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派小廝假扮成乞兒,在永昌侯府門口守了兩天,霍書涵一直沒有出門。?不僅霍書涵沒有出門,趙雨菲和顧盼兒也一樣沒有出門。難道消息沒有傳進府?霍書涵比公主還尊貴,怎麼能接受程墨置外室?不可能啊。他心裡狐疑,讓家中的僕婦再去角門探探消息。
僕婦一問,才知菘菜已被賣,不知去向。
何立驚疑不定,實在不相信霍書涵會大度到這個程度。他讓僕婦再去套話,守角門的丫鬟一張嘴卻像縫了線,一個字也不肯透露,到最後更是把角門一關,不見人。
何立猶如困獸,在屋裡走來走去,恨不得喬裝打扮一番,親自去永昌侯府打探。他焦灼了一夜,第二天上衙應卯,卻被上司丞相史李文好一通罵。
這些天,他一直無心處理公務,天天往外跑,案上的公務堆積如山,李文要找一份公文,找了半天,才現壓在他這裡。
事到如今,只能一條道走到黑,把程墨借捐款之機收受美人的事捅出去,才能交差了,要不然,李文要治他一個玩疏職守之罪,只怕他連丞相少史這個官位也保不住,說不定會降爲議曹或是辭曹,那就成笑話了。
他咬咬牙,狠下心,花了兩天時間寫就一封奏摺,遞了上去。
霍光看到這封奏摺,着實慍怒,把程墨叫過去,擲了這封奏摺給他看。
程墨一看奏摺上說的是陶然送四個美人的事,道:“確實有這件事,我當時就讓陶然把人送回去了,這位丞相少史說的,全是捕風捉影。”
他實在想不起何立是誰,丞相少史負責協助丞相處理從郡縣來的公務,丞相都是擺設,他一個小小的丞相少史,跳出來做什麼?神經搭錯線了嗎?
霍光吩咐不語派人去叫陶然。
陶然帶花車巡遊到城東,聽說霍光找,忙趕了過來,一進門還沒行禮便被霍光好一通訓。他不敢吱聲,更不敢問爲什麼,只是低頭挨訓。
不語垂手站在屋角,驚奇地看霍光一反常態,語氣冷淡用各種典故罵陶然,心裡翻江倒海。什麼事攤上永昌侯就是不同,如果陶然的美人不是送給永昌侯,哪有資格在這裡捱罵?
霍光訓完,心裡暢快了些,道:“出去。”
陶然趕緊行禮退出,站在院子裡一陣茫然,到底出什麼事了?霍大將軍這麼生氣,他的小命是不是不保?是不是會危及家人和族人的生命?
院子裡等候召見的官員們見他一來便被叫進去,一進去就呆大半個時辰,羨慕得要命,他們都在這裡等大半天了,估計進去也就說兩句話,然後出來。
一個官員對陶然道:“恭喜啊,你這是要升官了。”
陶然茫然道:“沒聽說霍大將軍罵了誰,誰會升官啊。”
難道霍大將軍改了脾氣?罵他是把他當自己人,要破格提撥嗎?可是他已經跟隨程墨,不可能改換門庭了啊。
官員們卻炸了窩,七嘴八舌道:“霍大將軍罵你?”
怎麼可能!霍大將軍這麼謹言慎行的人,怎麼會罵人?你以爲你是誰?要是看你不順眼,把你貶了就是,哪有閒功夫罵你啊。不對,霍大將軍估計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吧?
衆官員議論了一陣,齊齊鄙視,像躲瘟疫似的躲他,無他,這人神經病。
官員們說什麼,陶然一句也沒聽進去,他腦子嗡嗡半天,望着門口,直到不語從屋裡出來,忙迎上去,行禮道:“中郎令請了,不知霍大將軍爲了什麼事動怒?”
他幼讀詩書,霍光用的典故又不生僻,哪裡會聽不懂?可是,爲什麼呢?他什麼事惹這位大佬不快了?
不語急着去上茅廁,沒空跟他廢話,看了他一眼,走了。
這一眼,是什麼意思?陶然苦惱極了。
有官員追上不語,道:“請問中郎令,大將軍剛纔是不是訓了陶大人?”
這是來救證的。
不語哪去理他,腳步不停。
這人跑回衆官員所在的角落,低聲道:“我猜是真的,剛纔中郎令沒否認。”
他本以爲會被不語訓斥一頓,沒想到不語只是看他一眼便走,這是默認的意思吧?
衆官員頓時譁然,紛紛道:“他幾世修來的福份,霍大將軍肯花時間訓他?”
他們想挨訓,還沒資格呢。
陶然想了半天,不得要領,只好去找程墨,把挨訓的事說了,道:“難道霍大將軍不同意捐款?”
程墨一邊看公文,一邊道:“我岳父怪你送女人給我呢。他不罵你,罵誰?”
霍光就是要罵他這個女婿,也得看女兒答不答應啊。
陶然大吃一驚,道:“這件事大將軍怎麼知道?”
難怪霍大將軍能獨霸朝綱,果然有過人之處,想到供暖系統沒有得到他的支持,不禁憂心忡忡道:“我們辦什麼事,是不是先請示大將軍?”
省得霍光下次不高興,又把他叫過去罵。
程墨道:“不用,以後安心辦事,別搞花花心思就好。”
一句話說得陶然老臉一紅,嚅嚅道:“我哪有搞花花心思?”
想起那兩個妖孽的少女,心中卻是一蕩。
洪誠帶洪全過來,程墨打個照面,一句話沒問,就讓洪誠父子走人。洪誠再三央求,他一點情面也不講,沒兩天就傳出洪全人品敗壞的話。洪全的仕途就這樣斷了,以後沒人會舉薦他了。
陶然很懷疑程墨公報私仇,怪洪誠沒有眼色,送女人,害得他跪搓衣板。在陶然想來,娶了霍書涵那樣尊貴的女人,定然妻管嚴,要是他,也不會這麼做,卻沒想到程墨不是他。程墨是怪洪誠行/賄。
花車巡遊一個月,捐款達到十萬餘兩,已經過預算。程墨吩咐暫停巡遊,在供暖所闢了一間耳房,由陶然撥一個人在那裡坐班,接受捐款。
一號管道已足管鋪設兩條大街,徵調的民夫也已到位,欽天監擇了吉日,開始開挖路面。
大量的民夫手揮鐵揪,對着路面猛挖,把路過御街的朝臣嚇得不輕,他們不停催問什麼時候到府裡裝供暖設備,卻沒想要裝這東西,必須預埋管道。
一時間,彈劾程墨的奏摺如雪片般飛到霍光的案前。