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舞嘴角僵硬的抽動了一下,她能說‘不’麼,當然不能,以她現在陰陽家少君的身份當然不能,畢竟陰陽家現在是‘效忠’大秦帝國,皇帝的命令你不聽?
“那就請陛下爲我尋一處清幽僻靜之處,如此才能爲十八世子診治。”
嬴政頓時點頭:“沒問題,沒問題。”說着立刻給身邊的太監打了一個眼色,能混到皇帝身邊的太監自然都是身經百戰,一個個比猴都精,看到嬴政的顏色,自然便有兩個太監連忙去安排這所謂的‘清幽僻靜’之所。
另一名太監則是開口道:“請雲魅大人跟小的來。”
輕舞臉上寫着無奈,微微嘆氣,但也只能乖乖的跟上去,做皇帝牛,做皇帝了不起啊。餘光瞥了一眼不緊不慢的邁步上來的嬴政,慢悠悠的道:“陛下,本君爲別人診治之時最忌有外人打擾,萬一施診的時候扎偏一下,開藥方的時候手抖一下,反倒加重了十八世子的傷勢就不好了,所以還請陛下吩咐下去,切勿有人打擾。”
嬴政邁出的腳頓時僵了一下,他是不是也包括在那個有人打擾之列的?
雖然他很想說一聲‘沒事,隨便扎’但還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畢竟現在舞兒願意留下來,而且還能同自己說話就已經是一個很不錯的進步了,自己自然不能一下子把舞兒逼得太緊。
看着輕舞離去的背影,嬴政在北風中表示他很憂傷,哎,讓女兒原諒自己這絕對是一條漫漫長路啊。
……
到了別院,自然所有的‘閒雜人等’都被清了出去,只剩下輕舞,葉諾和胡亥三個人。
“姐姐。”又是揚笑,卻與之間在皇后門口碰上的‘天真燦漫’版的微有些不同,像是多了一絲得意和不出所料的感覺。
輕舞隨便往院內的石凳上一坐,翹着二郎腿,阻着下巴,眉頭微挑,看嬴政的畫風完全和這傢伙不搭啊,沒準不是親生的?
微微想了一下嬴政戴綠帽子的感覺,輕舞頓時打了一哆嗦,好吧,這絕對不靠譜,誰敢膽大到給嬴政戴綠帽子。
“看來父皇真的很希望姐姐能留下呢。”胡亥好像絲毫不覺得自己這個皇姐其實並不喜歡自己,而是和自然的做到了輕舞對面的石凳上。
葉諾瞧了一下,看了看輕舞,又看了看胡亥,又看了看兩人之間的石凳,猶豫了一番之後,終於在瞥見胡亥的眼神之後,沒敢坐上去,而是坐在了輕舞身側的凳子上。
她葉諾絕對不會承認,她一十八歲的陰陽術天才少女,居然因爲這麼一個十四歲的小屁孩的眼神,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她只是尊老愛幼罷了,對,沒錯,就是尊老愛幼。
輕舞慢慢悠悠的提自己和葉諾還有胡亥各倒了一杯茶:“與中車府令大人合謀,無異於與虎謀皮。你覺得,自己真的會是贏家麼。”
胡亥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輕輕的吹了吹,然後抿了一口:“他謀取權利,與我謀求之物相乘,至於是否是贏家,至少不是輸家。”
“扶蘇公子被遣北方上郡,無召永不得回咸陽。明爲流放,暗爲保護。”
“那又如何?”胡亥眼波微微流轉:“失了皇長子的優勢,失了農家這張最後的底牌。離開了這咸陽城,就又失去了先機。”
“更何況。”胡亥將茶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現在雖無戰火紛擾,但一些偏遠之地有一些山賊強盜的也是正常,更何況這一路奔波勞累,皇長兄身子又柔弱,出了意外又有誰能提前預知呢。”
“多謝十八世子提醒。”輕舞也是神情帶笑,目光平靜的看不出內心所想:“看來本君有必要提醒陛下多派些人照顧扶蘇公子呢。”
“山路多崎嶇,再多的人也小心些。”胡亥將茶杯放下,目光看着輕舞:“姐姐說呢。”
輕舞笑而不語。
這時,有小太監將所有醫療用品送來,將東西都放在桌子上之後,便是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這纔是鬆了一口氣,不知爲何,剛剛他在哪院子之中,明明十八世子還有云魅大人以及那位圖安公主都沒有說任何的話,但是偏又一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小太監離去之後,胡亥淡淡一笑,擡起自己的胳膊放在石桌上:“有勞姐姐了。”
輕舞擡眼:“你真敢讓我看?要知道我是毒醫,想要在治療中不知不覺的取走一個人性命而且不留痕跡,太容易了。”
胡亥輕笑了一下:“姐姐不會。”
“哦。”輕舞似笑非笑的看着胡亥:“你何以這般肯定,要知道早在十年前我就說過會殺了你的話。”
胡亥亦是看着輕舞,目光平靜,神色也是多了幾許認真之色:“姐姐就是不會。”
“儘管,我不知曉姐姐爲何會那麼討厭我。”
輕舞眉頭一皺,眸子裡有一抹光快速閃過,然後微微斂眸:“宮裡的御醫還不至於連這點小傷都看不好吧。”
“自然。”胡亥看着輕舞忽然一笑,卻是突然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握住右臂,然後用力一握。
頓時右臂剛有些癒合的傷口因爲受到外界的刺激而崩裂,鮮血頓時透過紗布,而且將袖子也染紅了一片。
“你。”不光是輕舞,就連葉諾也吃了一驚,吃驚之下兩人都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葉諾的眉頭更是狠狠皺在一起,這秦二世是瘋了麼,他的傷勢‘的確不嚴重’但也像輕舞說的那般,這傷勢若是在偏上一份,着手臂縱使不廢,也會再提不起重物。
可這秦二世就這麼胡亂一握傷口,而且力度極大,故而不但原本的傷口從新撕開,而且還極有可能是那傷口更加嚴重,就算是真的傷及根本也是極有可能的。
見過對狠的,卻沒見過對自己也能這麼狠的,更何況將傷口重新崩裂爲的竟然只是讓小魅幫他看傷?
畢竟是養尊處優的皇子,而且如此外力使傷口崩裂的痛將會成倍增加,所以這一握之下,胡亥已經是臉色蒼白,額頭之上也是冒出森森的冷汗,但胡亥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之後,便緊緊咬住嘴脣,以保自己不會因爲劇痛而叫出聲,等疼痛稍稍緩解卻是緩緩擡起頭,脣角輕輕翹起。
“這下呢?”
輕舞摁在桌子上的手緊了緊,目光之中帶些思量,彷彿要看透胡亥內心究竟是怎麼想的,約有半盞茶的功夫,終究是嘆了一口氣,然後走到胡亥身邊的石椅緩緩坐下。
先是用剪刀將沾血的袖子剪開,露出裡面已經完全被鮮血浸紅的紗布,滿滿的將紗布也剪開,露出裡面的傷口,那劍傷足足有着有着十釐米那麼長,入肉也是極深,而此刻又因爲兩次外力的作用而撕裂,傷口就更是慘不忍睹,周圍更滿是鮮血。
輕舞稍皺了一下眉,然後便是用銀針先封住收口周圍的穴位,以此止血,然後又用棉布的燒酒將傷口周圍的血跡清洗掉並消毒。
“嘶。”傷口一沾上燒酒,胡亥頓時又是吸了一口涼氣,卻不知爲何突然說了一句:“不疼。”
輕舞微微有些詫異的擡頭看了一眼胡亥,眉頭一挑,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藍色的小瓶子,然後將裡面的藥粉撒到了胡亥的傷口處。
“嗯?”胡亥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些藥粉。
輕舞則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脣角忽然翹起了一股弧度,然後從自己的針囊之中取出一根極爲特別的銀針,爲什麼說極爲特別呢,因爲那根針不是鍼灸用的銀針,而是一根繡花針,而且是根中等型號的繡花針。
“葉子,起火。”
葉諾看了一眼輕舞手中的中號繡花針,又看了一眼又不知是從針囊的哪一個夾層裡抽出來一根半透明的線,然後又將那根線穿入繡花針之中,頓時極爲同情的看了一眼胡亥。
看了看桌子上的之前那小太監送來的東西,自然不可能有油燈這樣的東西,想了一番,直接雙手結印,頓時只見葉諾的指尖冒出一小撮的火苗。
而輕舞更是毫不猶豫的一手捏着針尾,將針在火上烤了烤,然後沾一下燒酒。
“姐姐這是?”還沒等胡亥問出心中的疑問,輕舞的行動已經爲胡亥做了最好的解答,針瞬間刺透了胡亥的皮膚,而輕舞則是極快的將胡亥的傷口縫好。
看到第一下針扎入自己的傷口周圍的皮膚的時候,胡亥就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本以爲會極痛,但是愣愣的看着輕舞行雲流水的將整個傷口都用那半透明的線縫好也沒感覺到半點痛。
莫非是因爲之前撒的那些藥粉?
“剛剛那個?”葉諾挑了一下眉,手中的火苗也是隨即熄滅。
“你可以理解爲麻醉藥之類的東西。”輕舞一邊說着,一邊又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塗抹在胡亥的傷口處,然後纔是又拿出一卷紗布將傷口包紮好。
臨走時,輕舞微微摸了摸下巴:“我覺得十八世子傷勢較重,所以我會建議陛下讓十八世子好好靜養,最好被人打擾。”
胡亥:“……”
“對了,那個麻醉散只有兩個時辰的作用。”
葉諾作爲死黨,很自然的幫腔:“所以。”
“藥效一過,我相信十八世子一定沒有心情被人打擾了。”
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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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緣三生:清秋鎖》簡介:
千等萬等,一道聖旨她入宮爲後,所嫁之人卻不是心之所念。
她一舞傾城,他一見傾心。
她想,從一開始她便不該回來。
他道:“三千世界鴉殺盡,與君共寢到天明。”我願殺盡天下所有破曉的昏鴉,只爲清晨永遠不要來臨,好與你多待一刻。若卿相許,一生無求。
他和她,是擇偶天成的金玉良緣,又或是,命運寫定的玩笑捉弄。
空換新,錯牽掛。在這亂世之中,何人能把握住飄搖不定的命運?卻不過,結局參不透。
清秋長鎖,鎖的何止是一座清秋殿,鎖的是愛恨秋愁貪嗔念,鎖的是浮沉顛簸聚離散,也鎖住了這一世人的恩怨癡纏。
譜一曲亂世之悲歌,舞一場絕代之風華,賭一局紅塵之顛簸,看一世九州之紛繁。
這世上的執念太多,可,又有幾個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