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眼裡的光芒一閃,無比自信地朝陸成洺笑了笑,“既然玩這麼大。那我這個做大哥的,應該留個時間給你和顧小姐道別纔是。”
說着已經站了起來,邊上的幾個美女圍上來,他左右擁抱,還不忘的狂傲諷刺,“……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這個人最喜歡看人臨死前的掙扎了。尤其是你,陸成洺,你不知道我多麼期待這一時刻的到來。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哈哈哈……”
韓老摟着美女離開了,走的時候還故意把門開着。
也顧不上韓老是不是另有詭計,我連忙抓着陸成洺的手,欲哭的語氣提議,“我們走,我們現在就走,好不好……”
我是真的害怕了,抓着他的手不由得握緊,如果不是強咬着脣,只怕就哭出來了。陸成洺低頭,目光在我的臉上看了又看。
見他不說話,我更焦急了,眼淚看着就要流出來。
我的整個身子都是發抖的,手心也是發涼的。
現在我忘記了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也忘記了父母的仇,更忘記了前天晚上他強暴我的事實……
我急得又去搖他的手臂,連小寶都搬出來了,“……寶寶還小,如果一個小時之內還看不到我,他會大哭的……”
許是被我的反應給怔住,片刻之後,他一把將我拉進懷裡,點頭“嗯”了一聲。
他停頓了一下,又問,“知道怎樣逃跑嗎?”
我眼裡水波盪漾,重重的點頭,“知道!”
在邊境那會,我每時每刻都在計劃如何逃跑,也嘗試過無數逃跑,雖然都失敗了,但那只有我一人,而現在身邊有陸成洺也有阿輝,我不怕了,什麼都不怕了。
在才喘口氣的空隙,我已經被陸成洺拉着走到外面去。
在空無一人別墅後院裡,陸成洺停下來,在我耳邊低聲說,“山腳下的左邊大概500米的碼頭有輪船,你先離開。”
此時我在別墅欄杆外,夜晚的冷風從髮髻掠過,黑漆漆的天空裡雲層低得無法想象,預示着一場暴風雨的即將來襲。
我緊張的望着他,有點反應不過來的問,“那你呢?”
“你不用管。”陸成洺揹着光,我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只聽他說,“你現在先下山,有人在山腳下等你。”
凌亂的風把他的聲音吹得支離破碎,我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眼睛,想要將他看清楚。
“你不走嗎?你留下來做什麼?”我堅決地搖搖頭,眼裡的淚水一顆兩顆落下來,“要走一起走,如果你只想讓我一人離開,那又爲什麼把我帶過來……”
“廢話怎麼這麼多?”陸成洺的語氣沉了下來,嘴角卻露出一個譏諷般的笑容,“你以爲韓老會輕易讓我離開嗎?”
環顧整棟別墅,表面上確實空蕩蕩的,可是暗地裡也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緊盯着我們。
我也知道有埋伏,然而腦子裡卻有另外一團疑惑。
這個關鍵時刻韓老居然不見,他到底有何目的?
我咬了咬脣,剛要把戒指的事說出來,突然見陸成洺右手按着胸口。這下子路燈的光全打在他身上,我看到他的臉呈
灰白色,面部近乎扭曲,模樣痛苦極了。
我突然一震,眼神都發直了,只聽見自己顫微微的問,“陸、陸成洺……你怎麼了?”
他不答,只是擡眼緊緊地盯住我。
他的眼神從溫柔變成冰冷,像一個千年的無底冰窖。
“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我剛剛開口,猝不及防吸進一口冷風,嗆得喉嚨發緊,不得不停下來咳嗽。
儘管我咳得這樣難受,可陸成洺卻無動於衷。
他顫微微地站直,然後一步一步向我走過來,隔着圍欄一把抓住我的雙肩,一用力,我的整個人被貫入強大的勁,似乎連骨頭都快碎了,我痛得眼淚又流了下來。
可是很快的他又放下,身子的難受令他不得不用手按住心臟。
疼痛來得如此兇猛,才短短几秒的時間,他就變成這個樣子。
我想爬上欄杆到他那邊,卻聽他幾乎咬牙切齒的質問,“原來你真和韓老串通!”
“……什麼意思?”他突然轉變的態度和這番話讓我摸不着頭腦。
陸成洺一動不動地盯着我,一張臉孔彷彿比冰還要冰冷。
我正想出聲,他卻變戲法的掏出一把槍對着我。
我狠狠嚇了一跳,太陽穴傳來的觸感真實有力,微涼的槍口正好對住最粗的那條血脈。
他想殺我!
我被這樣的認知嚇傻了,一時間竟連反抗都忘記了,呆呆地愣在原地。
肆虐的寒風從四面八方涌過來,這樣的天氣和這樣的場面讓我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竄到頭頂,寒風捲動着我的裙子和髮絲肆無忌憚地飛揚。
我不明白這是怎麼了。
可是從陸成洺眼睛裡傳遞出來的信息卻又那樣分明,冰冷陰森,狠厲決絕,就像當年他毫不留情的殺掉阿浩一樣。
只要他一按下去,隨時可以要了我的命。
在越加猛烈的風中,陸成洺咬着牙,手指叩向開關。
我閉上眼睛。
等了兩秒鐘還是感覺不到疼。
我再度睜開眼,看見他眯了眯眼睛。
我的整個身子都在發抖,但眼睛卻能牢牢地看着他,目光裡除了驚訝還有痛楚。
只要他一按下去,我就死了。
可是,他猶豫了。
我不知道他爲何要猶豫?因爲他認定了我背叛了他,可他終究還是在最要命的時刻猶豫了。
也在此刻,別墅大廳裡開始傳來了聲音。
就在陸成洺猶豫的這段時間裡,我也經歷着非比尋常的痛苦。
我的身子越來越抖,那該死的病魔令我呼吸越來越困難,喉管彷彿有東西堵着,頻臨死亡的恐懼襲上來,這個時候如果他不開槍殺我,我也會被病魔帶走。
我開始本能地大口深呼吸。
陸成洺眼裡除了冰冷的光芒外,還夾雜着複雜的憤怒,甚至仇恨,我並不清楚他爲什麼會這樣。
我的身體站不穩,便伸手去移開陸成洺對準太陽穴的搶。我沒有考慮爲什麼他會放了我,但我知道我也快死了。
我踉蹌地往
後連退了幾步才倒下去,趴在地上第一件事便是捂着胸口拼命地大口吸氣。
看着我難受成這樣,陸成洺沒吭聲。
接下來新的一波痛感襲來,陸成洺不得不伸手扶着欄杆,五根手指緊握住冰涼的鋼鐵,略顯吃力地擡起眼睛對我說,“還不快走?”
我氣喘吁吁,脫口而出,“你……”
最後一個“呢”字還沒出口,只聽見那道清冽的聲音對我低吼,“滾!”
陸成洺從未對我說過這個字,而其還是這樣的語氣。
我怔住了,一時間忘了自救。
僅僅兩秒的時間,離我只有一個圍欄的陸成洺彷彿支撐不住,單膝跪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顧不得思考,我下意識地要去他那邊,可是我呼吸沉重,想要站起來都很吃力。
見我這樣,陸成洺終於開口,而其語氣緩和了些,“……你先走,去叫阿輝過來接我。”
“這樣……可以嗎?”我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他不再說話,似乎疼痛已經抽走了他所有的力,只能看着我。
夜空如同一張巨型的黑幕布籠罩下來,雲層在翻滾,暴風雨就要下來了。
我也說不出話,也不敢去看他。
我害怕,好害怕突然之間他怎麼了。
我緊緊抓住旁邊的樹幹,努力地站起來,深吸口氣後一步步向山下走。
我被他說服了,不得不承認,這是當前唯一的、也是最好的辦法。
我不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不過既然他那樣說,我就一定會把阿輝帶上來。
許是意志有了,病魔也被壓下去了,走起路來也快一點了。
我並不知道,這將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陸成洺。
當我走了快有百米遠的地方纔勇敢的回過頭,我看見他對着我微微揚了一下脣角,似乎是鼓勵,也似乎是欣慰。
我也揚起了抹笑意,擡起手衝他揮了揮,還好,他還可以笑,那就是還沒事,我要快點走,快點去叫阿輝。
可是很快地我便停住腳步、再也走不動……
我瞪大了雙眼,全身猶墜冰窟……
第二聲槍響後我才驚愕地回過頭,眼睜睜地看到陸成洺的身子抖了一下,接着又連着幾槍……
“砰——”
“砰——”
“……”
我驚得大叫,“陸成洺!”
別墅裡傳來嘈雜聲,“有槍聲,快去看……”
“從哪傳來的……”
我努力要過去,“陸成洺,陸成洺——”
陸成洺咬了下牙,又朝我笑了一下。
笑容是那樣的模糊,以至於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懷疑究竟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抑或是太過想念而產生的幻覺……
接着,他整個人都倒了下去。
視線再也尋不到他的身影,我聽到自己一陣陣淒厲無比的慘叫聲,我全身氣力被抽盡,癱軟在地上怎麼都爬不起來。
我雙手撐在冰冷的地面上,兩條手臂抖得連爬的力氣都沒有,“陸成洺,陸成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