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星期,顧晨不再來找她,也不再打電話過來了。這讓晚晴誤以爲她已經買了火車票,離開a城了。她對秦然精心照顧,可他還是一天天地瘦弱下去。關於他的病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甚至有記者假扮探病的闖入住院部。好在她已經一早聲明除了她跟護工幾個熟面孔可以探視秦然之外,其餘的人一律免談。
然而顧晨卻還是在她一天回家的時候,在門口堵住了她。
“都一個星期了,我去請教人,申請了一個qq,可是我天天用手機登錄,不管何時何地,都不見子陽上線。這是怎麼回事?”
“你還沒有走嗎?”她疑惑地問道。
“我走了啊。可回到家之後就讓老頭子教我,天天在家登電腦或者手機,可她一次也沒有上線過。我一着急就又找來了。”
“那你想怎麼樣?她上不上線,不是我支配的。姑媽,你到底是怎麼了?你還想讓她做什麼?”
“我想讓她報平安啊。我想跟她說會話,老頭子給我買一塊手寫板,可以連接電腦,我想跟她說話啊。可她一直不上線。我急着發愁,只好又找來了。”
“你先回去吧,我這兩天要是聯繫上她了就給她留個言,然後給你打個電話讓你上線,這樣行嗎?”
“那我要等到什麼時候?你知道我是一分鐘也不想等了。親生女兒一年多未見,也沒有一個電話,什麼都沒有。”
“那好,我讓她打個電話給你,現在你是住在酒店吧。你到了那邊把電話告訴我,我一收到她的信息就馬上打給你,怎麼樣?”她不勝厭煩地說道。
“好,好,那我這就回去等她的電話。對,對要先把酒店電話告訴你,這樣吧,我先回去了。”
“姑媽,你要不今天就在我這裡睡吧。”她故意這麼說。
“不用了,我還是回酒店等她的電話吧。你記住一定要跟她說啊。”
送走了顧晨,她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在心裡咒罵了她幾句。這纔打開門。
她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八點,是被顧晨的電話吵醒的。
“晚晴,子陽怎麼還沒有打電話給我,我都不敢睡呢。”
她忍着氣說道:“昨天她也沒有聯繫我啊。我qq上已經給她留過言了,她一見到就會盡快打電話給你的。你放心好了。”
“我天天在她的qq上留言,她都沒有回覆過我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她最近很忙呢。我也很久沒有跟她聯繫過了。”她耐着性子說道。
“那她會不會出事啊。”
“她能出什麼事?她這麼大的人了,會知道分寸的。”
“可是她一天不打個電話給我,我心裡就不踏實。你再幫我聯繫一下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儘量多聯繫一下她吧。”這一次她連假裝客套都不願意,直接了當地說。
終於掛斷了顧晨的電話,可她再無睡意。每天白天要呆在病房陪伴秦然,像一個連軸轉的保姆一樣。沒有人會心疼自己,沒有人會鼓勵她,可在這節骨眼上,卻是顧晨還在找她的麻煩。
如果她不讓子陽跟顧晨打電話,那麼姑媽肯定是不會放過她的。一想到這裡,她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睡意全無。過了半晌,她起身下牀,打開雜物房,看到子陽還在睡覺。
她氣不知打從哪裡來,一腳就踢在了牀邊的鐵槓上說道:“你媽來看你了。”
子陽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她凶神惡煞般的面孔,不禁露出吃驚的神色。
“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你媽一直在找你,她想見你,還想跟你打電話。”
子陽明白了,上次錄視頻應該也是爲了自己的母親。可時至今日,她的自由被限制了。看她的樣子,肯定是因爲此事而不高興,她可不會拿自己的女兒去冒險,最終吃苦頭的可是陽陽。
“你拒絕她吧,我不會見她的。”子陽吸了一口氣,心裡有多不甘願也不願意流露出半分。
“我倒是想啊。可她一定要見你,要跟你講電話。你知道自己該講什麼。如果你膽敢泄露半分,別怪我對你的女兒不好。”她狠狠地說道,目露兇光。
“你想讓我跟媽講電話?”子陽驚詫地睜大了雙眼。
“對,讓你媽打消繼續找你的念頭,如果你敢跟她求救,我會讓你一輩子都後悔做這個決定。”她的臉流露出猙獰的表情。
子陽知道她絕對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她是說的出做的到的。她的眼前浮現起她拚命毆打女兒的情景,似乎已經聽到了女兒絕望的哭喊聲。
“你要不要試試看?”她以脅迫的口吻在向子陽警告。
“不用,我知道,我的心裡很清楚該怎麼做。我不會……我不會的……”子陽的聲音越來越小聲,臉色也越來越慘白。她不願意讓女兒受皮肉之苦,雖然這是一次逃出去的好機會。
翌日到了晚上九點多的時候,她終於讓子陽撥通了顧晨的電話。
她特意按下了免提,在一旁緊緊地守着子陽,以免讓她露出馬腳。
“子陽啊,這一年多你到底幹什麼去了啊。也不回家看看我們,你說你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媽。”子陽剛剛纔喊了一聲,聲音就像被什麼東西堵了一樣塞住了。可是她眼角的餘光瞄到一旁的晚晴,立即就變了臉色。
“我真是白白把你生下來,又白把你養這麼大了。你這麼狠心,結了婚就忘了父母,還跑到國外去了。我問你,你是不是跟秦然離婚了?”
子陽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好不容易纔止住的淚水又迸了出來,可是見到晚晴惡狠狠的目光,她嚇得不敢再多說什麼。
“媽,我現在過得很好,等以後我回來再跟你說談吧。”
“你什麼時候回來?”顧晨立刻追問道。
“今年……過年的時候我會回來看你們的。”子陽強忍住內心的痛楚,勉強用正常的口氣回答道。
“現在才幾月啊,你要過年的時候回來,有沒有搞錯。我不管,你要儘快抽時間來看我們,否則我們就過去看你。”
“媽,你能不能別這樣。”子陽好不容易纔憋回去的淚水又要奪眶而出。“我會盡快來看你的。”
“子陽啊,你現在去美國幹嘛啊。呆在這裡不好嗎?你爲什麼要跟秦然離婚,我真是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個家庭,你說離就離,現在連女兒都不顧了。你有見過你女兒嗎?她已經一週歲多了,會開口叫媽媽了。你怎麼能這樣呢,趕緊回來,呆在國外有啥好的。你快點回來知不知道,否則媽要生氣了。”
聽着顧晨軟硬兼施的話,子陽的淚再也忍不住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她也想對自己的母親說出一切的真相,她這一年多以來日子真不是人過的。曾經那麼信任的表姐,曾經視晚晴爲偶像,到頭來竟然爲了一個男人如此對待她。
可是她隔着手機,隔着那麼遙遠的距離無法說出實話。
正在這時,她看到晚晴露出厭煩的表情,並朝自己作了一個停止的舉動,伶伶地打了個寒顫。
“媽,我知道了,我儘快買機票回來,你要等着我!”
“媽當然會等你,只是我想知道你究竟幾時回來,不要給我空頭支票行不行?”儼然在電話那端的顧晨還是不時真相地說道。
“我會盡快回來的,你知道打越洋電話,話費很貴,下次再聊。”
“你別再哄我了,有空qq上跟我聊吧。”
“qq?”子陽一個激靈,脫口而出。
晚晴二話不說就掐斷了手機。
“你剛纔差一點就露餡了,你知不知道。”
“我真的沒想到媽會跟我說qq,如果我知道的話……”
“彆強調你的理由,你是不是傻了。別跟我說你沒有qq!我找了個理由,跟你媽說讓她加你qq聊天。說到你那個媽,我真的被她快要煩死了。你最好祈求她別再來煩我,如果把我惹毛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唐晚晴說這話的時候,扭曲着面孔,嘴角往下沉,那樣子顯得十分可怕。
“她可是你的姑媽,你想對她做什麼。”子陽的心頓時墜入了谷底。她不想因此而影響到自己的家人。女兒已經成爲她的把柄,而自己的母親,她只是希望能安度晚年,不要再受到牽連。
這個女人是個魔鬼,是個不折不扣的惡人。在晚晴的眼中,除了秦然,什麼人都可以被她所利用,而這一切只不過是爲了得到秦然而已。
“我想對她怎麼樣,對了,還包括你的女兒,這取決於你的態度。只要你不惹毛我,她們就是安全的。如果把我惹急了,我先掐死你女兒!”她將話說得十分地絕情,完全不顧及一點親人的面子。
“不,你不可以那麼殘忍。陽陽有什麼錯!好了,我不管你把她取什麼名字,哪怕她以爲你是她的親生母親也好,只求你不要傷害她!我可以裝作沒有生過……這個孩子。”子陽說着,眼淚又下來了。她十月懷胎的女兒,只求平安健康長大,只求晚晴對孩子好一點,那麼她這個做母親的,哪怕犧牲自己的性命也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