是輕舞卻並不是太忌憚此人。因爲,在她眼中,追殺的態也就只在武學和殺人上了,至於其他的嗎,比起普通人自然是遠遠超過,可是他面對的卻沒有一個是普通人。
尤其是智商,簡直是拉低影夜的整體智商水平。
輕舞笑看着他,而且,他還有一處‘硬傷’亦是他最好的保護色——看上去永遠只有十二歲的外表,以及天然呆可愛帥氣的外表,輕笑出聲,眼睛微折:“呵呵,的確好久不見,沒想到一別多年,追剎弟弟還是一如既往的年輕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