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堇宥先是一怔,而後輕笑着問,“哪裡不對?”
黎夕妤挪了挪身子,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與姿勢,將臉埋進司空堇宥的胸膛,鼻音仍有些濃重,“那日兔子與小狼一起離開洞穴,遇上了小狼的仇人。可並非是小狼能力不足,而是兔子太過弱小,遇到了危險。小狼爲了搭救兔子,這才受了重傷。”
黎夕妤說罷,卻未能聽見司空堇宥的迴應,便又道,“並且,兔子悉心照料小狼的那幾日裡,早已暗自下了決心,日後無論再發生何事,都要跟在小狼身邊。兔子不怕危難,更不怕死。它只是,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回報小狼幾番搭救的恩情。以及,它自己心中……那難以啓齒的情愫。”
寂夜下,黑暗中,二人緊緊相擁,互相感受着彼此的氣息與溫度。
黎夕妤再不開口,良久後終是等到了司空堇宥的迴應,只聽他道,“從此之後,小狼會與兔子相伴,無論發生何事,不離不棄。”
他的嗓音有幾分縹緲,話語卻真切地傳進黎夕妤的心底,令她忍不住輕輕一顫。
她等了這麼久,終是等到他的承諾。
她突然又晃了晃腦袋,想要再換一個舒服些的姿勢。
“夕妤,別動!”他卻低聲呵斥,那聲音彷彿自心底發出,蘊含着極爲濃烈的情愫。
黎夕妤察覺到他的身子有些滾燙,而攬着她腰身的手臂卻越扣越緊,令她有些呼吸不暢。
“少爺……”她甕聲甕氣地喚着,“我要喘不過氣了。”
聽見這話,司空堇宥終是鬆了鬆手臂,給了她些許空間。
黎夕妤這才暢快地舒了口氣,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便問,“少爺,那封書信……是何人寫下的?”
“三皇子。”他毫不遲疑,更無半點隱瞞,卻說得風輕雲淡。
黎夕妤卻是驚訝極了,“莫非三皇子想要拉攏少爺?”
此番,司空堇宥不再回話,然答案卻已是呼之欲出。
黎夕妤不由在心下思索,倘若三皇子有意拉攏司空堇宥,那麼勢必要與太子及七皇子爲敵。
無論三皇子曾經是怎樣的暗藏鋒芒,祭天大典之上都因那隻彩雀被諸位皇子嫉恨在心。三皇子興許不知那彩雀一事正是司空堇宥所爲,但他爲了擴張自己的勢力,從而拉攏一個曾在邊關打了勝仗的將軍,也實屬正常。
只不過……這三皇子何來的信心?
司空堇宥與皇家人的仇恨,雖不至於滿城皆知,但至少當初在場的諸多皇子,都是知曉的!
莫非……當初悲劇發生時,那三皇子並不在場?
思及此,黎夕妤抑不住心底的疑惑,便小心翼翼地問,“少爺,三皇子對於曾經那場悲劇……莫非並不知情?”
“當時諸多皇子,唯一不在場的,只有九皇子!”司空堇宥沉聲回。
“那爲何……”黎夕妤更加不解了。
“哼!”突然,司空堇宥冷哼出聲,語氣變回了以往的冰寒,“這些皇室子弟,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任何人都可以利用,任何人都可以合作!哪怕他心中十分清楚,我也懷了謀反的心思!可畢竟,眼下他最大的對手,不是我!”
聽了司空堇宥這般冰冷的解釋,黎夕妤心下便也瞭然,“那少爺……欲如何迴應三皇子?”
“既然有人肯出手替我解決這路途中的諸多麻煩,我便樂得自在!”司空堇宥的語氣稍有緩和,卻仍舊含着幾分強烈的恨意,“但想拉攏我,讓我爲他賣命,這絕不可能!”
黎夕妤輕輕點了點頭,發覺有了這一番談話後,她心中的緊張早已消失殆盡。
哪怕睜眼便是司空堇宥硬朗的胸膛,她也能自如地呼吸,倘若覺得身子不適,她就挪一挪、翻一翻,總之怎麼舒服怎麼來。
然就在她這般的折騰中,司空堇宥也不知怎的,竟猛地鬆開了環繞着她的手臂,而後翻身去往牀榻的邊緣,背對着她而臥。
黎夕妤在黑暗中撇了撇嘴,只當司空堇宥這是嫌她煩了。
身邊沒有了他的氣息,她倒漸覺睏意來襲,也翻了個身,縮在溫暖的棉被中,漸漸睡去了。
在她迷迷糊糊之際,身後的男子突然又靠了來,再度攬住她的腰肢,於她身後睡下了。
夜,無聲且黑暗,不曾耳鬢廝磨,卻將人的心,越拉越近。
翌日一早,四人告別了崗穆村,繼續趕路。
踏着皚皚白雪,穿過不同的村落,終是於半月後,抵達應州。
窮奇國應州一代,乃是一處人傑地靈、鍾靈毓秀之地。
先前的來時路,便是因着行蹤暴露,故而他們不曾踏上應州這片土地。
如今,四人又是一番喬裝,臉上皆被黎夕妤塗抹了一層蠟黃色的黏土,將原本出衆的容貌掩去。
如此這般,倒真是免去了不少人的目光。
華月中旬,天再未降雪,烈日照射着大地,漸漸融化了積雪。
因莊暠亂黨曾在應州一帶爲非作歹,故此如今這應州城戒備森嚴,但凡入城者,必要接受一番嚴格的排查。
而黎夕妤一行四人入城時,一切都顯得頗爲順遂。
許是因着如今這應州城中的守衛皆是三皇子安排的人,事先便得到了三皇子的吩咐。
應州一帶位於窮奇國中部,應州城中往來商旅諸多,即便是冬日,大街小巷裡依舊是車水馬龍的景象。
行走在寬敞的主街道上,兩旁皆是些商販小攤。
“糖人……賣糖人嘍……”有位頭髮花白的老者正坐在一個攤位前,攤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糖人,形形色色,令人看了便極有食慾。
黎夕妤自幼便偏愛甜食,此番見到那糖人,倒有些邁不動步子了。
“這位小公子,我家的糖人可是百年傳承的手藝,你可莫要錯過了!”老者見黎夕妤正直勾勾地盯着攤位上的糖人,連忙笑嘻嘻地招攬生意。
黎夕妤忍不住舔了舔脣角,卻下意識望向身側的司空堇宥。
司空堇宥見狀,脣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道,“你若是喜歡,便挑上兩個,你與司桃都可嚐嚐看。”
黎夕妤聽後,連連點頭,而後一把拉過司桃,二人站在攤位前,挑起了糖人。
“小桃,你看這各式各樣的糖人,你喜歡哪個?”黎夕妤眼中放着精光,儼然一個小孩子。
司桃此前從未離開過榮陽城,此程隨着黎夕妤踏遍遼闊的疆土,倒真是開了眼界。
她也再無最初的懼怕與擔憂,小姑娘的心性漸漸暴露,此刻見到了美食,自也是移不開眼的。
但見她伸手指着一個糖人,出聲問道,“老人家,這是何方神聖?”
那老者笑着捋了捋鬍鬚,神色頗有些自豪,“這乃是九天之上的玄女,老夫這一生最爲驕傲的手藝!”
“那我便要這九天玄女了!”司桃心花怒放,抓着承載糖人的竹籤,面上盡是滿足的笑意。
黎夕妤卻對那九天玄女沒什麼興致,她伸手指着另一隻糖人,問道,“老人家,這位可是觀世音菩薩?”
“公子好眼力,這確是觀音菩薩無疑!”老者笑着點頭。
黎夕妤不免有些訝異,便又問,“老人家,這觀世音菩薩乃是神明,您怎能將其做成糖人,供人食用?”
“呵呵……”老者聞言輕笑出聲,卻突然雙手合十,行了拜禮,“老夫每日裡只會做這麼一個觀音菩薩的糖人,而每當卯時天亮起,老夫便要去永安寺燒上三支高香,叩拜觀世音菩薩。唯有得了菩薩的准許,老夫才能將這糖人做出來……”
聽了老者的解釋,黎夕妤當真是又驚又奇。
而這時,老者將那觀世音菩薩的糖人取出,向她遞了來,“觀世音菩薩並非人人都會庇佑,我看這位小公子頗懂佛法,想來觀音菩薩不會爲難你的。”
黎夕妤躊躇了許久,仍舊不願去接那糖人。
卻突然有隻手臂伸了來,衣袖乃是淡雅的青色,將那糖人自老者手中接過。
隨後,黎夕妤便聽見了司空堇宥的聲音,“不過是個糖人,何必思慮甚多,就連九天上的玄女不也進了司桃的肚中?”
聽了這話,黎夕妤轉而望向司桃,見她已吃了起來,神情十分滿足。
“是啊,小公子委實不必這般憂慮。”那老者也開口勸道,“你若當真心有愧疚,可趕在天黑前去往永安寺,向菩薩誠心一拜,相信菩薩會保佑你的!”
此番,黎夕妤深吸了一口氣,自司空堇宥手中接過糖人,不再躊躇。
她與司桃並肩走在前方,司空堇宥跟在她身後,荊子安向老者付了銀錢後,便也跟了來。
黎夕妤緩緩張了口,將那糖人含在嘴中,入口便是一陣香甜,甚至甜進了她的心底。
當真是……好甜。
兩個姑娘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突然耳畔響起了一位老婆婆的聲音,“二位公子,不過是個糖人,又能算得了什麼?老婆子我祖輩皆擅雕刻,雕出一個木人是再簡單不過!”
聽了這話,黎夕妤的目光便被引了去。
她走向那老婆婆的攤位,瞧見其上擺放着的,皆是以木塊雕刻而出的成品。有人像,有動物像,分外精緻。
一時間,她的心思便全都被這雕像給吸引了去。
“公子若是喜歡,老婆子我能夠將公子的樣貌也雕刻在這松木之上!”老婆婆笑眯眯地說着。
“當真?”黎夕妤驚奇地問。
“自然不敢妄言!”老婆婆篤定地回。
霎時間,黎夕妤來了興致,卻一把拉過司空堇宥,問道,“老人家,能否將他也雕刻而出?”
“自然可以。”老婆婆笑答。
“那麼煩請老人家,將我二人分別雕在兩隻松木上!”黎夕妤歡欣極了,一邊說着,一邊舔着她的糖人。
“好,還請二位莫要走動,老婆子我這便開工了。”老婆婆說罷,取出一截松木,一手拿着銼刀,不時打量着司空堇宥,便雕了起來。
老婆婆的動作並不快,可雕出的東西卻十分精緻。
直至半個時辰後,她纔將司空堇宥雕出。
黎夕妤接過那木人,瞧着那眉眼分明的男子,雖然面貌稍顯醜陋,卻也因他的臉上本就塗了層黏土。即便如此,兩鬢的髮絲仍是被老婆婆巧妙地雕刻而出,只一眼望去,她便看得出,這就是她的少爺!
她將那木人拿在手中不住地打量,脣角始終揚起,那是旁人體會不了的心意。
“少爺你看,這人與你多像!”黎夕妤將那木人舉至司空堇宥面前,頗有幾分得意。
司空堇宥卻不似她這般開懷,只是淡淡點了點頭。
她撇了撇嘴,不再理會他,轉而望着老婆婆。
接着,老婆婆便開始雕刻黎夕妤的樣貌。
許是時間太長久,司空堇宥彷彿有些不耐,便道,“你們繼續在此候着,我去別處走走看看。”
然他這一走,便又是半個時辰。
直至老婆婆將黎夕妤也雕刻而成,司空堇宥方纔歸來。
黎夕妤拿着自己的木人,雖是個男兒模樣,可她秀麗的眉眼仍舊不曾掩蓋。
她將自己的木人塞進了司空堇宥的手心裡,笑道,“少爺,你收着它,日後見到它,便如同見到了我!”
司空堇宥接過那木人,仔細打量了幾番後,竟有些不情不願地收下了。
黎夕妤見他這般神色,眉頭一蹙,心下有些不暢快。
可她這不暢快還未延續多久,便見司空堇宥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枚玉鐲。
那玉鐲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晶瑩翠綠的光芒,單看一眼便也知曉那是由上好的玉石所造。
隨後,他拉過她的手掌,將那玉鐲套在了她的腕間。
“世人皆言,唯有美人才配得上美玉,可我卻覺得,這世間任何美玉,皆比不過你向我望來的眉眼。”
司空堇宥的嗓音伴着鬧市的嘈雜喧囂,一字一句地,傳進了黎夕妤的耳中。
她的心顫了又顫,眉眼間凝聚的滿是他的容顏,眼眸中有萬千光芒閃耀,美得令人心醉。
卻在這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唉,這兩位公子雖算不得容貌絕佳,可那眉眼卻着實富有靈氣。卻不想……竟好了男風!”
聽見這話,黎夕妤本勾起的脣角立即便僵住了,她連忙收回自己的手臂,轉身便走。
她的步伐有些急促,只覺層層熱浪在心底翻涌不休,若不是臉上塗了黏土,她此刻通紅的面色必定會被旁人瞧去。
“閃開,敢擋本大爺的道,你不想活了!”
她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叫罵聲。
她立即擡眸望去,便見一行人身穿黑袍,各個凶神惡煞,一身的戾氣,正穿行在鬧市之中。
而他們橫衝直撞,眼睛長在頭頂,絲毫不將百姓們放在眼中。
而這時,爲首的男子突然嚷嚷出聲,“近日可有人瞧見了四名面貌出衆的男子,他們皆身穿黑衣,其中兩人身形高大、面目俊朗,而另外兩人則相對嬌小瘦弱些。”
聽聞此言,黎夕妤心頭一緊,身子驀然便僵住了。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抓過她的手臂,帶着她向右側的客棧走去。
“不必驚慌,此處可是應州,必定有不少三皇子的眼線。”司空堇宥行走在她身側,低聲道,“況且,我們如今變了模樣,量他們也認不出!”
黎夕妤重重點頭,四人便這般光明正大地進了客棧。
安頓好住處後,四人又在城中最華貴的酒樓吃了一頓,便也時至申時。
離開酒樓後,黎夕妤心中仍是有些在意先前那賣糖人的老者所說過的話。
而司空堇宥卻全然猜透了她的心思,便道,“永安寺雖地處應州一帶,但它在整個窮奇國,都頗負盛名。歷代君王登基後,不出三月,必要來這永安寺朝拜一番。而我們既然來了,便不應錯過。”
聽了他的言語,黎夕妤心喜的同時,也不由心生暖意。
索性永安寺距離中城並不遠,四人租了輛馬車,半個時辰後便到得了這座頗負盛名的寺廟。
與古陽國的雲來寺不同,永安寺並未建在半山,就在平地之上。
可尚未入寺,單是站在寺門外,便能被它的恢弘與壯大所震驚。
而入得寺中後,黎夕妤便發覺,這永安寺比起雲來寺,竟大了三倍有餘!
“應州百姓多崇信神佛,每月總有固定的時日必要來寺中上香。”行走在寺廟間,司空堇宥輕聲道。
“當初在古陽國,雲來寺的僧人曾說我與佛法頗有緣分,卻不知究竟爲何意。”黎夕妤面帶虔誠,聲音很輕,生怕驚擾了這寺中的神佛。
司空堇宥卻不似她這般小心,笑着打趣,“興許日後,你會在這寺中長住,整日裡與青燈古剎作伴,也未可知呢!”
當這句話語傳進耳中時,黎夕妤不知怎的,心頭竟突生一陣刺痛。
然那刺痛很快便消逝,她便也未將其放在心上。
趕在日落前夕,黎夕妤拜過觀世音菩薩後,四人便原路折返,向永安寺外走去。
寺裡有陣陣鐘聲響起,黎夕妤於心下默數,那鐘聲前前後後共響起十聲。
是酉時到來了。
與此同時,他們也邁出了門檻,走出了這恢弘壯闊的永安寺。
然,剛走出寺門,前方便傳來一陣打罵聲。
“你個忘恩負義的小兔崽子,我們許家待你不薄,你竟敢偷拿財物,實在可恨,看我不打死你!”
循着聲音望去,但見一中年男子手執棍棒,正揮打着一名小少年。
而那小少年滿面淚痕,被打得摔倒在地,哭喊着,“爹,我沒有偷拿財物,是哥哥冤枉了我!”
小少年話音未落,那站在中年男子身邊的另一位年歲頗長些的少年一聲冷哼,憤憤然地道,“你胡說!分明就是你不知好歹,吃了熊心豹子膽,於夜間潛入爹的臥房,偷走了那十兩銀錢!”
此話一出,黎夕妤正欲離開的身形,陡然間便頓住了。
她赫然轉眸向那兩名少年望去,又瞥了眼正狠心揮打小少年的中年男子,一時間怒從中來。
她眸色幽暗,其內有點點星火跳躍。
小少年的嘴角漸漸有鮮血溢出,他趴在尚有積雪的地上,仍在哭喊求饒。
可那狠心的父親,卻並未因此而饒過他。
甚至那年長些的少年,仍在一旁添油加醋,說着冤枉人的話語!
沒錯,黎夕妤萬般篤定,那十兩銀錢必定是這兄長所偷,可他卻嫁禍給了這名小少年,將所有的罪責撇得一乾二淨。
對於旁人家的諸多事宜,黎夕妤本是半點也不上心。
司空堇宥曾教過她,要學會狠心地對待世人的涼薄。
可今日,站在這神聖的寺廟前,她瞧着那被狠心揮打的小少年,心中便有恨意流淌。
此時此刻的小少年與當初的她多麼相像,同樣被人誣陷,同樣慘遭父親的虐打。
且這小少年眉眼堅毅,即便被打到吐了血,他也仍舊不願承認自己沒有做過的事。
遂,黎夕妤的心思尚未動彈,她的雙腳卻已然邁了出去。
她大步走向那中年男子,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一把抓上了他的手腕,沉聲道,“住手!”
中年男子見狀,雙眉一橫,張口便罵,“哪裡來的臭小子,竟敢插手旁人的家務事,你莫不是也想嚐嚐我這棍棒的滋味?”
男子說着,立即揮手,想要掙脫黎夕妤的手掌。
可此番,黎夕妤的力氣竟格外的大,她咬緊了牙關,死死地抓着男子的手腕。
“今日,你們的家務事,本公子是管定了!”她眉眼陰戾,壓低了嗓音,話語卻格外強硬。
與此同時,司空堇宥等人也已到得她身側,皆惡狠狠地望着那中年男子。
此番,中年男子似是有些怕了,但見他嚥了咽口水,鼓足了勇氣,卻沒了先前的底氣,只聽他道,“你……你們究竟想怎樣?這個逆子,他偷拿了我的銀錢,我不過是教訓了他一番,何錯之有?”
黎夕妤聞言,倒是鬆了手,卻垂眸望着受了傷的小少年,沉聲回道,“你教訓孩子固然沒錯,可你卻萬萬不該,如此狠心地虐打他!你可知道……你此番做法,可是會害死他?”
伊鬧鬧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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