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晴接到電話，是程汐澈打過來的，約她一起去取婚紗照。她完全忘記了這件事，因爲拍婚紗照也是因爲與秦然慪氣，才做出的決定。
這兩天，她沒有找秦然，一條短消息也沒有發過。而秦然打了多次電話來找她，她也沒接。她閉上眼，眼角有了溼溼的味道。她想該跟秦然做個了斷了。她答應了程汐澈。
中午時分，她到程汐澈律師行附近的餐廳跟他一起吃飯。
程汐澈與她的交往是發乎情，而止於禮的。他們之間的關係始終沒有做到那一步。有幾次他們明明可以達到那一步的時候，因着她的不情願，他還是剋制住了。隨着他們的婚期推進，她想他們應該要再進一層。
程汐澈長得並不討人厭，斯文體面。雖然五官身材穿着都不如秦然，但是跟她走在一起也並不遜色。她看到他握着菜單的手，骨節分明，修長纖細，指甲也剪得乾淨整齊。
可是她心中早就被那個人填補得滿滿的，沒有空隙留給程汐澈。她與程汐澈的結合純粹是爲了結婚而結婚。
“想吃什麼？”程汐澈永遠都是這麼溫文爾雅，說話也是輕聲細語，不會引得人不快。可是他這個人太淡了，也太理智了。熾烈，熱情，這樣的形容詞永遠也不會用到他的身上。他就連吃飯也永遠選在固定的餐廳裡。
她不知道在這家餐廳吃過多少次飯了。看到菜單上熟悉的菜名，她全然失去了胃口，最後爲了避免讓他發現破綻，她還是點了一份套餐。而程汐澈永遠都是點那份蘆筍珍鮭意麪。
她發現今天與往常唯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他要了個包廂。
“其實婚紗照我已經拿回來了，你要看看嗎？”程汐澈出乎意料地拿出了一本精裝的相冊遞給她，心裡有微微的酸澀與痙攣。原來愛情的滋味就像沒成熟的果子，又硬又澀，難以下嚥。
她的瞳仁裡映出了震驚，隨即一縷笑意浮上了她可愛的嘴角：“讓我看看。”她打開相冊，一張一張，看得很專注。
程汐澈看着她的笑靨，她笑得那樣純真，那樣的簡單。誰能把這樣一個柔弱清麗的女子與第三者，出軌那些種種不好的詞聯繫在一起呢。他閉上眼睛，暗暗地嘆了一口氣。他不否認是喜歡她，可是這樣的愛情非但沒有給他帶來一絲快樂與輕鬆，反而增加了不少的沉重與負擔。原來談戀愛是這樣的。
“晚晴，我想我們需要時間冷靜。”他在腦海裡醞釀了許久，才把這句話說出口。他沒有嘗過分手的滋味，他以前與那些女孩子相處都是合則來，不合則散，大多數是不了了之。他沒有說過分手之類的話。
他看到她嘴邊的肌肉抽搐抖動了一下，那縷可人的笑意瞬間就消失了。她那深黑清澈的眼眸閃現出不解，疑惑的光采。
“是因爲我的過去嗎？”她怔然地問了一句。原以爲十拿九穩的程汐澈，她也抓不住。第一次她感覺到她過去的三十幾年都白活了。她連一個男人都抓不住。一想到這裡，她眼前浮現出秦然的臉。
程汐澈沉默了。他第一次對女孩子分手，也不希望分得太難看。他也是第一次真正喜歡上一個女孩子。
“你不是說過你不會介意嗎？原來你說的一切都是在騙人！”她突然發了怒。秦然騙了她的心，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打破了她的幸福泡沫。這個看起來老實內向的男人，也不過與全天下的普通男人一般的心性，嘴上說不介意，轉身就變了主意。
程汐澈看着她因生氣而激動的臉頰，沉吟片刻之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徐徐地推到她的面前。
她的臉本來是因爲惱羞成怒，繼而因爲見到了那張照片的內容，而瞳孔放大，鼻孔收縮。某種難言的情緒把她的心臟抓得揪了起來。
是誰會拍下她跟秦然在一起的照片？
“爲什麼要跟蹤我們？”她擡起頭，眼睛裡積滿了眼淚。曾經在這個男人的眼裡也看到他對自己的喜歡，原來這不過是一廂情願。愛她就是這樣傷害她嗎？
“我沒有跟蹤你們！這張照片也不是我通過不地道的方式得到的。你能告訴我照片上的女人不是你嗎？”他看到她眼中的淚，他的心有點痛。但這是原則的問題，更是關係到他作爲男人的尊嚴。沒有哪個男人大方到可以接受自己的未婚妻跟別的男人一起。
她眼前凝成一團霧氣，四肢冰冷，頭腦也昏昏然。她想起一句俗語，紙裡包不住火。可是她失去了秦然，沒有打算失去程汐澈。因爲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她也明白，只有程汐澈才能給自己一份婚姻。
“對不起，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保證不是最近才發生的。我跟那個男人已經完全斷絕了關係。”她急急着，爲自己小聲地爭辯。
程汐澈的耳邊響着帶着哭腔的聲音，低下頭的時候，目光剛好停留在他們一個月前拍好的結婚相冊上。他們男財女貌，看起來多麼地般配。照片上她依偎在自己的身邊，看起來也是笑得如春風三月，可他總覺得她的笑夾帶着一絲絲別的東西。他們結識不過三月，相愛得太倉促。這種匆忙的結合，令他作下了太草率的決定。
唐晚晴，她有着賢妻良母，我見猶憐的外表，可內心呢。他怕再挖掘下去，不知道又有什麼猝不及防的事冒了出來。
“你真的不相信我的話嗎？”唐晚情看到他的遲疑，緊張得連臉色都變了。她不能把兩個男人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