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村
“噗，噗，噗，噗。”一連打掉三十六柄從四面八方射過來的飛刀，動作連貫，如同行雲流水，沒有一絲破綻。
蓋聶見此，滿意地點了點頭，示意其他人可以停下，開口道：“今天上午的訓練就先到這裡。”
“唔。”天明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操着額頭上的虛汗，一邊喘着粗氣道：“總算是可以休息了。”
黎玥也是跑了過來，笑嘻嘻的道：“天明，你進步的真快。”
天明得意洋洋的笑道：“那是當然，我可是堂堂的劍聖傳人，墨家鉅子。”
雪女不由翻了個白眼，得，這小子，給他幾分陽關就燦爛，下一階段的訓練有你受的了。
不過也是不由得爲天明的進步之快感到不可思議。
天賦高的人，她不是沒見過，比如說輕舞，再比如說星魂，但是進步能如此之快，幾乎每一天都有所提高的，即便是這兩人也無法達到。
而此時天明雖然面上笑嘻嘻的，嘴上同衆人打趣着，眼裡卻是微微閃過一絲暗淡。
他本身自是知道自己爲何進步能如此快。
固然有着自己本身的天賦和努力，可是若僅僅如此，卻是遠遠達不到現在這個程度。
而自己之所以進步如此之快，卻是因爲阿公和阿婆，或者更爲準確的說是絕止和冷雨。
想到這天明眼裡也是閃過一絲苦澀，當初在鏡湖醫莊喝的那猜一個月左右的洗髓湯又怎麼能將自己全身的經脈打通，包括哪些細小的經脈。
姐姐和怪女人，還有大叔或許早有察覺，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人體內的雜質會隨着年紀的增長而逐漸增多，若是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喝上那一個月的洗髓湯，自然是夠了。可當時自己已經十三歲了，有沒有修煉過內功，就算體內的雜雜質在如何少，經脈再如何暢通，也不是一個月的洗髓湯就可以解決掉的。
所有的關鍵還是在，阿公和阿婆以前每日給自己浸泡的藥水上，雖然自己不知道阿公和阿婆究竟往其中加的是哪幾味藥。
但是現在想來，絕不是像他們說的那樣只是用來讓自己緩解疲勞，有簡單的強健身體。
但是也絕對對自己的身體沒有害處。
那藥水雖然被阿公和阿婆稀釋的很淡，但是卻經不住自己一泡就是八年。
微微握了握拳，他不管他的阿公阿婆是不是影夜的十二長老，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是他們救了自己，並且將自己養大，甚至教了自己很多別人一輩子都學不到的東西。
就算他們曾經惡貫滿盈，手上沾滿鮮血。
可是，至少他們對自己是全心全意，視作親子一般撫養，不然當初也不可能束手就擒，就是爲了讓那些人放鬆警惕，沒有仔細搜查，發現自己。
天明的眼裡閃着堅定，阿公阿婆，天明一定會爲你們報仇，一定。
突然，天明神色微微一變：“不好，好像有人觸動外面的陣法。”說着已經起身，向着桃林的方向跑去，站在桃林外，向裡張望，握緊了手中的墨眉。
黎玥眨了眨眼，覺得天明有些神經過敏：“會不會是明月村的村民？”
“不會。”天明搖頭：“桃林 時明月村村民都會觸碰的一個禁忌，這是明月村從老到少都心知肚明的秘密。所以，即便桃林的陣法沒有開啓，這一年多也沒有任何村民踏入這裡。”
黎玥聽到這裡頓時尷尬的撓了撓頭，她倒是忘了這裡住着的可是大名鼎鼎的影夜‘黑雙煞’，就算他們對天明再好，也不會讓那些村民來打擾他們，所以當初在明月村定了什麼規矩也說不定。
“而且裡面的人，雖然有些慌亂，但卻似乎也是懂陣法之人，一時半會是破不開這陣，但就這樣等着也不是辦法，而且，我不希望阿公阿婆移植來的這些桃樹被人毀掉。”天明看到前方劇烈移動，桃花瓣紛紛落下的桃樹，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怒意，畢竟這些桃樹都是絕止和冷雨兩人親自栽種或是從別處移過來的，而且其中也承載了天明對兩人的情感和回憶。如今見到有人破壞，自然不喜。
蓋聶眉頭一挑：“你的意思是，撤去陣法，看看來這是誰。”
天明的語氣很是肯定：“除了影夜，沒有人會對這裡感興趣。”
“可是我們的行蹤很是隱蔽，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們到了這裡。”
天明想了想，微微搖了搖頭：“也許是我們不小心泄露了行蹤，又或許他們根本就不是爲我們而來。”
“不是爲我們而來？”黎玥眉頭輕皺：“那他們是爲了什麼。”
天明皺着眉思索，半響纔是緩緩道：“長老令，還有哪些書卷，但他們未必知道那些書卷的存在，所以多半還是長老令。”
黎玥摸了摸下巴：“長老令？那兩個古怪的牌子？”
“嗯。”天明點頭：“雖然我也不太清楚那兩枚牌子的作用，不過既然能讓阿公阿婆藏起來，想來也是有大作用了，一年半前他們沒有帶走，可能是因爲沒有找到，又或許是那時還用不到。”
聽到天明的話，蓋聶的瞳孔微微一縮：“是了，一年半前他們還沒有找到三珠。”
“找到三珠，是影夜出世的第一步，而第二步就是影夜獨有的信物，我們看那兩枚牌子之所以會覺得古怪，也許正是因爲他是不完整的，需要湊齊十二塊長老令纔會漏出它的真容。”
天明想了想，也覺得蓋聶說得有理：“很有可能，畢竟那個彼岸花太詭異古怪了，影夜不可能無端弄出那些東西，而且哪些牌子上上面的圖案雖然都是彼岸花，但仔細看，還是不一樣的。”
其他所有人也都是認同天明和蓋聶兩人的猜測，但同時眉頭皺的更緊了，影夜是衝着他們來得到還好說，反正他們這邊實力也不弱，鹿死誰手未曾可知，但若不是衝着他們來的，他們這樣傻傻暴漏在敵人面前，豈不是等於告訴敵人，我們知道了一些事情，這不是等着別人呢來滅口麼。
高漸離看向天明：“鉅子，你來決定吧。”不知何時，他們墨家已經真的將這個不到十四歲的少年看作真正的鉅子。
而天明，也的確長大了。
儘管有的時候，他還是喜歡像以前和他們開玩笑，像以前一樣自吹自擂，洋洋得意，像以前一樣笑的沒心沒肺，可他們都能看得出藏在天明眼裡深處的那抹痛苦和成熟。
他之所以這樣，不過是不想讓他們爲他擔心。
所以他們所有人都選擇裝作毫無察覺，只是希望不讓天明揹負的更多。
而天明微微沉思了幾秒之後緩緩道：“這裡有密道可以通向外面，可是我們不能全走。”
黎玥不解的問道：“爲什麼？”
“陣法是不會騙人的，他們已經知道有人在這裡，否則桃林的陣法又是誰開啓的呢？”天明嘆了一口氣：“這也是他們如此猛烈的攻擊桃林的原因，只怕我們捷足先登。”
雪女眉頭微擰：“那誰留下，誰走？”
天明目光從衆人身上掃過，有堅定的看了一眼桃林外：“您們全走，我留下。”
“不行。”
天明話音剛落，除了高漸離之外的人，就全部反對。
“這太危險了。”端木蓉皺眉：“雖然你現在實力不俗，一般的人未必是你的對手，但是外面的敵人絕對不止一個，不能讓你一個人留下來。”
“沒錯。”雪女也是點着頭：“天明，現在不是你逞英雄，任性的時候。”
天明卻是搖了搖頭：“這裡懂陣法的，就只有我，大叔，還有玉前輩。”
“玉前輩是我們的一張底牌，現在不可以暴漏，否則姐姐費盡心機請崑崙出山也就沒了意義。”
“而大叔就更不行了，當年大叔到過影夜，一定有不少人見過大叔，而且有實力破解桃林的，一定是有十二長老領隊，他一定見過大叔，到時候絕對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最好也是就兩敗俱傷，與我們無益。”
“所以我就必須留下了，否則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況且這院內隱含的未開啓的陣法，只有我知道，我多少也能拖住他們一兩分。”
“而除了玉前輩和大叔，其他人對上十二長老，都會是凶多吉少，所以唯有我一個人留下才是最穩妥，也是最安全的，犧牲最少的。”
衆人何時見過這樣說的頭頭是道，而且有理有據，十分冷靜的天明，一時間的都是怔住了，就連高漸離和蓋聶也不例外。
他們雖然早知道天明因爲絕止和冷雨的事情，張大了很多，卻沒想到會變化如此之大，幾乎和以前判若兩人。
衆人雖然直到天明說的在理，但還算是不願意就留下天明一個人。
“天明。”雪女深吸了一口氣：“別忘了，你可是鬼谷第九代的天下行走，你的重要性……你應當清楚，墨家也不能在損失一位鉅子，而且難道你不想再見你姐姐還有月兒了麼。”
“姐姐，月兒。”天明的眼眸微微閃了閃，但片刻之後又變得無比堅定：“我當然清楚，可是我還是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