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就接到唐晚晴的電話,秦然的心情就變得不太好。
昨天晚上被她糾纏到凌晨才得以脫身,回到家又睡不着,最後吃了兩片安眠藥才得以入睡。最近他的工作狀況也非常不好,雖然有經紀人幫他把小三的事件壓了下去,但是他已婚已育的事還是給大衆造成了一定的影響。好幾個正在談的工作都因爲這件事而告吹了。
可是唐晚晴的電話,卻讓他不得不接。因爲他怕她情緒失控。
“怎麼了?”他心不在焉地問道,擡眼望了一眼窗外有些刺眼的陽光。偌大的別墅裡只有他一個人。別墅裡鬧鬧的哭笑聲已經失去好幾日了,他開始懷念有妻子有兒子的那些日子了。
“你怎麼能丟下我就走了呢。”話筒那端傳來的聲音已經開始哽咽,他聽着心裡起了一些些漣漪。
“我今天有活動,等下馬上要回去了。晚上來看你。”他胡亂地杜撰了一個理由說道。不知何時起他對唐晚晴的感情在悄悄地發生變化。這變化大概是始於她懷了身孕開始的。
“晚上?這麼遲。”唐晚晴的聲音還是止不住地發顫,但是聲音已經不知不覺提高了。“要幾點來啊?”
他的眉頭因爲她的話而開始皺攏了。
“八點好吧。”
“爲什麼這麼晚啊,一個活動從早上要舉行到晚上嗎?秦然,我現在很不舒服,我想盡早見到你。”
唐晚晴的聲音雖然還是很溫柔,但已經透露出一絲不講道理。
“我現在要趕去b城參加活動呢。反正我會盡快趕回來見你。”他皺得眉心出現了一條深深的細紋,嘴角開始僵硬地撇了撇。唐晚晴讓他的不耐煩已經毫無遮攔地寫在了自己的臉上,幸好隔着電話她看不到。
唐晚晴終於放過了他。
他把手機關掉,就放在一邊再也不想去理會。
今天早上的天氣很好,可是他的心情卻一點也不好。雖然沒有還沒有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可是端木塵卻已經直接跟他分居了,一點餘地也不給他。
一想到這裡,他心底最柔軟的部分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可是再怎麼想,端木塵一旦決定好的事,是難以改變的。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遙控器。那個遙控器被她用薄膜小心地包裹着,並用透明膠在背後小心地粘好。
當初她這麼做的時候,他還嘲笑她小題大做。
可她不以爲然,還是一意孤行。
他知道她一向節約,從上大學第二年開始,學費就是自己交的。即使日後他成名了,有錢了,她還是以節儉爲主,從不浪費。
他摸着那遙控器,那上面彷彿殘留着她的體溫。修長的手指不知道怎麼的觸到了一個鍵,電視屏幕一下子被打開了。
他下意識地想把頻道轉過去,可是目光卻被停留在屏幕上的那個人吸引住了。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後清瀚。
他知道端木塵偷偷地又當起了經紀人,而帶的一個藝人,就是這個男生。上一次他在家裡撞見了他們兩人,爲此還大發脾氣。
但是後來因爲發生這種那種的事,就沒有再放在心上。再說端木塵在家裡表現出來的也很正常,一有空就回家帶孩子,除了工作之外,讓他抓不到把柄。
而如今後清瀚這個名字現在也越來越多被人提起了。甚至有媒體封他爲“小秦然”。那時秦然聽到了,不屑一顧,對於這種九零後出生的小男生,這些年以來層出不窮,哪一個能紅過五年。更何況他也不認爲後清瀚能超過自己。
他瞄了屏幕上的男生一眼,可是卻發現不對勁。他突然發現這是一個新片發佈會。本來這劇片子是找他當男主角的,但當時他沒接。這部戲的主角竟然換成了後清瀚。
鏡頭掃到了臺下的觀衆席上,他一眼就望見了一旁站着的端木塵,她輕施脂粉,一身職業套裝,再加上那濃墨般的披肩長髮,顯得既幹練又不失女人味。
她變了。
他恍惚地覺得以前的端木塵彷彿又回來了。
那一段艱辛打拼的歲月,是烙在他腦海裡的記憶,一輩子都忘卻不了。
每次一有試鏡機會,她總會陪着自己去。即使是在門外躲好幾個小時,她都堅持等他出來,有時候一天要試好幾次鏡,她只能一面啃麪包一面等他出來。如果他試鏡成功,他們就一起出去吃頓好的。說是好的,只不過比麪包餅乾強點,在路邊攤吃一點。有時他應徵一個三四線的小角色,可以拿到好幾萬的片酬,他們就奢侈一些去挑那些平價的餐廳吃飯。
有一次,她幫他爭取到一個做男二的機會,因爲拍的是大師級別導演的電影。這是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試鏡前一個晚上,她比他還要緊張不安,翻來覆去折騰到後半夜還沒有睡。
他醒來之後發現身邊的位置一片空白。後來才發現原來她怕影響到自己的睡眠,跑到客廳的沙發上去睡了。
那一刻,他心中的感動是無以言喻的。
“我最感謝的人是我的經紀人塵姐。我出道以來,一直她在幫我打點,她對我而言,亦師亦友,我非常感謝她,沒有她就沒有我的現在。”
後清瀚的話把他從遙遠的追憶中拉回到了現實。他盯着這個眉清目秀,有着乾淨氣質的男生,在後清瀚的身上他好似見到了過去的自己。
鏡頭再次掃到了端木塵的身上。她笑了,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清純稚嫩的面孔,可是笑起來也如往昔一般的好看。
這樣的笑容自打鬧鬧出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了。歲月用它的無形之筆,改變了生活,把一切都悄悄地改變了。
他頹然地關掉了電視,後清瀚的音容相貌立即從屏幕上消失了。可是端木塵的影子卻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他無法忘懷,他們同甘共苦了這麼久,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下場。
他想着想着,心裡有股苦悶無處發泄。他想見鬧鬧,想見兒子,更多的也想見到端木塵。
他鼓起勇氣來到了端木塵現在住的地方。那是他買的第一套的房子,房子只有兩居室。後來有了跳跳之後,他就又換了一套。他不明白端木塵爲什麼要搬到這個房子,他們名下共同的房子還有好幾套。她何苦這樣爲難自己跟孩子呢。
門是端木鬆替他開的。
端木鬆一見到他,那個臉色就不太好看,明確地告訴他,小塵出去了。
“爸,今天是週六,鬧鬧應該在吧。”他聽聞端木塵已經出去,頓時感到失落極了。可他來一趟不容易,又怕被人識破,又怕被記者跟蹤。
“你回去吧。”
一向對他關愛有加的丈人,那張臉從頭到腳就沒有放晴過。端木鬆一口就拒絕了他的要求。
“爸,我真的想見孩子……”他話音未落,端木鬆緊繃的臉色一下子就發起怒來。
“我說不在就不在,你請回去吧!”
“阿鬆,誰來了啊。你們吵什麼吵啊,講話又這麼大聲。”鍾海棠聽到外面的喧譁聲,便走了出來。當她見到門口的秦然時,雙眼一下子綻放出光采來。“原來是秦然來了啊,怎麼不讓他進來呢。”
“阿姨,我進不來呢。”秦然賠着笑臉,輕聲地說道。鍾海棠一向對他熱情有加,剛開始的時候他很不習慣,也感到不舒服。可眼下卻像見到了救星一般。
“阿鬆,你讓他進來啊。你幹嘛啊你!”果然鍾海棠開始呵斥起自己的丈夫來。
端木鬆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卻又不敢不聽從老婆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