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晴剛到家不久,接着就有人來按門鈴。她用眼色示意女傭把孩子抱到臥室裡去。這才走到門前,從貓眼裡一張望,發現來的人居然是子陽。
一見到子陽,她就不敢隨便開門了。
“表姐,你在家嗎?”
聽到子陽尖銳的嗓音,她就踅回到沙發上坐好,也不敢打開電視機。過了半晌,她又站了起來,看到女傭正在陪着熟睡的孩子。這個秦陽除了吃就是睡,不然就是哭。她怕這一陣緊似一陣的門鈴聲把孩子給吵醒了,等下孩子又該鬧起來。她把女傭支走,乾脆從牀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一瓶白色包裝的藥丸,從裡面取了一顆塞進了秦陽的嘴裡。她心想,這下秦陽可以踏踏實實地多睡上幾個小時。
她又把女傭叫進房裡,示意她不要出聲。自己跑到客廳去了。
子陽還在摁門鈴,她站在門外簡直就像是瘋了一樣。她沉着氣,跑去打開門。
“表姐,你真的在家?我的女兒呢,你有沒有見過我女兒?”
她擡起手臂整了整後腦勺的髮絲,身上穿着是一件絲質的睡裙:“我正在睡覺呢。你怎麼來了?”說着,她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表姐,你一定知道陽陽去了哪裡?求求你,告訴我吧。”子陽在家裡坐立難安,她想來想去覺得秦然肯定把孩子交給了表姐。他的朋友很多,但並不深交。依照秦然的個性他也不可能會把孩子交給一個自己都不信任的人。所以唐晚晴這裡是他最佳的選擇。
“你說什麼呢?”唐晚晴擺出一副不悅的嘴臉,她把腰間的帶子又緊了緊說道,“孩子怎麼可能會在我這裡。你有聽到孩子的叫聲嗎?”
“那麼你讓我去看看你的臥室好麼?如果我親眼看到孩子不在,纔會死了心。”子陽已經亂了陣腳,她一心一意想找到自己的女兒。
“你這個人太可笑了。憑什麼認定你的女兒就在我這裡呢。”她不快地說道。“秦然今天並沒有來過,我房間裡有人,你不方便進去。”
“我只要進去看一眼就可以了。”
“你不相信我的話嗎?我男朋友就在裡面,你真的要進去?”她沉下臉對子陽說道。
子陽看了看她嚴肅的臉色,感覺到她沒有在撒謊。可是她的女兒會在哪裡?不管怎麼樣,難怕是個令人尷尬的場面她也要去進去看看。
“表姐,就讓我看一眼吧。寶寶還那麼小,我真的放心不下。”
“你知不知道你說這句話就等於不信任我們之間的姐妹情份。好,既然你這麼不信任我,那我就讓你看。”她高聲地叫了起來,臉色很是難看。
子陽露出期待的眼神,她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爲了女兒,她可以爲之付出一切代價。
她佈滿烏雲的臉上掠過一絲冷冷的笑意,隨即拉開門。
子陽一個箭步衝了進去,然而眼前的情景卻令她失望至極。沒有她的孩子,也沒有晚晴口中所謂的男人。
“你的男朋友呢?”子陽悻悻地說道。
“這與你有關嗎?也許他在洗手間。”她用一副很兇的口吻嗆了她。
子陽訕訕地退了出來,走了兩步,又迴轉身子:“對不起,表姐。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想找回我的女兒。”
“好了,別再說了,以後沒什麼事也請你不要上我這裡來了。”她揮了揮手,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情,“我幫不了你什麼。”
“表姐,我……”子陽試圖還想解釋什麼,可見到她的臉色,就把想說的話吞回了肚子裡。
“走吧。”她替子陽打開門,請她出去。
子陽只得走到了門口換鞋,可她發現靠牆角的地方居然有一個袋子,外面印着知名嬰兒品牌的商標。還未等晚晴阻止,她已經打開了那個袋子,裡面竟然有一雙嬰兒的軟底鞋。
“你怎麼會有這個?”子陽的臉色颯然一變,聲音止不住地顫抖。
她見到表妹手上的東西時,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不過她仍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怎麼了?這是我買來送給朋友的,不行麼?”
“你在撒謊!”子陽忍無可忍地說道,聲音抖得更厲害了,“你是買給我女兒的。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我看你是有病吧。”她望着面容蒼白的子陽,沒有底氣地說道,“我都說了多少遍了,你的女兒不在我這裡。你讓我怎麼說呢。”
“她一定在你地方!”子陽抓着那雙簇新的嬰兒鞋,把整個客廳都打量了一遍。她三步兩腳地走向茶几,在茶几的底層又翻出幾件圍兜與嬰兒的奶粉罐。“你是不是想說這些也是用來送給你朋友的?”
“是又怎麼!”她抱着胳膊冷冷地說道,心裡卻敲起了鼓,“你別在我地方撒野了,你要鬧去秦然那裡鬧去!真是不可理喻!”
“我只是要我的孩子!”子陽板起面孔,反駁她的話,“只要把女兒交給我,我就走!”
她的脣角浮起一絲揶揄的笑容:“秦然都不要你了,你帶着拖油瓶再嫁人只會傷害到你的利益!”
“婚姻並不是交易,我的孩子更不是婚姻的籌碼!”子陽嗤着鼻說道。
“不管你怎麼說,秦然已經不再愛你了,既然你們的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爲何不肯放手?你把女兒還給他,他付你一大筆贍養費,你還這麼年輕,不是照樣可以找個男人再嫁?何必苦苦糾纏不休呢。”
子陽的臉一下子變成了灰白色,心血沸揚,不能自抑:“我只要女兒,女兒是我唯一的希望,沒有她我也活不下去了!”
沒等她開口,子陽又一個箭步地衝進她的房裡。
她的房間連着陽臺,子陽又撥開落地的窗簾,那裡空蕩蕩的,並無一絲人影。接着她又走到浴室前,攥緊拳頭把門敲得震天響。
這時從緊閉的浴室裡迸發出一聲嬰兒的哭泣聲。
她的臉色一下子變白了,變得比子陽還要雪白。明明給寶寶餵了安眠藥,怎麼會不起作用了。
“陽陽,那是我的陽陽!”子陽的堅強再也裝不下去了,化作辛酸的淚水簌簌落下。她拚命地敲打着這道門,可是門卻結實得很。
“你別再鬧了好不好?”她上前抓住子陽的肩膀,將她拉到一邊。
可是子陽的力氣比一個長年累月都要服藥的人要大得多。
很快,晚晴佔了下風。
子陽將她狠狠地摜在牀上,自己又撲到浴室門前。
嬰兒的哭聲越來越大了,聽得子陽的心一陣陣地揪緊。
“你讓一個嬰兒呆在浴室裡,你居心何在!你給我開門,你快點給我開門!”子陽連日來壓抑備受煎熬的情緒在尖細的嬰兒哭聲影響之下,徹底地崩潰了。她聲嘶力竭地對晚晴喊道。
可是她無動於衷。秦然交待她的事,她是不可能不去做到的。她要對得起秦然,在任何時候只要是他的請求,她都會不顧一切去遵守,去執行。
“這是秦然給我的任務,我不會去背叛她。要是你識相的話,那麼就趕緊走人!否則你的女兒就一直,一直都呆在浴室裡。”她的雙眼閃爍起陰森,令人膽顫的寒光,語氣卻是出人意料的平靜。
“你……”子陽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過了片刻,她疾步地走出房間。
唐晚晴正在思考接下去該怎麼做的時候。子陽拿着一把菜刀又衝了進來。
“你這是要幹嘛!”她看着子陽舉起刀對準那道門就劈了下去,大驚失色之餘連忙衝上去抱住子陽。“你真是瘋了,你是個瘋子!”
“對,我就是個瘋子,你不幫我打開那道門,沒關係,我自己會打開!”子陽使出蠻力,將孱弱的晚晴推到了一邊,繼續劈那道浴室的門。
那只是一道普通的木門而已。在子陽一通亂劈之下,門被砸出個洞,從那個洞口,她看到一個陌生的女人正抱着她的女兒。秦陽正在嚎啕大哭。
“陽陽,你別怕,媽媽來了。”子陽丟下了刀,聲音也變得尖細柔弱起來。
“你再不走的話,我就要報警了!”她見打不過子陽,只得拿起了手機威脅她。
“好啊,你報警吧。看看警察到底是抓你還是抓我!”子陽突然微微笑着對她說道。
她一怔,知道報警最後吃虧的是自己。可是眼前這個女人卻是失去了理智。她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是無論如何也打不過子陽。
可是不制服子陽,寶寶就要被她搶走,到時她怎麼跟秦然交待呢。
突然間靈光一現,她就有了個主意。
子陽從那個洞口伸出手打開了門鎖,跑向了女傭跟孩子。
她嚇得跺腳:“快跑!”
女傭是做慣粗活的人,再加上剛纔劈門子陽的體力被透支了不少。一聽到她下令,女傭就摟着孩子奪門而逃。
子陽上前抱住她的時候,被女傭死命一摔,她踉蹌地往後走了幾步便跌坐在地上。女傭趁此機會跑了出去。
“陽陽,我的女兒……”子陽掙扎着想要站起身來,然而突然間後腦勺狠狠地捱了一棍子便昏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