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析王宮陰若水的寢殿中,只剩下她與和玉二人。坐在胡牀上的陰若水看着神色尷尬帶着一絲羞赧的和玉,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作爲一名失婚的女人,她明白婚姻中本就有很多的無奈。而這種完全是出於政治目的的婚姻是不可能考慮個人的因素,它本就是以相互犧牲自己的幸福爲代價。這個時代作爲男人還可以三妻四妾,不愁找不到一個情感上的寄託;而作爲女人,恐怕就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命運了。爲免有取人之國之嫌,和玉能嫁給於增鞏固盟約當然是上策,雖然陰若水不想讓自己爲了利益變得如此的冷血,可是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陰若水首先開口打破了殿內尷尬的氣氛:“越析雖歸附北陰,可是於增畢竟年紀小。如無孤信任之人留在於增的身邊保護他,孤寢食難安。孤本想在你們侍衛中挑一名與於增年紀相當的女孩,可除了閱歷尚淺的和雪與他年紀相仿,再無她人。”
“卑職明白您所慮之事,可是卑職只是將於增當做弟弟看待,更何況卑職又比他大上許多。”和玉見陰若水據實以告,也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和玉你爲人謹慎,做事沉穩,也是於增最信任的人,有你在他身旁照顧保護他,孤是最安心。”陰若水的眼中是真誠的希翼,口中卻是讓和玉曉以利害的言詞。
“那卑,卑職就留下。”和玉聽到陰若水的話硬着頭皮應允道。
“婚姻不是兒戲,雖然這是孤的希翼,可孤不想用凰王的身份來逼迫你。如你心中不願意,就由孤去回絕此事。”陰若水嘴上雖這麼說,可是心裡還是希望和玉能留在於增身邊,一則是能保護好他,二則有利於自己掌控越析。
“既然您希望卑職留下,那卑職就留下。”和玉覺得如果自己留在越析能夠幫到凰王,那自己就應該毫不猶豫地留下,再者她也不捨得和自己有着姐弟之情的於增遇險。
“這樣勉強於你,孤實在是於心不安!”陰若水拉着和玉的手殷切地說道。
“請您安心,卑職並不勉強。”和玉從心裡接受了這件事,臉上一片坦然。
九秋初一日,越析王於增生辰。爲表雙喜臨門之意,同天也是他的大婚之日,整個王宮張燈結綵,一片喜慶。
內殿之中,趙四、和悌等夜梟軍等人,簇擁着陰若水坐在內殿的寶椅上,接受身穿吉服的於增與和玉的叩拜
。
陰若水看着二人,一個是老成持重,一個是秀外慧中。如果不是和玉比於增要高出一頭,還真看不出二人年紀上的差異。陰若水飲下二人所敬之酒,左右的和悌與趙四等人忙將於增兩人攙扶起來。
“於增,孃親三日後就會離開越析。可喜的是和玉留在你的身邊,孃親也算安心了。”陰若水拉過於增的手輕撫着,又看向和玉:“和玉,你爲了孤所做的一切,孤是銘感五內。”
“卑職不敢當。”和玉欲躬身施禮。
“和玉,你我如今是一家人,不必如此。”陰若水出言制止。
“臣等恭賀王后新婚之喜。願王后與大王永結同心。”和雪、芳笑幾個年紀與和玉相仿的女孩子,笑嘻嘻地拉過她道恭賀。
和玉畢竟是女孩子,見平日的同伴如此,竟羞得紅了臉。
“王后,請恕罪。”和悌見到和玉的窘況,忙上前解圍:“你們幾個,不可如此無禮!”
“是——”幾個人見到一臉嚴肅的和悌,慌得低下了頭。
“和悌姐——”和玉伸手拽了拽她,讓她不要訓她們幾個。
“和玉,你過來。”陰若水轉頭看向這邊。
“凰王,您有何教誨?”
“於增、和玉,此次聯姻雖是出於某種考量,但是孤也不想爲難你們。七年之後,於增你年滿十八歲,朝中在無人敢掣肘於你。到那時,如果和玉你仍無法接受於增爲夫,那麼孤準你重回孤的身邊。你們可同意孤的建議?”陰若水問着眼前着一大一小的新人,雖說七年後和玉就二十五歲了,可是如果找一門好婆家也不難。
“孃親,孩兒是不會放阿玉姐走的!”於增就像是心愛的玩具要被人搶走般似的,雙手緊緊抱住和玉不撒手。
“哈哈哈哈——”殿內的人都被他的舉動逗得大笑。
和玉更是羞紅了臉:“大王,您快放手!”
“不放!”於增將頭扎進和玉的懷裡打着賴,宣示着自己的主權。
殿內的笑聲更大了,和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也顧不得君臣之禮,“啪”的一聲,拍在於增的後背,怒聲道:“於增,你再不放開,我可要生氣了!”
聽了這話於增擡起頭,亮晶晶的大眼睛中有着晶瑩閃爍,語帶哭腔:“那,阿玉姐你要答應我,永遠不會裡開
越析,離開我!”
“我答應你就是了!”和玉見他要哭似的忙允諾留下。
“真的?不許反悔!”於增眼光流轉,似是不信。
“真的,不反悔!”和玉覺得自己很無力。
“耶,太好了!阿玉姐答應留下了!”於增大叫着鬆開了手,眼中哪還有半點淚光的影子,看來和玉上當了。
“要想和玉留下,於增也要答應孃親一個條件才行。”陰若水還是想爲自己的人爭取點必要的福利。
“孃親請講。”於增又恢復了清脆的聲音。
“如果你想將和玉一輩子留在身邊,就不許納別的女子進宮,你可答應?”陰若水知道自己的條件有些苛刻,即使是平民都能三妻四妾,更何況是一國的王了。
“孩兒答應,這一生除了阿玉姐,不會再娶別的女子入宮。”於增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了。
“也不許有別的女人!”陰若水又加了一句。
不娶別的女人入宮,還是可以在宮外找幾個紅顏知己的,她可不想給這個鬼機靈的兒子鑽空子。兒子,既然你選擇了一生一世,那麼就放棄整片森林吧!畢竟女人是經不起歲月的雕琢的,若干年後,當於增風華正茂時,和玉已人老珠黃。他在宮外琵琶別抱時,那宮內的和玉是不是隻能暗自垂淚呢?所以陰若水纔會訂下七年之約。既然於增不想離開和玉,那麼他也要放棄所有的鶯鶯燕燕。
於增聽了陰若水又加的這句話,又看了看正看着他的和玉,旋即堅定地答道:“孩兒這一生只喜歡阿玉姐一人,絕不會做出讓她傷心之事。”
陰若水雖感動於增的表現,但心裡不免笑道:你個小屁孩,知道什麼是一生一世?
層層簾幕低垂,天空開始飄灑着九秋第一場牛毛般的細雨,洗盡了纖埃微霧。
華燈初上,朝賀的大臣們在宴客廳中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廳下的舞姬輕歌曼舞舞姿婆娑。;丹墀上的新人端莊危坐,卻也時不時的二目交匯淺笑耳語。
陰若水坐在丹墀的寶椅上,耳中是洞簫秦箏的和鳴,眼中充塞着這喜慶的場景,可是她的心卻飛遠了……
三日後,初升的太陽照得越析王宮金碧輝煌。一對新人到陰若水的寢宮請安後,陰若水便與和悌等人離開了越析,她已經讓在西洱的麥芽西獸等待多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