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顧北揮了揮手,示意我這裡沒有什麼大礙,而也就在這個時候,裴婧瑤從後面直接就拉住了我的手臂,另外一隻手還搭在了我的肩膀之上,對着顧北輕聲說道:“這裡有我,你去看看屍體吧。”
顧北聽罷,隨後就從車內拿出了自己的工具箱就走到了屍體一旁。
我是疼的直冒冷汗,整個人都在不自覺得顫抖,沒辦法,我只能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對裴婧瑤說道:“那個……我有點內急,先去上個廁所……你們在這裡蒐證吧,剛剛我打了李銘雨的電話,他說他們馬上趕到。”
我這正要從椅子上面坐起,裴婧瑤一把就拉住了我,冷冷的說道:“都傷成這樣了,還想跑哪兒去?要去廁所是吧?我跟你一起去。”話說道這裡,他轉身對着顧北問道:“我要替葉澤換藥,藥在哪裡?”
顧北看了我一眼,儘管我怎麼搖頭,她卻還是把手伸到了自己的工具箱內將藥和紗布交給了裴婧瑤。
她從顧北手上接過紗布之後,就直接拉着我進了二樓廁所間,我這心那叫一個七上八下啊,合着這小妮子早就看出來了?那她爲毛還要對我忽冷忽熱的。
幫我換藥的時候,我一直坐在馬桶上面也不說話,因爲我不知道要跟她說什麼,但我真的挺難受的,跟她在一起那麼久,第一次發現我和她兩個人的時候,竟然也會變得沒有話說。
“怎麼了?你不覺得你該跟我解釋一些什麼麼?一直強忍着,然後你傷好了,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裴婧瑤一邊將藥粉灑在我的傷口上,一邊說道。
我低頭看了一眼正蹲在我面前爲我換藥的裴婧瑤,一陣暖意在心中穿插而過,伸手慢慢的拉住了她那雙冰冷的手臂,說道:“瑤瑤,我沒事的,你不要擔心啊,你看,哥的身子,吃嘛嘛香的,會有啥問題?”
她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右手輕輕地劃過我小腹上的傷口,而後輕聲細語的說道:“能沒事麼?子彈可是穿過你的身子往外面打過去的,你還真以爲你是變形金剛呢?這次出來不要緊麼?得到醫生的同意了麼?”
我瞥了瞥嘴,想起周語格那個混蛋老子就來氣,他給郭勇佳打電話的時候說如果老子再不回去,他就要報警了,天知道我今年是犯了什麼太歲,尼瑪惹上了這麼個狗皮膏藥。
“沒事的,我身邊不是有顧北呢麼?這不現在又多了個你,你們兩個在我怕什麼,再說了,這藥都是從醫院拿的,我那該死的主治醫生說了,每天上一次,儘量不要讓傷口裂開,這不就是默認我能出院了麼?”我拉着她的小手,輕輕地在她手背上親了一下說道。
她也沒有說話,從旁邊拿起紗布就給我貼在了傷口處,而我也改不了東張西望的壞毛病,趁着裴婧瑤在幫我包紮傷口的時候,順手就從旁邊拿起一張報紙看了起來。
“哎,這報紙是五年之前的啊,看不出,謝安還真念舊……”我一翻開報紙,就看到了今日頭條,我有個習慣,不管看什麼,我都會先看開頭,就連旁邊的配照都是我覺得感興趣之後在看的。
“你管人家那麼多幹什麼?”裴婧瑤擡頭看了我一眼,鄙視的說道。
“嗨,不是無聊麼,隨便翻翻,隨便翻翻,呵呵呵。”我尷尬的朝着裴婧瑤笑了笑,隨後又繼續翻閱起了手上的這一份報紙。
這頭條上面寫着2005年3月8日,一具女屍在市區中心護城河內被保潔人員發現,警方打撈起屍體的時候屍體全身僵硬,懷疑已經死了幾天了,連皮膚都泡發了,面部分辨不清,但從肌體表層可以看出,這女人的年齡大概在二十七八歲左右……警方懷疑,死者爲嘉市第三幼兒園的教師盧某。
我摸了摸鼻子,讓我在意的不是這篇報道,而是當我看完這篇報道之後,眼神再挪動到旁邊的那張配圖上的紅色叉叉標記。
是的,那張配圖上面的人物臉龐被狠狠地用紅色水筆畫了好多叉叉,乃至於我只能看到照片上這個女人露出來的一部分臉頰,但這部分臉頰也還是打了馬賽克的。
“哎,瑤瑤,這個案子你還記得麼?”我將報紙遞到了裴婧瑤的面前,奇怪的問道。
她雙手接過這張報紙,然後從我身邊站了起來,仔細閱讀一番之後,搖頭說道:“五年之前我還在美國,我怎麼可能知道這種案子,而且在嘉市每年都會發生溺水事件,這種事在五年之前或許會很少見,但放到現在,不是很正常麼?”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裴婧瑤說的沒錯,但是這樣一份五年之前的報紙,出現在這裡,可就真的不正常了。
我們下樓的時候,看到李銘雨帶着一副塑膠手套,手上還拿着一根火鉗從那暖爐裡面夾出一塊鋼板。
我和裴婧瑤就站在樓梯中央,以我這個角度恰巧可以看到這塊鋼板的中央已經破了一個洞,在那周圍,附着着一層黑色的燒焦污漬。
“媽的,這是什麼情況,要燒就燒,還加一塊鋼板是幾個意思?”李銘雨將鋼板放在了一層白布之上,然後雙手插着腰,吃力的說道。
“炮烙……”
在裴婧瑤的攙扶之下,我緩慢的走到了李銘雨身後,輕聲說着這兩個字眼兒。
他轉過了身子,一臉驚訝的問道:“炮烙?那是什麼玩意兒?”
我白了他一眼,鄙視的說道:“古代的一種刑罰,正史記載是暴君商紂王發明的一種慘無人道的酷刑,將人體衣物全部扒光,赤裸裸的被困在一根用炭火燒紅了的銅柱之上燒死,後來逐漸被延伸爲用燒紅的鐵燒燙犯人的刑具。”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面前的這一具看似已經被燒焦了的屍體。
“這麼說,謝安的妻子唐欣是被五馬分屍的,而謝安又是被炮烙之刑所殺,這個兇手……是用古代的刑法……”郭勇佳反應過來之後,當即疑惑的說道。
我搖了搖頭,道:“恐怕不止這兩位,對門的那兩位也是,扒皮拆骨使於扒皮之刑,將人體分成一塊塊屍快,使於分屍,之前我還不確定,現在看到謝安被這樣殺死,百分之八十吧,這兩個案子的兇手,是同一個人。”
對門,同樣都是夫妻,可謝安似乎和劉偉平日裡面也沒有什麼交集,而且上次聽謝安所說,他根本和對門哪戶人家素不相識,他們怎麼可能會有共同的仇人?
“你們四個去樓上搜證,旁邊的三個留下,一樓蒐證,這次絕對不要出任何紕漏,知道了沒?”李銘雨聽罷,馬上指着面前的七個刑警分配起了工作。
此時,顧北從旁邊走來,摘下了塑膠手套對着我們兩人說道:“我給死者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發現燒焦的部分只有下層的皮膚還有局部內臟而已,死者是趴在這塊鋼板上的,這塊鋼板的中央很薄,所以被燒熱之後粘着皮膚很容易就透過熱氣將屍體的皮膚全部燒至融化,暖爐裡面的柴火是被人新添加上去的,如果一直燒,能維持三至四個小時,四十分鐘,如果沒有這塊鋼板,不光是前胸和小腹,就連整個身體都會被燒的只剩骨頭。”
我走到了屍體旁,伸手輕輕地按了一下他的背部,果然就跟顧北說的一樣,屍體背部還很有彈性,可前胸處卻燒的一點兒都不剩,由於只是燒燬了局部內臟,謝安小腹中還在不斷的流出一種乳白色的粘稠物,顧北說這是脂肪油和內臟內部的殘留物結合成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