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緣何在此
只是爲了將她的心意傳達
我是她
是你愛慕的她
我不是她
不再是你所思的她
驀然回首時
請你不要轉身
只讓她
留在你的記憶中
——
陰若水再次回到崇聖城已快出正月,此次與上次的傷愈歸來不同,街路上早已是淨水潑街,黃土墊道,兩側滿是迎接凱旋的百姓。莫罕與麥芽西獸在進城前得到陰若水的命令回到聖島。
陰若水依然甲冑在身,臉覆面具騎馬走在隊伍的前面,黑夜緊跟其後。
歡迎的隊伍異常的熱烈,衆多的女子眼含着癡迷崇拜看着凰王——身後的黑夜。那白皙的肌膚,湛藍的眼,舉手投足間無一不彰顯出他那冷傲高貴的氣質。
真想大喊一聲:“黑夜我愛你!”可是話到口邊就又咽回去了,因爲隊伍最前面的那個人所彰顯的那種冷傲高貴的王者霸氣,讓一衆色女幾乎忘記了性別之分。她們的凰王是那麼的出色,就如那高不可攀的九天之月,令人只有膜拜的份。
“凰王,我愛你!”不只是哪個膽大的女子竟將紅色的山茶花對着陰若水拋了過來。
黑夜以爲是暗器,急忙策馬過來,伸手一揮,那紅色的山茶花就變成了花瓣隨風飄墜在陰若水的甲冑上。
“黑夜——”陰若水無可奈何的笑了:“又怎會有人愚蠢到用花做暗器。”
“臣只是出於本能。”黑夜訕訕的回答。
一人行動,多人擁護。只恨自己爲什麼不是第一個吃螃蟹的。如雨般的山茶花,杜鵑花,玉蘭花……飛舞到陰若水、黑夜和將士們的身上。
花雨伴隨着“凰王,我愛你”的喊聲此起彼伏。
陰若水看了一眼身側似笑非笑的黑夜,腹黑着:你們男女不分啊,我在怎樣的冷傲威武可也是個女的。你們要愛就愛我身邊這個,美得一塌糊塗,像個女人的妖孽男吧!
陰若水勒住了馬,舉手示意大軍停下。隨即摘下臉上的面具,烏金首鎧下膚如凝脂的冷豔面孔上薄脣微抿,明淨清澈的杏目卻又凜然生威,高貴的神色自然流露,讓人不得不仰視於她。
人羣中歡呼着愛語的女子驚得閉上了嘴,這時纔想你她們的凰王是女人。
“凰王千歲,千千歲!”黑夜適時的在一旁高呼。
頓時,街路兩側的百姓黑壓壓的跪倒一片,口中高呼:“凰王千歲,千千歲!”在百姓的喊聲中陰若水策馬緩行。
從昭和宮方向襲來一陣煙塵,並伴有輕快的馬蹄聲,旋即就到了隊伍的前面。
“大王萬歲,萬萬歲!”山呼海嘯的聲音突然改詞了。
只見馬上的人頭戴金制王冠,一身明黃色的朝服,溫雅卻不失王者的貴氣;他身下的伊犁驊體格高大、勻稱、威悍,毛色光澤漂亮,外貌更爲俊美秀麗。一人一馬在陰若水的面前停下。
“王兄?”陰若水再次見到了已分別四月有餘的陰涼。
“寡人來親迎王妹了!”陰涼勒住馬高聲道。
“臣不敢當。請王上恕臣甲冑在身,不能施禮。”陰若水一抱拳。
“王妹不必客氣,寡人是來迎接我北陰的凰王凱旋。”陰涼扶住陰若水的手。
“臣……”黑夜等人正欲下馬行禮。
“衆位將士乃我北陰功臣,不必離馬!”陰涼制止了面前正欲下馬的諸人。
“謝王上!”衆人齊聲迴應。
陰涼與陰若水同行在隊伍之前,黑夜已退到隊伍中。
“若兒爲何有些清減了,可是一路勞頓?”陰涼在陰若水的身側耳語道。
“多謝王
兄掛念,臣惶恐。”
“寡人與若兒已多日不見了,難道若兒就非要與寡人如此的疏離嗎?”陰涼側臉哀怨狀地看着陰若水。
“臣……”陰若水不知說些什麼好,難道撲進王的懷裡來個法式的熱吻才叫不疏離。
陰若水雖多數時不受原來的那個陰若水的控制,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和原主在某些方面是如此的契合。她在此所做的一切,如此的得心應手,不能不說是在陰若水的體中原本就有着嗜血的瘋狂。
“寡人聽說,若兒將蒙舍詔的戰俘全部坑殺了。”陰涼直視前方,溫和的聲音中帶着絲絲涼意。
“正是!不行此霹靂手段不足以恫嚇蒙舍詔及早歸降。”陰若水面色一凜,聲音亦無有一絲的暖意。
“若兒可怪過我?讓一個女子統兵打仗,以身涉險?”
“這本就是先王和太后的遺命,與王兄何干?”陰若水面色平靜聲音放緩:“臣的手已經髒了,就不要再弄髒您的手了。”
“哎,你忘記了自己是女子嗎?”陰涼幽幽的嘆了口氣。
“男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只要能幫到涼哥哥,若兒會在所不惜的。”陰若水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原主想說的話。
“那若兒爲何不願嫁給我?”陰涼麪帶微笑看着兩旁的百姓:“母后殯天前將你召到戴泰殿到底說了些什麼?“
“臣……“陰若水此時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風韻猶存的臉,頭綰簡雅倭墮髻,青絲垂肩無一根白髮。那女人病懨懨的躺在榻屏上,卻也不見萎靡,反而透着不可侵犯的傲慢。
“若兒……“陰涼喚回走神的陰若水:”我們到家了。“
家嗎?心之屬方爲家,天下之大何處又是家?陰若水此刻感到陣陣的寒意,感覺像跌入冰冷的湖裡,竟覺不到如今已是‘烈心歷勁秋,麗服鮮芳春’的季節。
那個富麗堂皇,瀰漫着奢華的地方又稱得上是家嗎?這種心情可以跟這個人說嗎?告訴他,他所愛的陰若水早已在一年前就死在岱山下,自己不過是個借屍還魂的異世遊魂。那結果又是什麼?如果是在現世,那一定會被當做異類實驗、展覽,然後用科學的道理來解釋這一違背自然的現象。在這裡是會被拴在柱子上用火活活燒死?還是會被埋木箭射成刺蝟再剁成肉泥?
“若兒——”溫柔似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聲音的主人伸出他那白皙修長的手。
陰若水放開繮繩,甩鐙離鞍,將自己冰涼的手放在他的溫暖中,這個人的溫暖是真實的嗎?
“若兒的手爲何這麼的冰?”陰涼兩隻手仔細地握着陰若水的手:“可是身體不適?”
“春寒料峭,想是臣的衣減早了。”陰若水抽回了手,還是習慣寒冷的好,這樣就不會患得患失了:“王兄請。”
“臣等恭賀凰王凱旋。”昭和宮前的文武百官跪迎陰若水。
“衆卿平身。”陰若水站在陰涼的身側:“此次平叛全勝,全賴王上洪福,諸將協力,非孤一人之功。”
“王妹過謙了。”陰涼笑了,自己的若兒何時變得圓滑了?
洗塵宴過後,陰若水在於飛宮前殿召見了環梅和環丫的爹小宗伯中大夫環正。
“臣參見凰王。”
“環大夫平身,賜座。”陰若水坐於前殿的胡牀上。
環正起身後並未着急坐下,而是又躬身行禮:“臣聽聞凰王左右無近侍之人,可否讓小女環丫再回夜梟軍侍奉您?”
“環愛卿的一片赤膽忠心,孤心甚爲。然戰場無情,刀劍無眼。環梅、環丫都是孤貼身近侍,孤甚愛之。如今環梅夭亡,只存環丫,孤怎可讓她在以身涉險。”
“能爲凰王效力,是小女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環府出了一個元武將軍還不夠光耀門楣的嗎?”陰若水的聲音中有着一絲警告:“環愛卿年事已高,如今便令環丫承歡於汝膝下。”
“臣,多謝凰王美意。”見陰若水封住了他送女入宮之路,環正窘迫的退下。
酉時陰涼在戴泰殿舉行家宴。這也是陰若水第一次見到陰涼後宮中除寸禹盈以外的另四個女人:福夫人、華夫人、紫夫人、菱夫人。四位佳人身着繡有百合的宮裝,寬大領口,廣袖飄飄,只是在色彩上有所區別。面如滿月的福夫人頭戴卿雲擁福簪身穿寶石藍色宮裝;目若青蓮的華夫人頭戴萬年吉慶簪身穿翠綠色的宮裝;嫋娜纖腰的紫夫人頭戴天保磬宜簪身穿絳紫色的宮裝;花開媚臉的菱夫人頭戴綠雪含芳簪身穿桃紅色的宮裝。
這四個人也算得上燕瘦環肥了,陰涼倒是桃花朵朵開。陰若水在心裡把這四個女子着實的品評了一番。
四位小嫂子懂禮的很,見到陰若水進來,一齊盈盈下拜,鶯啼婉轉:“臣妾參見凰王,凰王萬福。”
“四位夫人萬福。”陰若水還真不知如何與這四人相處。
“大王、王后駕到。”侍衛喊道。
陰涼和寸禹盈先後走進了戴泰殿,衆人忙行禮。
“臣參見王兄,王嫂。”
“臣妾參見王上,王后。”
“若兒,平身。”陰涼與寸禹盈都伸手來扶陰若水,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戰。
“四位夫人也都平身吧。”寸禹盈儀態萬千的對着陰若水身後的四人:“福夫人、菱夫人你們二位已有身孕,可要多加小心。王上,臣妾有個不情之請?”說完巧目笑焉的看着陰涼。
“王后請講。”陰涼一臉無害的笑着。
“二位夫人已懷有王上的龍種,這跪拜之禮以後就免了吧?”
“你真是寡人溫良恭儉,德冠六宮的好王后!”
“王上過譽了!臣妾只是善盡者後宮之主之職。四位夫人都是王上的愛姬,臣妾又怎敢怠慢。”
“好說。你二人的跪拜之禮從今日起就免了吧。”陰涼依舊笑着。
“謝王上。”二位夫人一齊鶯啼。
“還不快謝過如此疼惜你們的好王后。”
“謝王后。”
“二位夫人不必多禮。”寸禹盈又對華夫人與紫夫人說:“二位夫人也要早日爲王上誕下龍種。”
“臣妾遵命。”
殿內從剛剛就有着濃重的火藥味,既有一觸即發的苗頭。
“那就不知寡人的好王后何時爲寡人誕下龍種?”
額……寸禹盈剛剛還是口若懸河的,聽到陰涼的話馬上就閉上了嘴,現出尷尬的神情。
“臣恭喜王兄、王嫂使我王族血脈得以傳承。”陰若水看夠了戲碼,善盡着爲人臣之道。
寸禹盈很詭異的看了一眼陰若水,不待陰涼說話就拉着她的手,撫着她髮髻之側的珍珠金釵:“若水,可還喜歡這支釵?很可惜不能在你生辰之日,爲你親自插上的。”
“多謝盈姐姐,我很喜歡。”陰若水低聲道。
“若兒坐下用膳吧。”陰涼無視寸禹盈,擁着陰若水坐在了首位。
寸禹盈心情極好毫不在意的坐在陰涼的右手邊,四位夫人也依次落座。
衆人舉杯祝賀凰王凱旋,又祝二位夫人喜得龍種,只喝下這兩杯酒,王上和王后就爭着往陰若水的碗裡夾着菜,四位夫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想吃的菜被夾走。一場家宴就在王上與王后比拼爲凰王夾菜中結束,只有陰若水吃的很撐,其餘六人到最後滴米未進。當然也不能說滴水未進,因爲剛剛喝了兩杯水酒。
宴席算不上不歡而散,畢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