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沒沉西,營地外的樹上傳來了“咕咕西西”的叫聲。陰若水聽到了那聲音便走出營地,晃動手中的銀鈴鐺,“叮——鐺鐺”一長兩短聲音繚繞在營地上空。
不多時,就見從營地外飛進了兩隻雕鴞。雕鴞比一般的貓頭鷹要大,只不過它的耳羽特別發達,顯著突出於頭頂兩側,像兩條倒豎的眉毛。
“叮鈴鈴——”一串急促的銀鈴聲過後,兩隻體長將近一米左右的雕鴞在鈴聲的指引下落在了陰若水的前方兩米處。
陰若水將銀鈴帶在手腕上,緩緩地走了過去。每當她走動時銀鈴就會發出輕柔的“叮鈴”聲,雕鴞黃褐色翅膀伴隨着柔和的鈴聲也慢慢地收攏。
“咕咕,咕咕”——
“西西,西西”——
和悌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解下它們腳腕上的竹筒;和雪端來一盤切成條的新鮮牛肉,放在它們的面前。
“小姐,這是什麼鳥?好大啊。”
於增不知從哪跑了出來,跟莫罕呆在一起半日,他的膽子暴增,竟不知畏懼地走到雕鴞的面前,伸手就要摸。
“於增,快住手!”陰若水一把將他拽了回來,手中的鈴鐺因動作的巨大,發出凌亂的雜音。
兩隻雕鴞馬上又將翅膀張開,頭伸長、尖喙半張,作出攻擊的架勢。
“都退後!動作要緩。”陰若水果斷地命令道。
衆人聽了,急忙一點一點的往後退。
陰若水依然站着雕鴞的面前開始輕柔的、喃喃地說着衆人聽不懂的話。一陣風過,吹得銀鈴也發出“鈴鈴”的聲音,雕鴞才又慢慢平靜下來。陰若水這才走到它們的面前,直視着它們的眼睛,用手撫摸着它們的翅膀。
“辛苦了,還好嗎?”
衆人聽到的只是“咕咕,西西”。
於增擡起頭小聲地問和雪:“阿雪姐,小姐在說什麼?”
“當然是鳥的話了。”
“那鳥好凶噢!”
“那是當然了。它們都是夜梟軍專用的軍用信使,除了特別熟悉的人,是不會讓其他人靠近身旁的。”和雪的話中有着驕傲。
“夜梟軍軍用?”於增的眼中閃着慧黠的光芒:“阿雪姐,你們北陰會獸語的人很多嗎?”
“不多,就
我們家小姐一人。”和雪下意識地回答。
於增聽了和雪的話,忙低頭整理好衣服,昂首邁步到陰若水的面前長揖道:“越析世子於增,參見凰王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
正在安慰雕鴞的陰若水擡起頭,面上帶着淺笑,只不過犀利的目光掃了一眼於增身後的和雪。
和雪不由鉗口結舌,忙跪在地上。
“殿下,不關阿雪姐的事。是我自己猜到的!”於增擡起頭看到陰若水那笑意未及眼中的臉,知道自己犯了凰王的忌諱。
“哦?”陰若水拍拍雕鴞,走到於增的面前,微低下身子低聲說:“太聰明的人可是會早夭的噢。”說罷頭也不回的向營帳走去。
營帳中,陰若水已坐在案几後,聽和悌念雕鴞帶來的信札。
“大司寇寸中德掌理秋官署法紀嚴明,刑罰之事無有偏頗,與環氏一族過從未發現有可疑之處。
春官署小宗伯環正與多位朝中重臣過從甚密。並有疑似南陵的密使多次出入其府。
武威將軍黑夜協同司馬署完成夜梟軍招募之事。由民間招募的夜梟軍業已上島,由司馬署招募的夜梟軍暫由付森帶領在島外環金威的北陰軍軍營整訓……”
“小姐,阿雪與於增爲何跪在帳外?”和玉挑簾走進營帳,高聲詢問道。
陰若水擺手命和悌將信札收起,又看向和玉:“阿玉,你覺得於增如何?”
“他啊?活潑、可愛、乖巧,還有就是聰明伶俐!”和玉對於增就像親姐弟一般。
“此子非一般小兒可比,他的洞察力在你等之上。”陰若水冷冷地笑道。
“小姐,您不喜歡於增嗎?”和玉小心翼翼地問道。
“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你只要明白一點,於增並不是普通的孩子,他是越析的世子就行了!”陰若水語中有着告誡,又吩咐道:“你去喚於增進來。”
“是。”和玉轉身出了營帳。
“小姐,阿雪她?”和悌低聲詢問道。
“這丫頭居然會被一個十歲的孩子套出話來!”陰若水不屑地一笑。
“小姐,於增並非常人,阿雪她年少歷練又少。您還是饒了她這回吧?”
“你說得也對。”陰若水將頭靠在椅背上:“
你出去告訴她,既然留在我的身邊,今後就要謹言慎行。”
“是,屬下定會嚴加管教。”和悌得到和雪的赦命,急忙轉身出帳。
“小姐,越析世子到。”
“有請越析世子進帳吧。”陰若水正襟危坐。
和玉與於增走進營帳,於增邁步向前稽首:“越析世子於增,參見凰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世子平身。看座。”
“謝殿下。”
和玉不可置信地看着於增:於增雖然穿着平民的衣服,但是遮掩不了他的龍章鳳姿。看他舉手投足間雍容氣度,誰又會將他看做只有十歲的孩子呢?
“阿玉,還不拜見世子殿下?”陰若水似笑非笑地看着茫然若失中的和玉。
“卑職和玉參見世子殿下。”和玉急忙頓首。
“阿玉姐,快快請起。”於增忙離座將和玉攙扶起來。
“謝世子殿下。”
“阿玉姐,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吧,不要和我如此生疏!”於增揚着小臉懇求着。
“世子——”和玉爲難地看看他,又擡頭詢問陰若水:“小姐?”
“法禮不外乎人情,既然世子如此說,那你就照做吧。”
“是,屬下遵命。”和玉抱拳施禮退出營帳。
“世子,既然已知孤的身份,可有話講?”
“臣請殿下爲臣的兄長報仇!”於增抱拳雙膝跪倒。
“哦?世子難道不想將此事報與南陵朝廷得知?”
“母尋右與南陵朝廷勾結,如朝廷得知此事,能爲王兄報仇與否並未得知。但朝廷必先派兵駐紮越析,接管越析,到那時王兄的大仇未報,基業卻盡落他人之手!”
陰若水聽了於增的話後,看着他的目光中有着欣賞。
於增那雙清澈眼眸中有着堅忍,讓人不容小覷,如假以時日,他必成大器。
“世子請起!”陰若水收起試探的語氣,正色道:“於增你忍辱負重,爲兄報仇,此舉實在是令孤敬佩。”
“臣萬不敢當。”於增站起身恭敬地答道。
“於增,孤如今並未將你當做黃口小兒,而是將你當做一國之主。既然你想我爲你兄長報仇,那麼我們就來談個條件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